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四皇子，挞拔悠

    “皇上，四皇子挞拔悠求见。”张闰恭敬道。

    “谁？”挞拔睿躺在自制的摇椅上休憩，猛然听到四皇子这个称呼，一时还回不过神来。

    “回皇上，是四皇子，先帝的四子。”张闰重复道。

    先帝死得太急，没来得及立太子，但留下话了，让五皇子挞拔睿登基，不过挞拔皇室这一代，有挞拔睿和四皇子挞拔悠以及被先帝贬到梁州的六皇子挞跋贤，三个皇子，还有一个公主，七公主挞拔玉。夭折的夭折，被害的被害，只剩这么点血脉了。

    挞拔睿想了想，似是想起了子嗣不多的皇室中人，这才问道：“他找朕做什么？”

    “说是皇上一直病着，担心皇上龙体，特来求见。”

    “关心朕啊？”挞拔睿习惯性地摸摸自己的鼻子，笑道：“好啊，就让他在御花园等着，朕先更衣。”

    “是。”张闰前去传口谕，而服侍挞拔睿去更衣的紫伊却好奇了起来，“皇上，这挞拔悠为何会突然来求见您？听说他是个药罐子，双腿更是在小时候被摔断了，他来见您，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小丫头多嘴了。”挞拔睿淡淡道，但紫伊知道她生气了，立刻闭嘴，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宫主赶走。

    挞拔睿换了一身常服，特地将自己的脸色弄成病态的白，然后示意紫伊扶着她，向御花园走去。

    “启禀太后，四皇子去见皇上了，现在就在御花园候着。”小零子凑到圣德太后耳边，轻声道。

    “他去见皇帝做什么？”圣德太后停下批阅奏折的动作，绘制在额间的火红凤凰也是因她皱眉的动作而微微蠕动。

    “不知。”

    “他若是有点自知之明就该知道他和皇帝的立场，莫非，他还有别的打算不成？”圣德太后尖锐的眼神射向御花园的方向。

    “其实四皇子也就是个傀儡，太后若是觉得他不好，倒不如自己来坐那个位置。”小零子神情有些古怪道。

    “混账！”圣德太后一怒，甩了小零子一个大耳光，冷喝道：“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女帝，不仅是我大燕，就是整个大陆都没有，你是想让哀家被整个大陆的国家讨伐吗？若真能那样做的话，当初蓝婷那贱人早就那样做了，她倒是聪明，知道斗不过我和宁王的联手，将蓝家的人都安排到了暗处，否则的话，以哀家今时今日的势力，定要把他们一个个拔除！”

    “可留着也是祸害啊！”

    “放心，等挞拔睿一死，蓝家的人，哀家会找机会一个个解决掉的。”圣德太后抚着自己的指甲，蔻丹的鲜红使得她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像极了女鬼专要人命的指甲。

    “那现在，需要派人盯着御花园那边的情况吗？”

    “不用，哀家亲自过去！”语罢，圣德太后抬起手来，小零子很机灵地搀扶着她向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轻若流云，重若钟鸣，这琴声，好像是从御花园那边来的。”挞拔睿照着那琴声的曲调，数着拍子踱步过去。

    “四皇子对音律很有研究，尤其是筝。”张闰虚扶着挞拔睿，小声提醒道。

    “看来，他应该是个翩翩公子咯。”挞拔睿调笑道，但深邃的眸底却多了一分慎重。

    试问，一个双腿残废，毫无生的快乐的人，如何能够弹得出这充满力量和希望的琴音，这个所谓的四皇子······

    御花园中，百花争艳，各种名花之间，却有着一座凉亭，凉亭四角都盘卧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而如此威严的建造，却不及此刻亭中的少年，不及少年指尖跳跃的音符。

    挞拔睿抬手，示意张闰和紫伊守在外面，而她自己，却是放轻了脚步缓缓靠近凉亭。

    入眼的，是一袭锦白，玄纹云袖，坐在一架古筝之前，白玉石椅，而那少年却一直低垂着眼脸，仿若已经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那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覆盖着他此刻的情绪。

    挞拔睿微微抬眼，视线转移之间，心随音动之间，眼中蓦然出现那少年偶尔抬起的头，不由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看来，这大陆之上，美貌男子还是多的，也并非只有皇甫曜那只自恋的狐狸有着惊人的容貌，只是细看之下，却依旧比皇甫曜少了一分邪魅，少了一分神秘和霸气。

    该死，又想到那只狐狸了。

    敛下心神，挞拔睿看着不远处的少年，耳边响起的是难得一闻的优美琴声，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很明显的，那双淡薄的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

    好一个不简单的四皇子！

    好一个深藏不露的挞拔悠！

    挞拔睿的第一感觉，她一直都很相信！

    “臣腿脚不便，不能起身行礼，还望皇上不要怪罪臣。”一曲终了，挞拔悠侧过脸来，一脸平淡地向挞拔睿告罪道。

    其实早在挞拔睿靠近时他便已经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不过此刻的自己是个残废之人，除了颇通音律之外，怕是半点可取之处都没有了，因此对上这个据说已经变了的皇上，他亦是半点儿畏惧也没有。

    “四哥多礼了，现在朕已经不在朝堂，四哥也不用再讲究这些虚礼了，你我兄弟相称便是。”挞拔睿抬脚进入亭子，随意打量了一下，只见除了一架名贵的筝，便只有一个紫砂茶壶，两个青瓷茶杯了。

    “臣不敢！”挞拔悠真诚道，眼角也是悄悄打量着挞拔睿，一身华贵的紫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白玉腰带，脚上穿着白鹿靴，精致的白玉发冠垂下淡紫色的丝质冠带，端的是一副儒雅佳公子的好样貌。

    传闻小皇帝这张脸雌雄难辨，细看之下确实如此，但男生女相也是有的，让他惊讶的，不是皇上的这副容貌，而是“他”那双如射寒星的眸子，看似风流漂浮，实则，酝酿着深不可测的风暴。

    圣德太后这一次怕是失算了，她真以为小皇帝是这么轻易就能控制的吗？

    “四哥今日怎么有时间来看朕？”挞拔睿状若无意道，将筝放到了亭子栏杆下的石台上，然后坐在挞拔悠前面。

    “听说皇上病了许久，一直不见好，而臣也是身体羸弱，因此不敢来看皇上，以防让皇上病情加重，后来得知皇上身体康健了些，臣才找了这么个好天气来看看皇上。”挞拔悠一面说着，一面给挞拔睿倒茶，他的声音一直都是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劳四哥挂心了，朕的身体已经不错，话说回来，四哥还没婚配吧？”

    这话题转换得太快，让挞拔悠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来朕当真是猜对了。”挞拔睿笑得很jian猾，用一种十分风流的语气道：“四哥是不知道这女人的滋味，尤其是那长得美貌，身材火辣的女人，还有那如水一般温柔的声音，想想都让人心酥了去。”

    挞拔悠尴尬地笑了笑，道：“听闻皇上最近很是宠爱龙美人，莫非，这龙美人便是皇上口中所说的那类女子？”

    “龙美人固然是好，可惜就是少了点性子，朕还是比较喜欢那种性格泼辣的，当然，也不能少了该有的温柔。”挞拔睿哥俩好地搭着挞拔悠的肩膀，小声道：“若四哥愿意，朕可赐几个绝色美人给四哥，四哥你先别忙着拒绝，见过了，才知道好！”

    挞拔悠不知挞拔睿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头答应之余，还不忘道：“皇上的好意臣自是不能拒绝，但臣府中已有一个温柔可心的人，还请皇上赐婚，给她个名分！”

    “哦？原来四哥已经有心上人了？是谁家的小姐？”挞拔睿惊讶道，随即想了想，觉得不对，又道：“既然已经在四哥府上了，那应该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了，莫非，是——”

    “皇上误会了，是陆家旁支的表小姐，闺名林可儿，本来臣是很喜欢她的，也曾想过请皇上赐婚，但因臣身子不好，这事儿也一直耽搁了，她不求名分在府中照顾臣，臣很想给她个正式的名分。”挞拔悠着急解释着，不过挞拔睿可没忽略了他眼底闪过的一丝犹豫。

    “原来是这样啊，那好，朕就给四哥赐婚便是，不过，这样一来，朕可不能给四哥赐美人儿了，不然新王妃可不得怨死朕！”挞拔睿说着，眯起眼眸看向不远处的一丛菊花。

    挞拔悠一怔，没料到挞拔睿会突然改变主意，但这无疑是很合他意的，不由感激道：“那，臣就先多谢皇上了。”

    “这陆家，可是圣德太后的娘家，陆大学士家？”挞拔睿故作不知道。

    “正是。”

    “那可是亲上加亲了，想来，太后娘娘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挞拔睿笑道，满脸的笑意，却掩不住眼底的讽刺。

    “在说什么呢，这两兄弟说得这样开心。”圣德太后，也就是陆大学士的大女儿陆霜雨缓步走来，保养得当的脸上不见一丝皱纹，但却能看清她眼角的算计，这一点，让挞拔睿和挞拔悠两人皆是眉头一皱。

    “回太后，朕是打算给四哥赐婚呢，那女子还是陆家的表亲，算得上是太后的侄女吧。”挞拔睿收回心中的鄙夷和厌恶，站起身来，笑得很是得体。

    “哦？”圣德太后一愣，不由看向一旁站不起来的挞拔悠，神色一动，随即笑问道：“瞧你们说得，哀家到现在都还听得稀里糊涂的呢。到底，是哀家的哪个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