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如山如岳崩于前的

    千载古树耀月密林，天地失色刹那倾覆。

    ~~~~~~~~~~~~~~~~~~~~~~~~~~~~

    “冰之月神从天空洒下凛冽的寒风与雪花，”

    “火之月神呼唤深渊火焰冲破大地的束缚，”

    “雷之月神的使者行走间带来死亡与绝望。”

    “星之眸在夜雷环的簇拥下俯瞰大地，”

    “它在凝视，与圣洁的祈月树遥遥相望。”

    “神说，罪恶的世间将要遭到毁灭与清洗。”

    “结局不会是绝望，我将会为你们指点生路。”

    “神恩如山，万物的法则将在这一刻改写。”

    摘自岚星古代历史文献《曙光－千年祈月》。

    ……

    耀月林，北元大陆最后的避难所……至少按照愔辉的说法来看是这样的，由于寒冷的气候越来越严重，因此原本散居在北部的祈月人大部分都已经开始向南方迁徙。虽然出于渡海的不易，不可能全都一下子前往南元大陆，也不是谁都会愿意冒险去渡海，至少，靠北的地方已经因为过度严寒而完全不能生活了，即使是再怎么加厚衣物进行保暖也不行，而东南角已经是最暖和的地方了。

    远远地，她们就看见了那三棵高大的祈月树。

    是的，耀月林最高大的祈月树不是一棵，而是三棵远远凌驾于其它树木之上的古老祈月树。它们的高度都有近百米之高……当然不可能与南元大陆那棵被传为月神侍卫化身，鬼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参天巨树媲美，但是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古树。

    祈月树不是个别树木的称呼，而是一种树木的名字，它们自然也有年轻的树苗和古老的巨木，而北元大陆这么辽阔的大地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三棵古老的祈月树，但是在不断迁徙中，那些北方聚居地的核心古树已经在不可抵挡的天灾面前被迫放弃了。尽管每个部族都会有那么几个虔诚的信徒，甚至愿意誓死捍卫古树，但是在留下就会全部死绝的危机面前由不得他们做出其它选择了。

    人可以离开，一部分物资也可以带上，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带着一棵巨树上路吧，甚至连树苗也会成为迁徙的累赘，最多带上一把种子而已。

    有趣的是，祈月树虽然可以一直成长到其它树木望尘莫及的高度，但是它们本身的繁衍能力似乎并不是特别强，至少星岚从未见过大部分都是祈月树构成的树林，它们总是零星地穿插在主要由其它树木构成的密林中，一向都是如此。星岚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祈月树能够扩散到如今的程度与最近几个千年中祈月人的种植也密不可分，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祈月人总是觉得是祈月树在庇护他们的生活，事实上或许正好相反，是他们的保护种植让祈月树能够如此繁荣。

    当然，祈月树对于祈月人来说是一种非常有用的植物，这一点无可辩驳，不说那些能够抵御引诱素的叶片就几乎称得上是万能解毒剂，就连暮雪之前用来对付平原追猎者的惑心藤也是祈月树上伴生的一种特殊藤蔓。说特殊是因为它们真的很特殊，没有人刻意栽培过惑心藤，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它们是怎么繁殖的。就好像是每次种下祈月树等它成年之后，树干外面就会自然而然地长出缠绕的惑心藤，这种藤蔓一旦离开祈月树的主干也无法单独生长，就像是它的一部分一样。

    即使是长有三棵古老的祈月树与一些更加年轻的树木，即使是名字上被称之为耀月林，但是这仍然无法否认一点：它本质上还是一片纹叶树林。

    纹叶树林，绿色的顶层树叶使得这些树林从上方俯瞰依然能够保持大片的绿意盎然，但是当你真正行走在这些树林中时，却反而不怎么能够看到绿色。无数彩色的条纹在叶片表面纵横交织。这种看起来给人感觉似乎有剧毒的树叶其实只是色素含量略微有些超标而已，但这反而让它们成为了一些变色生物获取色素的最佳来源，就像是天然调色盘里面备好的颜料一样任其取用。不过祈月人并不怎么需要这种色素，他们自身就能够合成大部分所需的色素，当然，偶尔嚼两片树叶也是有益无害的事情，事实上这种事情是北元大陆上这些祈月人经常会做的，一旦渡过生死峡，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南方纹叶树就很少了。

    不过此时，她们显然欣赏不到纹叶树林那五颜六色的炫目景观了，因为面前的这片树林甚至是那三棵高大的祈月树都已经被同样的主色调覆盖。

    不是绿色，不是彩色，而是白色，雪花的白色。

    厚厚的积雪压在枝叶上，仿佛将整片树林都压低了一头，即使只是远远看去，也能够感受到那种沉重的压力。不过很快，星岚和暮雪就见识到了北元大陆的另一面，无比残酷而又冰冷的一面。

    一个成年的男性祈月人倒在冰冷的荒野上，这里甚至是可以直接用rou眼看到远处那三棵祈月树的地方，但是他就这么倒在了这里……根本不需要费尽力气去探索他是否还活着，因为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显然已经掉在了相隔数米的地方。一身兽皮制成的衣服被完全扯烂，中间足有身高三分之一左右的部位只剩下了骨骸，甚至骨头都断了。

    这是野兽袭击的后果，毫无疑问……如果凶手是祈月人或者昕羽人，甚至是自己病死，怎么都不可能会造成这种惨烈的场面。即使是暮雪看到这一幕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但是愔辉却没有太多的动容，面对同族如此凄惨的死状，他仅仅是轻轻叹了口气，甚至没有帮助其掩埋尸体的打算。

    暮雪皱了皱眉头，在南元大陆如果遇到同族尸体这样暴露在外，即使迫于情况没法收尸，至少也要帮忙遮掩一下吧。她一时有些犹豫地停住了脚步，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同胞将被野兽所分食。

    “你很快就会明白，这边和南方完全不一样，这样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愔辉回过头淡淡地说道，他的面容仍然被遮掩在面具之后，但是银白色的月牙形瞳孔却透过骨骼缝隙注视着迟疑的女孩，似乎带着怜悯。

    暮雪很快就想明白了他的怜悯是什么意思……在所有祈月人都抢着从北方前往南方的这段时间，暮雪却还反向而行，离开原本可以安然生活的地方踏上了这片危机四伏的大陆，他确实感到怜悯。

    “这不应该吧……”暮雪沉思了一下，还是提出了她感到疑惑的地方，“虽然最近天气确实是变得越来越冷了，但是加厚衣服的话应该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而食物的话，这么多动物都在这里……”

    “你真的觉得这里的食物很多？”愔辉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声音虽然仍然显得异常沉闷，却夹杂着古怪的意味，“植物因为寒冷停止结果，积压的人口越来越多，大家之前需要的食物都从哪里得来？”

    “当然是动物群……”暮雪突然顿住了，因为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和星岚到达北元大陆的这几天看起来吃喝不愁，旁边有着大量的食草动物群，但是问题是这些动物为什么会大量聚集？

    因为最近在进入冰雪天气。

    她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并非北元大陆的动物密度非常高，而是因为整片大陆的兽群都在不断往东南方向靠拢的缘故。这并非真正的数量众多，而是把整片大陆的兽群聚集到了一个角落之后自然的密度上升。这种情况非但对当前的形式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因为生物密度大幅度增加而进一步加快了这片地区原有资源的消耗速度。

    看似好转的情况，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看到她一下子意识到什么的表情，愔辉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了星岚，原本眼中对同族的一丝柔和迅速完全化为了冷厉，显然对于星岚这种敢拿月神开玩笑的家伙毫无好感：“前面就是耀月林的主要区域了，这里已经是月神祭坛的外围领地，我们自己的族人可以进入，但是你……”

    他又指向一直乖乖跟在后面的断刃，语气中的烦躁清晰可辨：“还有这个大家伙，你们都必须在这里等待族里商讨出结果才行，不能再进一步深入这里了，否则强行踏入耀月林地界将被视为……”

    轰！

    打断他的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响，在第一声沉重的巨大轰鸣之后是一连串仿佛山崩一样的恐怖巨响，随之而来的是大地如同筛子一样疯狂摇晃。

    即使是星岚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下猛地摔倒在地上，愔辉和暮雪也差不多，远处传来兽群惊恐万分的叫声，而作为一代平原霸主的断刃更是惊恐地趴在地上蜷缩起身子，丝毫不敢动弹。

    一个念头在星岚心中瞬间闪过：地震！

    按理来说在地震发生前动物都会本能地感觉到不安，但或许是这次地震来得实在是太过于突然过于猛烈，以至于那些动物竟然没有丝毫预知到其发生。大自然的天威在这一刻展露无疑，不论是渺小的动物还是庞大的巨兽，不论是智力低下的动物还是拥有智慧的祈月人，都因恐惧而颤抖。没有人顾得上说话了，尽管地面没有出现明显的裂缝，但是这一刻就仿佛是行走于索桥上一样剧烈地颠簸着，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还能站稳身体的动物，它们都瘫倒在地上甚至因恐惧而失.禁。

    或许是短短几秒钟，也可能已经过去了整整几分钟，暮雪听到了愔辉惊怒至极的吼叫……在这惊天动地的颠簸环境中她听不清他到底在呐喊着什么话语，不过当她转头时，那一幕令她几乎窒息。

    耀月林最高大的三棵祈月树中的一棵，在这地动山摇的世界中缓缓歪斜，最后它那屹立了已经有数千年的巨大身躯在她惊恐的注视中轰然倒下！

    （感谢“孤岛望星”和“书友141123171522799”的100起点币打赏，感谢“光明磊落的昵称”的10起点币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