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说势
时间尚早，李铁铮便给水千蓝讲解当今天下的形势。他本没指望水千蓝能懂多少，可是没想到水千蓝一直没有叫停，一双眸子越来越亮，显然是听懂了的样子。他兴致上来，越说越多。 如今是大周武皇十年，“武皇”既是年号，也是周朝臣民对当今圣上的称呼，武皇是大周的第十九代皇帝。 大周是分封制，立国三百余年来，大大小小的诸侯国先后出现过二百多个，在百年还存有一百五十多个。但自百年前周朝式微，各个诸侯国之间战乱不断，互相攻伐，如今还依然存在的只有七十三个诸侯国了。 大周的诸侯国均是以姓氏命名，比如盛川城西边的左国，国主就是左姓；北边的安国，国主就是姓安的。 在大周的版图上盛川城绝对是个奇葩的存在：肥沃的农田，便利的水道，却仅以一城大小的弹丸之地独立于大周的中心位置上。 盛川城位于两江交汇之处。东江发源自东北大雪山的极深处，自东北向西南而流，直到在安山改了方向，扭头冲向了西南，奔向了盛川城而来；沁水则是发源于西北天山腹地，一路直奔，千里无阻般奔向盛川城。最后两条大江在盛川城相汇，一起流向东海，汇合后的江水被命名为合江。 沁水和东江是大周最大和最重要的两个水系，若能从太空俯视，就会发现，沁水和合江几乎是一条直线，把大周分成了两半；而东江则把沁水、合江以东的的地域再次分成了两部分。很多人认为合江并非是沁水和东江汇合而成，自始至终大江只有一条，那就是自西北到东南从未改向，连个弯儿都没拐过的沁水。东江，不过是条支流罢了。只是东江无论是长度还是水量甚至声势，都与沁水相差无几，受它福泽的人民哪里甘愿自己的母亲河顶个“支流”的名分，你说我是支流，我还说你是支流呢！因此，合江仍然是合江，不叫沁水，也不叫东江。 盛川城与三国接壤，安国，左国，燕国，三国均以江水为界，北面偏西的是安国，东北和东面是燕国，西北、西面、南面和部分东南方是左国。 大周的国都浩京在盛川城西北方，离东江和沁水都很远。盛川城的大靠山白须老人所在的雪狼谷就在东江上游的附近，之前水家人拜访白须老人都是乘坐大船逆流而上，到了寂州后再改陆路。 当今天下，最强的有五： 一是大周武皇。大周的衰败自百年前开始，百年的乱世里，大周的皇帝渐渐成了一个摆设，直到武皇的出现。他自称武皇，足见其志。事实上，武皇也非泛泛之辈，百年乱世后，传到武皇手里的大周直辖地仅不足六百里，但他仅仅用了十年时间就把它扩大到了近千里。 二是左国。在盛川城周围，安国、燕国合占沁水合江以西，以东则为左国独有。左氏家族自从左兴德继位后，变法强军，蚕食周边，渐渐强大起来。其几个儿子也都是能征好战之人，孙辈中也不乏佼佼者，当真是后继有人。 另外还有西方的吴国，北方的李国，东南的卫国，离盛川城较远，也不如前两者强大，李铁铮一语带过。 李铁铮讲了半天，大半是在讲地图。水千蓝听了这些，问：“外公，你多讲讲天下英雄。” 李铁铮老脸一红：“嘿嘿，让蓝儿逮着外公的短处了。外公说是一生戎马，其实也就是最开始的时候打过几次仗，那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屁事不懂。后来白须老人一声令下，无人再敢打咱们的主意。外公也就是抓个毛贼，最多打打水匪……” 见水千蓝惊讶的看着自己，李铁铮正色道：“将来我们最需要防范的就是左国。安国，燕国想打咱，得看左国的脸色。说起左国，左德兴是个牌坊，立在那儿就够吓人的。他的几个儿子，嗯，也是骁将，但比起他们的爹来就差远了。不过外公见过左兴德的大孙子左伯卿。嗯，那可真是个人才，文武双全，人又聪明，还拜了张天师做师父，将来会是劲敌啊。” 伯卿，薄情？水千蓝撇嘴：“这可真不是个好名字。” 李铁铮冷笑道：“当然不是个好名字，当年为这名字左晋良还跟他老婆闹了一通。哦，左晋良就是左伯卿的爹。” 水千蓝奇道：“为什么？” “哈哈，卿，什么叫‘卿’？就是外公我这个老匹夫也知道皇帝老儿是怎么叫手下的，‘爱卿’！那是左晋良根本就不想让自己这个儿子有继承大位的可能。你问为啥？因为那个糊涂蛋宠妾灭妻，一心向着小老婆的儿子。哼哼，就跟你爹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水千蓝无奈，就算你是外公，也不要三番五次的在人家面前骂人家的父亲啊，我又不是听不懂。随即，水千蓝一愣，刚刚因听“故事”而松懈的戒心再次绷紧，这老头数次在自己面前指责自己的父亲，是真的义愤填膺的真性情，还是在试探、敲打自己？ “要说那左伯卿长得十分英俊，要是娶了咱们蓝儿也是般配。可惜，那小子哪里都好，就是书读多了，人太迂腐，他爹说啥就是啥，我看他将来不会有啥大出息，就是他老婆也得跟着受气！蓝儿可不能嫁给那种人。” 水千蓝郁闷，不是不能嫁，是嫁不了吧？作为五强之一，左国国主的嫡长孙岂是她这么个弹丸弱国的女儿能高攀得起的？不对，盛川城连“国”都算不上。 “若是左伯卿像外公说得那般好可真是可惜，有这样的父亲，他被孝道拖累，怕是难成大业。” 李铁铮哈哈大笑：“哪里可惜？他被他亲爹拖累怨的了谁？反对咱们来说，左家能少一个好的是一个，好事啊！说不定，这就是咱的机会！” 水千蓝心里并不赞同，没有左伯卿，还有别人；没有左国还有安国燕国。机会，并不多。她，只有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