第185章 寂寞合欢
“我与楚云淳，从此往后再无任何瓜葛。”苏长乐躺在床上，绝望地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缓缓地掉了下来。 绿绦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心中有一个地方空落落的绝望。 她想要开口劝慰两句，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娘娘，那你便好好休息。”绿绦说着，将屋子里的侍女都遣了出去，自己亲自替苏长乐掖好了被子。 “娘娘，即便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世子们想一想。他们还这样小，不能没有娘娘的母爱……”绿绦温言道：“娘娘若是都不要他们了，那他们就会变成没娘的孩子。” 绿绦看见苏长乐的眼睛睁开了，便又道：“娘娘，去魏国的事情，还望娘娘三思！” 苏长乐却绝望地摇摇头：“宁亲王府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与其在这里对着不想见到的人，还不如就此去了魏国。彼此再也不见，眼前倒是干净！” 绿绦无从安慰。 “绿绦，你且去告诉楚云淳，就说我再不愿在宁亲王府，也不想再见他，请他成全！”苏长乐的绝望是从心底里透出来的！ 绿绦还想说什么，却听得外边有人来报，说是什么紧要的消息。 苏长乐本不想见，绿绦劝道：“娘娘，不如听听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那来通报消息的下人这才进来了，行了礼之后便道：“苏侧妃娘娘，刚刚边关传来消息，说是楚魏两国战事突发，皇上已经下令逮捕了魏国九王爷为质子，故而娘娘明日跟魏国九王爷出发回魏国的事情一笔勾销。” 也就是说，她不用背送给魏国九王爷了。 这对于苏长乐来说，可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娘娘，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绿绦听了，兴奋地道。 苏长乐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将眼睛抬了抬：“绿绦，让他下去吧。” 她本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楚魏两国突发战事，魏国九王爷被囚禁，她如今就连想要离开都无可能了么？ 这一夜，苏长乐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明的。 第二日，楚云淳方才让人撤了紫云洲门口的侍卫，苏长乐便像疯了一般地跑去了四世子停灵的前殿。 孩子小小的身子已经用一具四方的木盒装了，因为还是个孩子，所以不能够用棺椁，前殿挂满了白色的帷幔，进进出出地侍女下人都穿了孝服。 苏长乐一眼便见到了坐在四世子棺椁边素服的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显然也是看到了苏长乐。忙用帕子搵了搵眼角，站起来拉着苏长乐的手道：“好孩子，你来了……” 苏长乐此时心中的悲痛哪是一句安慰的话便能够化解的？她哪里顾得上正跟她说话的人是贵妃娘娘，还是别的什么人？ 这孩子从她身边被带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如今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冰冷的棺椁中了呢？他还那样小，他才来到这个世界上几个月，她还未来得急听他唤一声“母妃”…… 苏长乐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掉下来，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贵妃娘娘见苏长乐如此，心中也甚是难过，用自己的帕子替苏长乐擦了眼角的泪：“好孩子，事情已经如此了，咱们要往前看……” 对于苏长乐来说，哪里还能往前看？在她得知楚云淳要将她送予别的男人，在她得知她的孩子夭亡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感受到光明和温暖了！ 苏长乐就像是没听见一般，伏在四世子的棺椁边，就只是哭。 初时，还有眼泪掉下来，慢慢地便只剩了撕心裂肺的干嚎。 “娘娘……四世子已经去了，娘娘再如此，只会伤了自己的身子呀！”绿绦企图将苏长乐扶起来，却发现苏长乐的整个身子像是嵌在了四世子的棺椁上了一般！ 她根本无法拉动分毫！ 贵妃娘娘也是母亲，她自然懂得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那种痛苦。看着苏长乐这样，心中既是悲痛，又是不忍！ “来人，带苏侧妃下去休息人好好看着苏侧妃，不许再让她到灵堂里来！” 楚云淳一概不理府里的事情，王妃沈氏也不能管事，如今的宁亲王府却是贵妃娘娘一人打理着。四世子的葬礼，自然也是贵妃娘娘看着的。 这个女人，虽然早就已经年过四十，但言语之间，杀伐决断，颇有些当年的意气风发。如今虽心中悲痛，但却事事料理得当。 她不许苏长乐来灵堂，一则是为了不让苏长乐过于悲痛，二来也是怕耽误了法师们为四世子超度。 苏长乐被看管起来之后，只是每日哭闹，闹着要她的孩子。 贵妃娘娘每日都过来看苏长乐，但却只问些生活上的琐事，并嘱咐宁亲王府的大夫们要好好地照料苏长乐的身子。其余，不过就是叫人要好好看着苏长乐。 很快，四世子的葬礼完毕，苏长乐又被重新送回了紫云洲。 只是，如今的紫云洲再不像往日。 往日的门庭若市，如今只剩了庭院里的两株合欢寂寞地开着。 苏长乐记得，她初入宁亲王府的时候，这两株合欢花也是这样开着的。 王府里讲究，没一位妃妾的庭院里都种着合欢。大约是为了期待妃妾们能与王爷岁岁合欢的意思，虽则是极好的意头，但真正如意的又有几人？ 从来男儿凉薄，君王家更是无情。 合欢煎茶是苦的，但苏长乐如今却是特别喜欢合欢茶这股子清苦的味道。每日都叫侍女们煎了，自己坐在寝殿门前的屋檐下慢慢地喝着，看着天上的日头升起来，又落下去。 ****如此。 有时候，紫云洲的下人们瞧着，只觉得这苏侧妃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尊雕塑。 她在房檐下一坐便是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时光在她的脸上也仿佛停止了一般。 这样的安静，整个紫云洲都仿佛变成了宁亲王府里的一个孤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