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返-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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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返15 “什么” 听闻提前遭遇到了光海君所率领的朝鲜军队,饭田直景一手拉紧缰绳,一手遮掩着双目,挡住迎面的风雪,努力向前眺望着。【】同时,远眺的目光中,也不乏惊忧之色。 长谷川秀久看在眼里,自然心里也很清楚。倭军自从安边城出发西进以来,一直在沿途散播倭军第二军团主力将全部西进、偷袭平壤的计划。 原本的打算,是一方面让明军为了顾及到平壤的安危,不敢全力南进,以减缓汉城正面战场上倭军的压力;另一方面,也是打算唬住陈兵在咸镜道、平安道边界附近的光海君,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可以使得光海君所部全力龟缩防守、以应对倭军第二军团的“全力西进”的话,不仅可以让加藤清正的主力顺利南撤,甚至鞠景仁和饭田直景的这合计两千来人,也可以避免与敌交战,在慢慢逼近光海君军队所在的边界附近后就停下脚步,待加藤清正的主力早已完成撤退,饭田直景即可下令给鞠景仁,让其和自己大摇大摆地再撤军回去,追赶加藤清正的主力。 退一万步讲,就算在后撤时光海君看出了破绽,趁机追来,顶多也只能追上殿后的鞠景仁所部而已。而根本够不到饭田直景的五百倭军骑兵半根毫毛,更来不及去追加藤清正南撤的主力了。 只不过,饭田直景没有想到,光海君居然敢主动出击,而且还是在这种鬼天气里和敌人遭遇大为惊异的同时,自然也对这场遭遇战充满了忧虑。 “敌军来了多少人”饭田直景看了半天,也瞧不清前面的状况,只好再问向这名前来禀告的朝鲜斥候。如果只是敌人的小股前锋的话,倒是犹可一战。至少不能立刻暴露了己方的虚实。 “这个。。。”这朝鲜斥候愣了一下,“风雪弥漫,只看到了对方的旗帜,无法看清敌军虚实。。。鞠大人就是让我先来和您说一声,提个醒的。同时请教下一步该怎么办。。。” 见也问不出什么,饭田直景一时也颇为犹豫,究竟是战还是撤 如果战,就凭这两千饥寒交迫的倭朝联军,恐怕会一触即溃。而如果狼狈后撤的话,更是会被光海君一下子看出破绽。只要对方追杀过来,结果也比上前交战好不了多少。 而更让人事先未能想到的是,这雪会下得如此之大,就连马蹄都被没了不少,骑兵的速度、冲击力都会大为下降。弄不好,溃退之中,自己手下这五百倭军骑兵,也未必可以及时撤得回去。 饭田直景眉头紧皱,沉默不语间,这朝鲜斥候自然也不敢催促身为主将的饭田直景,只好干等在远处。虽然因为风雪的缘故,尽管距离不远,也一时难以看清对方的眼神,但是其胯下战马的马蹄正不断急躁地左右移步。不知是因为天气寒冷,马匹在移步取暖,还是其背上的主人也已经是焦躁难耐。 只过了片刻,未能看清形势的饭田直景尚未作出指令,前面鞠景仁那一千多朝鲜降军的所在处,已经传来了一阵喊杀之声。很显然,两方的人马已经交上手了 众人还未待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有不少朝鲜降军的败兵溃退下来,一面丢盔弃甲地争相逃命,一面如无头苍蝇般随着溃兵的人流横冲直撞,就连饭田直景这五百倭军骑兵的阵势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这一下,倭军就算再想发动反击,也根本来不及了。 “撤” 饭田直景当机立断,果断下令众军撤退。 一声下令后,无论是倭军还是败退下来的朝鲜降军纷纷掉头往东跑。这一刻,再也没有人顾及阵型,同时,也没人会在这时再去抱怨天气的寒冷,放佛这一刻大家都浑身上下充满了热量般,只是一味争先恐后地向东溃逃。。。 当真是兵败如山倒,骑在马上的倭军自然比靠着两条腿奔跑的朝鲜降军有些优势,但是阵型一乱,也不免将一些朝鲜友军撞到了马蹄之下,一时哭天抢地之声不绝于耳,全军近两千人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就已是溃不成军。 更让众人晕头转向的是,如今的天气是雪大风急,道路上的标记大多早就被风雪所掩盖,众人又是慌不择路,晕头转向地,不少人就奔出了原本来时所走的大道,不慎拐入了附近的山林。 被其他溃兵推搡着,长谷川秀久很快就找不到饭田直景和其他倭军骑兵的踪迹,混乱之中,也被众人挤入了一旁山林内的小道。 长谷川秀久本打算强行喝止住这波溃兵,至少让自己可以拨转马头,赶上其他倭军骑兵大队,但是背后传来的喊杀之声裹挟在风中,已经越来越迫近自己所在的位置,再也容不得长谷川秀久和其他所有人如今还存有丝毫的犹豫。 长谷川秀久也只好硬着头皮,和这些溃兵一同逃进了山林间的小路,不分东南西北地见路就走,只求可以脱离那些如影随形、紧追在背后的喊杀之声。 跑出了一阵,等到那些声音终于渐渐小下去后,长谷川秀久终于得以喘上一口气,举目四望,风雪之中能看清的距离本就有限,而在这一范围中,大多都是原本鞠景仁手下的朝鲜降军步卒,而只有另外一人也是骑在马上。 太好了至少还有个倭军的同袍 正感到遇上不幸中的万幸之时,那个骑兵也抖了抖一身的雪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这一下,长谷川秀久不禁万分沮丧:这个骑在马上的,正是刚才那个会讲倭语的朝鲜斥候,而不是倭军。 正在失望之际,前、后、右方三面,又传来了异常的响动,众人惊恐之间,树林中传来的沙沙响动中,已经有不少朝鲜义军的身影显露出来,拨开密集的树枝,在向这波溃兵包围而来。 刚才晕头转向跑了一阵,树林之中,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此刻为避免被包围,长谷川秀久只好率着这波溃兵再向唯一没有动静的左方岔路上奔逃。 只可惜,不少朝鲜义军已经冲出了树林,跟在背后,不断追杀着已经溃不成军的朝鲜降军,很快,除了长谷川秀久和那个朝鲜斥候因为骑在马上,好歹暂时躲过了追杀,其余溃兵早已被甩在了后面,不见踪影,生死未卜。 而仅剩的两人也是惊魂未定地不断喘着粗气,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而且由于一路的策马狂奔,不仅体力已经到了极致,身上也尽是被树林中的枝杈所划出的细碎伤痕。 刚才亡命奔跑之时尚不觉得,只是站定以后,那些伤口便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虽不致命,但更是让两人的体力加速消耗,可谓雪上加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朝鲜北部的黑夜来得异常的早,如今日已西斜,只要天色一黑,两个人暂时就不会被追兵发现了。暂时松了口气的长谷川秀久,不禁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这个朝鲜斥候身上。。。
尽管,如今多一个帮手,总比一个人在这冰天雪地的深山密林中要好。但是,始终让长谷川秀久不太放心的是,此人毕竟是朝鲜人,如果生了异心,自己岂不正好成了他倒戈投诚的最佳礼物。。。 因此,不经意间,长谷川秀久的目光中,就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杀气。 “别。。。别杀我。”朝鲜斥候一下子便看出了长谷川秀久的用意,赶紧用倭语支吾着求绕道,“我不可能害你的啊。”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长谷川秀久手握着腰间的佩刀,用更加强硬的目光紧盯着对方。在这绝境之中,虽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求生突围的机会,但是更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何况对方还是个曾经背叛过自己国家的朝鲜降卒呢。 眼见长谷川秀久的目光对自己越加怀疑,朝鲜斥候只好两手一摊,无奈地解释道:“因为。。。因为,一旦被他们抓到,我可比你更惨。。。” “哦”这一下,长谷川秀久反倒有些惊奇了。 “唉,这位武士大人,您难道不知道么”朝鲜斥候哭丧着脸说道,“我们这些降军,一旦被朝鲜官军或义军抓住,死得往往比你们更惨啊。。。我除了跟着你们一路走到底,也没有别的路了。” “竟然会是这样。”长谷川秀久刚回到咸镜道没多久,也不太清楚这半年中都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仅有的几天中,似乎也听其他同袍提起过,在朝鲜义军和百姓看来,自己这些敌人当然理应处死、罪有应得,而这些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的朝鲜倭军,则更是罪不可恕。 这样想想,自兀良哈之战后,鞠景仁所部似乎也再未参与过任何大的战事,但是原本的三千人如今已经减员一半,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想必大多也是被派去乡里帮倭军搜刮粮食时,死在了朝鲜百姓或义军的围殴之中。 如此说来,自己的确是多虑了。想到此,长谷川秀久又慢慢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开始考虑该如何逃生突围的事情。 冥思了一阵,终于有了主意:随着天色渐晚,月亮和星星早晚也会布满夜空,到时只要认出了北斗七星,就可以辨明方向。然后坚持向东面走,就可以最终找到赶上加藤清正主力的大路了 主意虽好,可一阵寒风吹过,还是让长谷川秀久冻得一激灵:这咸镜道冬季野外的气温,可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如果没有生火,又无处避风,足以将两个人活活冻死在这野外。。。 想到这个朝鲜斥候总算是本地人,说不定了解附近哪里有躲避之所,谁知一问之下,这朝鲜斥候也是出身于咸镜道北部,因为一直备受朝鲜官府欺压,又衣食无着,才主动参加了鞠景仁组织的军队。就连这倭语,也是半年里加班加点临时学会的。至于咸镜道南部的情况,他这也是平生第一次来。。。 正在长谷川秀久冻得浑身哆嗦、一筹莫展之际,天色也已渐渐黑了下来,而这时,就在距离两个人大约一百来步远的地方,竟然泛起一片隐隐约约的火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