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 普宁庵
那空慧师太用手掂了掂，笑眯眯地道：“呵呵！公子您太客气了！不过不用你们说，贫尼也会对这位璞玉小姐多有照顾的。毕竟是官小姐出身，不必寻常人等。所以那些杂活，贫尼是不会让她做的！” 爹爹闻言，紧绷的眉角略略松动了些，然后他也奉上了一个和卜衡差不多的钱袋：“既如此，那就拜托空慧师太了！” “呵呵！”那空慧又笑呵呵地推拒了一下，就收下了爹爹的钱袋，然后道：“眼下时辰也不早了！贫尼还要安排璞玉小姐的起居。所以，二位男施主还是请回吧！” 啊！我惊呼一声，回头不舍地望了望爹爹，想上前抓住他的手，却最终忍住了。只是哽咽着施礼道：“爹爹保重！玉儿就此拜别！” “玉儿！我的孩子，保重！”爹爹红着眼过来抱了我一下，就急速转身走了。 卜衡目光复杂地看着我，缓缓道：“玉儿，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 “你、你叫我玉儿？”我惊讶不已地望着他。 他俊脸微红了一下，急急说了一句注意身体就跑了。 “璞玉小姐，令尊大人已经走了，咱们也该进去了。”空慧师太淡淡地喊了我一声。 “哦！璞玉遵命！巧儿，咱们随师太走吧！”我看了空慧师太一眼，恰好对上了她不达眼底的笑意。忙急急低下了头，但心里已知应该小心这个师太了。 巧儿却还是一副愁苦的样子，即使听见了我的喊声，也还一直不舍地回头张望爹爹离去的方向。我只好过去拉着她向前走。 空慧师太又瞅了我俩一眼，才吩咐刚才进去通报的小尼姑：“觉清，你领着这位璞玉小姐先到禅房歇息。等明日再给她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叫觉清的那个小尼姑对我微微笑了笑：“璞玉小姐，请吧！” 我看着她还算秀丽的小模样，忍不住暗暗感慨。也不知是不是庵里的伙食不好，她长得很瘦，脸色也是苍白的。一袭半旧的青衣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璞玉小姐！”空慧师太忽然走到我的身边道：“你既然已经来庵里了，那就改个名字吧！不过因为你的情况和她们不一样，所以也不好依她们的排行来取。我看就叫明玉吧！只盼你能在这儿借佛光，添些福气。” 我忙低头施礼：“那明玉就多谢师太赐名了！” “嗯！那你就和觉清去吧！有什么不懂不知的，可以让她告诉你。”说完，那空慧师太就径自走了。 随后，觉清就领着我和巧儿进了庵里。通过一条长长的种满梧桐树的大路，就到了一座高大巍峨的殿宇前。一间大殿配两间偏房。大殿正中是宝相庄严的菩萨，两侧则是两个童子。再曲曲绕绕地走到里面，却见是几座结构严谨的院落，依旧是红色，不过却不全是木头做的，有砖墙。但整体感觉都非常小巧别致，古朴典雅。 巧儿这时可能因为新鲜之故，歪着脑袋不停的左右张望，时而还叽叽喳喳地和觉清说笑几句。而我见她如此，心里也好过了些，所以脸上也就有了点笑容。一路上偶尔碰到几个小尼姑，她们也都很有礼貌地向我施礼微笑。每当此时，巧儿就会笑着对我说：“小姐，你这样不像修行的，反而倒像个来进香的千金大小姐。” “呵呵！像吗？我倒不怎么觉得。不过这儿的人，应该都是很好的。”我说着，就笑吟吟地看了旁边的觉清一眼。 觉清微怔，随后她却羞涩一笑：“嗯！小姐您说得对！这儿的人都是很好的。” 又走了一会儿，觉清才把我们领到后面一个比较偏避的地方。我看了看，见这个小院恰巧挨着后山。抬头就能看见那郁郁葱葱的树冠。于是我心有不安地问道：“觉清小师傅，这个院落离后山这么近，不怕有什么野兽进来吧？” 巧儿闻言先蹦了起来：“哎呀！野兽啊！那多可怕！觉清师傅啊！快帮我们重换个地方吧！我和小姐胆子都很小的。” 觉清则是一愣：“不会吧！以前这儿也住过人，可没听她们说过啊！但我直觉应该没有，因为这围墙修的高。再说现在也没别的房间让你们住，就先凑合一晚吧。主持师太不是说了，明天再给你们收拾房间吗？那到时换过来就好了。” “可是······” 巧儿还想再说，我忙拦住了她：“巧儿，先这样吧！不就是一晚上吗？应该没事的。” 觉清见此，就没再说什么，而是帮我们打开了门。那房间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因为里面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子。不过倒是干净，显见得原来也确是有人住了。 “小姐，你们进去歇息吧！我要去回禀师父了。晚饭我会先送来。等明天了，我再领巧儿去认认厨房什么的。” 我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觉清就走了。 “小姐，累坏了吧？快进去歇会吧！”巧儿把包裹放下，就懂事地来扶我了。 我眼圈微红地看着她道：“巧儿，幸好我还有你！” 巧儿娇嗔地作势怪我：“那你还不让我跟来？看看，若是我没来，你一个人住这么一个院子，我看你就夜夜失眠吧！” “呵呵！怪我！怪我！”我笑着凑上前搂着巧儿的肩膀，和她一起进了屋子。 巧儿只微微一拂，我就拉着她一起躺下了。因为真的很累。晚上吃过觉清送来的清粥馒头，因为无聊也因为害怕，和巧儿阀紧门，就钻到了床上。说了几句话，就睡着了。 第二天，本来满心欢喜地等着换房间的我们，却被匆匆跑来的觉清告知，说是找过了，但是确实没房间可换。结果我和巧儿就在这个院子里一直住了下来。 而空慧师太除了刚来的那一天，我就再没见过她的面。当然，我和巧儿也无需像别的小尼姑那样，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功课，念不完的经。甚至都没人来看我们，即使是觉清，也不是常见的。所以我和巧儿，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每天都过得很枯燥。 但是这一天中午，巧儿打饭去了。我正在院子里无聊地散步，忽听一声”咚“的声音。吓得我忙回头，我以为是有野兽进来了。可谁知却看见卜衡笑嘻嘻地站在墙角看着我。 “你、你怎么来了？”我吃惊地盯着他问道。 他慢慢走过来，端详了我一会儿，才轻轻说道：“玉儿，你瘦了。是不是在这儿吃得不好啊？” 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忙微微撇转头道：“庵里本就是清苦修行的地方，哪里比得了家里啊？所以会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唉！看我竟问了一句废话！”卜衡本就少见的白里透红的脸竟然变成了粉色，嫣然得就像盛开的桃花。不经意回头的我一见之下，竟有些怔怔地道：“你的脸色可真好看！就和我上次看的桃花一样。只可惜桃花未看好，却惹来了后面这么多的麻烦事，还把自己送进了尼姑庵。” “玉儿，你、你别难过，我会想办法把你带走的。其实我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可却一直找不到你。今天已经是我最后的希望和底线了，如果再找不到你，我就会直接问那个老尼姑了。”卜衡说着，眼中的怜惜就毫不掩饰地射了过来。 我见状，忙躲闪着岔开了话题：“你可知我的爹爹和娘，他们怎么样了？还有我jiejie，你对她好吗？” “伯父和伯母他们后来一直闭门谢客，我也不知好不好。不过。你jiejie倒是没咋地，就是偶尔闲了便会念叨你两句。我、我也是被她念的烦了，所以才来看看你。好让她放心，当然我也就放心了。可是看着你这清瘦的小脸，我就心疼。这才来半月时光，若是时间再长些，我怕你说不定就更瘦了。” 卜衡话里话外依旧是nongnong的情意，我有些害怕，怕自己会在不经意中就对他笑了。所以我几经思虑后，我就对他说道：“卜衡，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都是我的病却不能让我对你有任何的回报，即使是一个寻常的微笑，于我都是奢侈的。所以我希望你还是别来了，以后就在家专心对jiejie吧！她是个好女子，别辜负了她！” 卜衡一听，竟急了。他跨前一步直直看着我：“玉儿，你知道吗？其实在我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你，所以我才会去求婚。可你却让你jiejie代为出嫁。而我本来是要休了你jiejie的，却因为你的缘故，就没有那样做。但我没有那样做，却不能代表我就接受了你jiejie。你可知道，我们到现在还未曾圆房？” 我被卜衡喷出来的气息所迫，忙急急后退了几步，红着脸道：“卜衡，你既知道我的病，为何还要缠着我？你这般做，是想逼死我吗？” 卜衡急的摇头又摆手道：“玉儿，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那样的意思。我知道你的病，所以我不指望能得到你，但只想看见你守护你也不对吗？” “意思差不多！反正我什么也给不了你，所以你还是死心吧！而且你已经是我的姐夫了，我不能做对不起jiejie的事！即便只是这样的私会都是不对的。”我说完就转身进了屋子，并没有再理卜衡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