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紫玉进来之后向江勤翰与莫氏屈膝行礼道：“见过五老爷，五夫人。”等到江勤翰示意她起来之后，紫玉才站起来继续说道：“夫人听说五老爷是为了花枝的事，本打算亲自过来，只是侯爷突然召了夫人与六公子过去问话，夫人不便亲自前来，特令奴婢过来回话。”

    紫玉话里说的六公子就是赵文博，他虽然是赵江氏的第二个儿子，但是在侯府却是排行老六，因为侯府并不像江家一样男女嫡庶都是分开排行的，所以赵文博前面还有几名兄姐，分别出自侯府的大房与二房，虽然说侯府世子是大房，但是忠信侯却似乎更偏重三房的人，正因为如此，敏薇去过几次侯府都没有与大房还有二房的人多来往过。

    紫玉的话说完，江勤翰脸上的表似乎放松了一些，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莫氏，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如同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的花枝，犹豫了半天才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没想到莫氏比江勤翰先一步开口对着紫玉说道：“紫玉你既是大姐遣过来回话的，想必对花枝的事应该是十分清楚才是，虽说一点小事也要麻烦大姐，但是你即来了，便应知无不尽。”

    “是，五夫人，奴婢来之前，夫人也是这样交代奴婢的。”紫玉始终都半垂着头，似乎对于院子里的状态一无所知，听了莫氏的话也只是中规中矩的行礼之后说道。

    只是这样恭顺的态度却还是让江勤翰心生烦闷，江勤翰皱着眉看了一眼莫氏，事闹到这一步，江勤翰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底，最开始因为翠儿突然生产而生出的怒气已经消下去了很多。理智回归之后，江勤翰对于花枝的话生出了疑心，所以才会想要把事不了了之，谁知道这次莫氏却突然的较起劲来，而江勤翰对于莫氏这样不识时务的举动十分不满。

    “好了，虽说是大姐让你来的，但是有些事也不是你一个丫鬟能知道的。你已来回过话了。不过一些小事，等改大姐有空之时再说也就是了。”江勤翰满心的不满，但是却并没有说出来。他现在只想着把这件事就这样了了，既然不是莫氏做的，那查还不如不查，省得查到最后反而徒增烦恼。

    江勤翰的算盘打得虽然好。只可惜莫氏却并不打算按江勤翰的想法来做，江勤翰的话刚说完。莫氏就看着江勤翰说道：“老爷还是现在问清楚的好，刚刚老爷不是还说定要将事弄个水落石出的吗？怎么现在老爷不想查了吗？老爷不愿查下去自有您的想法，可我却不能任由这谋害妾室庶子的罪名不清不白的落到了我上来。”

    莫氏的话说完，不止江勤翰。就连许姨娘与孙mama等人都有些惊奇，莫氏对这宅子里除了敏薇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不闻不问，更不会太亲近。像今天这样明显是追根究底要置人于死地的举动更是不多，就连当初被姚氏三番两次的挑衅。莫氏都不曾这样过。

    院子里沉默了一下之后，江勤翰才终于伸手指向花枝，开口对着紫玉问道：“既然大姐这样说了，那就姑且先问问你吧，你可知道她的卖契现在何处？”这样敷衍的问话，让人根本感觉不出他之前那股要将事弄清楚的气势。

    而因为江勤翰的动作而再次被众人投以的视线的花枝，脸上的表虽然没有变化，但是脸色却更加苍白，当然这只是表面，此刻的花枝，却不知为何想起了当初翠儿出事时她找到莫氏时候的事，对于她送过去的那么重要的消息，莫氏的态度却始终都是淡淡的。

    “花姨娘的卖契自然是在我家夫人那里，虽然之前夫人将花姨娘送过来时也提过要将卖契一并送来，只是五夫人却并没有答应，奴婢就是当时夫人被派来送花姨娘卖契的人，所以奴婢记得十分清楚，五夫人并没有收花姨娘的卖契，奴婢只得将卖契重新带回侯府交给了夫人。”紫玉的解释十分的详尽合理，让江勤翰找不出一丝可以反驳的地方。

    紫玉的话说完，众人都看向江勤翰，虽然话已经说得这样清楚明白了，但是要不要信却要看江勤翰怎么想，他要是想偏袒花枝，大可将这些话当成耳边风，只可惜花枝终究不是姚氏，能令江勤翰一而再再而三的袒护，江勤翰在紫玉的话说完之后不过沉默一瞬就厉声对着花枝说道：“jiàn)婢，还不给我说实话。”

    不过一瞬，江勤翰心中就有了取舍，既然不是莫氏做的，那么总逃不过就是这宅子里的女人做的，而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正好体不适的姚氏，虽然因为姚氏之前做下的那些事而对她感到寒心，但是江勤翰心中却还是记着与姚氏青梅竹马的意，在这样的时候，心里仍旧不自觉的偏袒着姚氏。

    花枝抬头，与莫氏看过来的眼神不期而遇，莫氏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在花枝看来，那似乎是在笑自己的自不量力，若是之前，面对莫氏这样的目光，花枝大概会在心中讥笑一番，可是此刻，花枝却明白了过来，莫氏即便是不受宠的正室，却毕竟还是正室。

    “是我，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可是这都要怪老爷你，都怪你，凭什么我的孩子好端端的就该被人害死，凭什么她们的孩子就能生下来，凭什么？”花枝似乎疯魔了的站起来，双眼通红的看着院子中的众人大声喊道，双手从莫氏的上划过然后指向了翠儿所在的屋子。

    花枝突然绪激动的样子吓了众人一跳，就连敏薇都没有想到花枝会这样突然的发疯，唯有莫氏语气淡漠的开口说道：“来人，看着点花姨娘，别让她伤着了老爷。”花枝所指的方向虽然是翠儿的屋子，但是屋子的正前方站着的却是江勤翰。虽然都知道花枝那些疯狂的话不是对着江勤翰说的，但还是有几名丫鬟胆怯的上来拉住了花枝。

    江勤翰被花枝的样子吓到，等到听了莫氏的话之后才回过神来，脸色有些难看，往前走了几步，一巴掌打在了花枝的脸上，然后有些心虚的对着花枝大骂道：“jiàn)人。竟然敢骗我。”江勤翰说完似乎还不解气。抬脚踹向花枝，踹过之后就让人将花枝拉下去关起来，又赏了紫玉一些银子并让江信将她送回侯府。

    对于江勤翰的种种动作。敏薇只是在心里鄙夷了一下，但是却并没有说话，花枝不过是个小卒子，只是众人虽然都看得明白。却都选择了闭口不言，而江勤翰也用行动告诉了院子里的人。他只需要知道这样的真相就好了，至于花枝背后的人，大概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在江家宅子发生的这一场荒唐的闹剧就这样潦草的收场了，从始至终伴随着翠儿不是发出的高喊声。还有各自心中发出的惋惜声，当然，惋惜过后。各人心里都有了自己的思量，不过现在闹剧已经收场。众人自然都闭紧了嘴巴准备各自离开。

    谁知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啼哭声，紧接着就有稳婆冲出来对着江勤翰报喜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一名公子。”众人离开的脚步都因为这句话而停了下来，江勤翰只有一个儿子，所以在花枝跟翠儿有孕的时候，江勤翰是满怀希望的，特别是在花枝的孩子没了之后，江勤翰自然是十分的重视翠儿肚子里的孩子。

    此刻翠儿不负所望的生了个儿子，江勤翰自然是十分高兴，敏薇第一次看到这样喜笑开颜的江勤翰，只可惜江勤翰还没抱到自己的孩子，就听到里面的人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大声喊道：“不好了，出血了，出了好多血，六婆快进去看看吧。”本来还笑着的稳婆听到这句话，立即变了脸色重新进了屋子。

    江勤翰脸上喜意就淡了两分，眼睛紧盯着房间门口，而院子里除了莫氏跟敏薇外，剩下的人脸上都是一副担忧的神色，稳婆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脸色发白的对着江勤翰说道：“姨娘看来是不行了，老婆子已经让人将里面收拾了一下，老爷可以进去了。”

    江勤翰听了这话立即快步进了房间，莫氏制止了想要跟进去的敏薇之后也迈步进了房间，紧跟着许姨娘也跟了进去，而剩下的下人们只能留在外面，江敏妍见敏薇被留在了外面，也拉着了想要一起进去的江敏婷等在了外面。

    江勤翰进去之后不久就出来了，后跟着小心翼翼抱着襁褓的小莲，之后出来的一脸平静的莫氏，还有脸上带着诚惶诚恐的许姨娘，莫氏出来之后也没有说话，对着江勤翰行礼之后就带着敏薇离开了院子。

    等到莫氏与敏薇离开之后，许姨娘才用带着哭音的语气对江勤翰说道：“老爷，婢妾从来不曾带过孩子，不如还是将小少爷送去夫人院中，夫人是当家主母，自然不会加害小少爷的。”许姨娘到不是真的相信莫氏不会害翠儿生的这个儿子，只是许姨娘并不想接受这个烫手山芋，所以才想推给莫氏。

    “好了，你就先照看着，等明天我回过父亲再说。”江勤翰似乎不愿多说，语气有些不耐烦的对着许姨娘说道，说完转头看见自己的两个女儿还等在院子里，脸色好了几分对着江敏婷姐妹说道：“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你们娘亲病了，明记得去看看她。”

    江敏婷看了看江勤翰，刚想往前两步跟自己的父亲撒撒，却被江敏妍拉住，紧接着就见江敏妍拉着江敏婷行礼，然后笑意盈盈的说道：“父亲今也劳累了一天，妍儿这就与jiejie回去歇息，请父亲也早些歇息吧，明还有早朝呢。”江敏妍的话显然让江勤翰十分受益，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等到江敏妍姐妹离开，江勤翰才转头对着许姨娘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说完就甩手离开了，许姨娘看了看甩手而去的江勤翰，又看了看被小莲抱在襁褓中已然睡着的婴儿，犹豫了半天才往自己院子的方向去了。

    许姨娘虽然迫于无奈要将孩子带回自己的院子，却不敢将孩子交给除小莲以外的人，就连她自己也只是吩咐小莲抱好孩子，自己却并不靠近，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许姨娘十分明白，虽然现在看着自己还算受宠，但是跟子嗣大事比起来，这点宠根本就不算什么。

    正因为许姨娘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许姨娘自跟着江勤翰进了宅子之后就一直小心谨慎，就算是面对众人都认为有名无实的夫人莫氏，许姨娘也不曾有任何一丝懈怠，只是即使她这样的小心翼翼，还是会遇到这样的麻烦事，许姨娘在心里暗自懊恼自己当时根本就不该跟着夫人一起进去那房间。

    许姨娘进了院子之后，没有立即回房间，而是叫来了丫鬟谷雨吩咐道：“今晚你跟小莲一起照看着小少爷，仔细着些，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唯你是问。”许姨娘说完之后就让谷雨带着小莲先下去了，等到两人离开之后，许姨娘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许姨娘回了房间后却并没有休息，而是想着怎么才能早点把院子里那个麻烦送出去，想到这里，许姨娘心里就十分后悔，之前自己不该因为一时好奇而进房间，只是因为自进宅子之后与翠姨娘也有了些交，听到稳婆说是翠姨娘不行了之后，就想怎么也该进去看看她，所以在老爷夫人进去之后，没有想太多也跟着进去了。

    “虽然老爷糊涂了，但是老太爷还在，实在不行就只能想法子让老太爷知道这件事。”许姨娘懊悔了半天之后，才小声的喃喃自语道，心里想着只要让老太爷知道了这件事，既可以把院子里那个麻烦丢出去，也可以不用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