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偷鸡不成

    威严的金殿内，挞拔睿身着一身明黄龙袍，静静站在这偌大的宫殿中，殿内空无一人，殿外只守着暗影和血影两人。

    大燕局势诡异，她明面上的敌人虽然只有圣德太后和宁亲王两人，但这二人身后的势力却不容她小看，更何况暗处还有一个喜怒难测的皇甫曜，这个人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她不知自己能不能对付。

    英武侯！

    她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若是将其收为自己的人，且不说边疆安稳，即便是面对宁亲王的十万兵马也不惧了，当然，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她真正的目的，不过她这个人喜欢做两手准备，总得以防万一不是？

    殿外，一道人影从金殿外闪过，血影和暗影对视一眼，“你去追。”

    血影留在殿外，虽说现在主子的武功已经不惧圣德太后所派的高手，但万一不是圣德太后的人怎么办？他们不能将主子一个人留在这里面。

    “真是忠心。”一声邪邪的笑意传入耳中，血影手一紧，正想回头，却闻到一缕诡异的香味，眼前浮现重重幻觉，忽觉肩膀被人一点，他神智瞬间全失，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来人悄无声息地飘身落在金殿内，金殿内的挞拔睿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一旁的桌案上，茶依旧是温热的。

    “这只小狐狸，莫非早猜到了我会来？”淡淡的微光，映出皇甫曜那张美得天人共怒的脸来，他低沉的嗓音从那性感薄唇中吐出，使得本就安静的金殿多了一分神秘而冷魅的味道。

    “国公既然想见朕，为何不提前预约？”挞拔睿缓缓踱着步子，从内殿中走出，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酒壶，那微挑的眉，看似淡然的星眸，这么淡淡地往皇甫曜身上一放，他多年来平静的心湖再一次泛起涟漪。

    照理说，挞拔睿这一瞥，若是其他人的话，早就吓得心惊胆颤了，可惜，她面前的人是皇甫曜，一个不受任何人控制，也不会畏惧任何人的男人。

    “陛下终于回来了。”皇甫曜捏着桌案上的茶杯，笑得肆意，紫金镶黑的长袍尽显雍容华贵，墨色的长发就这么随意地披在身后，玉雕般俊美的面孔带着淡淡的笑意，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映出挞拔睿微微失神的瞳孔。

    “看，朕一回来便请国公喝酒，国公今后可要在朝堂上罩着朕啊。”挞拔睿收回失神的视线，暗骂一声美色惑人，又把自己狠狠批了一通，这才提着酒壶坐在了桌案的另一边。

    “陛下言重了，臣无权无势的，空得一个定国公的爵位，哪能帮得了陛下呢？”皇甫曜轻轻放下茶杯，视线落在了挞拔睿面无表情的脸上。

    “只是朕的玩笑话罢了，国公何必当真。”

    “臣对陛下说的每一句话都当真，所以，陛下还是不要开臣的玩笑才好。”皇甫曜笑得有些暧昧，道。

    “是吗？”挞拔睿嘴角一抽，忍住撕破这狐狸虚伪嘴脸的冲动，指尖一拨，桌案上的两个茶杯瞬间碎裂成灰。

    “陛下莫非是生气了？”皇甫曜故作惊讶，捂着胸口道。

    “不，朕只是十分讨厌这两个茶杯，虚伪又自恋。”挞拔睿淡淡道，语气中不带一点怒意，但却有些指桑骂槐的味道。

    “其实，臣也讨厌它们，不得主人喜欢的东西，还是毁灭的好。”皇甫曜修长的手指轻轻掸着桌案上茶杯的灰，笑得十分诡异，一双惑人的眸子竟然浮现淡淡的寒意。

    挞拔睿眯了眯眼眸，不再说话，从袖间变出两个夜光杯来，就着杯子倒了两杯特酿。

    “九转鸳鸯壶？”皇甫曜略微诧异道。

    “对，九转鸳鸯壶。”挞拔睿点点头，神态显得有些迷离，拿着酒壶的手忽然一松，在酒壶落地之时被一只大手安稳接住。

    “陛下手滑了。”皇甫曜似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将九转鸳鸯壶轻轻放在桌案上。

    九转鸳鸯壶，本身与普通酒壶无异，除了漂亮精致之外，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它的把尾处有九个凤尾，而这九个凤尾，皆是一条水酒流通的细道。

    “国公好身手。”挞拔睿讽刺道。

    “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皇甫曜不甘示弱道。

    挞拔睿嘴角再一抽，感情这狐狸是在说她老眼昏花了？

    不再与他耍嘴皮子，因为知道自己肯定不会赢，不过只要一想到他打赌输给了自己，挞拔睿的嘴角也是微微弯起，而那双月牙儿眸子也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皇甫曜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只是看到那弯起的月牙儿眸，心中一根弦微微动了动，端起桌上的夜光杯，递给挞拔睿，邪肆的嗓音响起：“臣祝陛下平安归来，也愿陛下早日铲除朝中jian佞，成为一代圣君。”

    这话说得，真虚伪！

    挞拔睿眯了眸子，接过他的杯子，笑：“也祝国公早日纳得佳人回府，为皇甫氏一脉继承香火。”

    她是真心的！

    她想，这厮都死了好几个未婚妻了，可能是个克妻命，虽然她深信，那些“未婚妻”的死都和他逃不了关系，或者还是他的杰作。

    “多谢陛下好意了。”皇甫曜端起另一杯酒，独有的低沉嗓音听不出是喜是怒，只是那双邪魅的眼眸，散发出一阵阵让人不自在的光芒。

    砰——

    两个杯子碰在一起，两个同样傲气、自信以及带着一切掌控在手的霸气的人，在这寂静的深夜，喝起了他们的第一杯酒。

    “你还真敢喝。”挞拔睿放下杯子，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个极品，有着世间难得的惑人容颜，还有一身让女子为之沉迷的气度，更有让人琢磨不清的手段，这样的男人，除了是个极品，还是个心狠手辣的阎王。

    看着她朦胧的眼神，皇甫曜轻笑出声，“陛下，你太小看臣了，这样的酒可醉倒不了臣。”

    “真的吗？”挞拔睿的眼睛越来越沉，忽然察觉一阵温热在自己耳边，不由一个激灵，使劲儿掐了自己一把，恢复片刻清明：“你做什么？”

    她瞪大月牙儿眼，怒问。

    皇甫曜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无辜道：“只是看看陛下有没有醉过去罢了，陛下何必如此紧张？”

    “朕紧张了吗？朕只是怕你借机刺杀朕。”

    “陛下真是——好强大的想象力！”皇甫曜抚额，轻叹。

    这是她故意装的？还是说，喝了加料的酒以后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哼，你可不是什么好人。”挞拔睿瞪完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九转，现在是第七转，不知，加料了没？

    还是，她压根儿就不知道？不可能！

    “你看什么？”挞拔睿蒙蒙地看着他，将手中的杯子递到他面前去，“来，喝了它。”

    皇甫曜挑眉，接过那杯子，看着杯沿上的一个红印，嘴角微扬，“好。”

    一口喝完，临了，将自己的杯子倒满，递给挞拔睿，用诱哄的语气道：“来，乖，把它给喝了。”

    挞拔睿不疑有它，接过杯子就是一口，那叫一个豪爽。

    “今夜不醉不归！”挞拔睿十分豪气地给皇甫曜斟酒，半醉半醒之中，她还记得转动九转鸳鸯壶的机关，可惜被眼力十分精准的皇甫曜给看见了，而皇甫曜什么也没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边陪她“不醉不归”，一边以内力将酒以及酒中的东西给逼出。

    “陛下。”皇甫曜见挞拔睿的脸色越来越红，而她眼底的迷蒙也越来越浓，心中升起一丝有趣。

    “怎么了？国公莫不是已经醉了？”挞拔睿眯着眼睛，又将自己的杯子递给皇甫曜，笑道：“听闻国公是海量，怎么会这么轻易就醉了，你休要欺骗朕。”

    “呃——”皇甫曜额间划过一条黑线。

    这醉了的人，和没醉之时，果然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听到外面的响动，但却无人进来，皇甫曜已经猜到今夜挞拔睿是故意等他来，也就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和这醉了的小皇帝相处，不知怎的，越相处他越是发现小皇帝有趣，比如，他一走就是两年，安心把边疆安宁交给自己，也安心把朝廷交给圣德太后。

    当然，他还留有其他的安排，这两年来，圣德太后和宁亲王的明争暗斗，或许有一半的原因都是他的人在策动。

    又比如，他现在已经学会了武功，却还是抵不住这酒中的幻神水，明知道算计自己有一定的风险，却还是做了。

    是他太有信心，还是觉得自己太笨？

    不论是哪一个原因，他都是占了便宜的，至少，看到了真实的他！

    正要伸手查探一下他心中的疑惑，挞拔睿的眼睛忽然恢复了片刻清明，“你干什么？”

    “扶陛下回去休息。”他笑得天衣无缝，只是眸底却闪过一缕幽光。

    “不用，继续喝。”酒不多，却因加了幻神水，使得挞拔睿一再的失态。

    自我保护意识太强，偏偏他又不想强来，罢了，真相总会浮出水面的，不过是早晚罢了。皇甫曜俊美如俦的脸上露出一抹期待来，继续陪着挞拔睿“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