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莫氏听了敏薇的话，突然瞪大眼睛，敏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种话说出来，大概都不怎么能相信吧，不过是真的，说到底我也只是占用了你女儿身体的一缕意识而已。” 莫氏听了敏薇的话，似乎比当初刚刚醒来的时候更加震惊，而且有些久久回不过神来的感觉，敏薇也不再说话，这种事，就算自己经历过，再要告诉别人，似乎就算是有同样经历的人，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接受的。 “你的意思是，薇儿其实早就已经死了，只不过因为你占据了薇儿的身体，她才会还活着？”莫氏沉默了半天之后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敏薇听完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某种意义上说，莫氏说的并没错，但是现在这个状态并不是她想要的。 “算是吧。”敏薇最后还是点头承认了莫氏的说法，虽然这个说法听起来不算特别贴切，但是敏薇却无法反驳。 “是吗？原来即使我死而复生，薇儿依旧还是没了，既然上天明知我不甘心，为何不让我复生在薇儿死之前呢？”听了敏薇的回答之后，莫氏却突然说出这句话来。 “如果那样想你觉得心里好过一些，那就随便你吧。”敏薇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十分有耐心的人，而此刻又因为莫氏与自己又了相似的经历而将她当成了现代的朋友一般相处，所以对于实在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安慰莫氏，她总会明白过来的，虽然自己占用了敏薇的身体，但是这却不是自己或莫氏能决定的事。 敏薇自穿越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感觉与莫氏之间似乎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也许是莫氏身上一直都存在的那股虽然懦弱却真心为敏薇的感觉随着她的复生似乎消失了，反而多了一些该称之为戾气还是该说是怨气的情绪，尤其是提到江勤翰与姚氏的时候。 对于敏薇来说，莫氏能够变得有一些斗志自然是好事，但是现在的莫氏让敏薇从心底产生出一种隔阂感，也因为这个原因，敏薇竟然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莫氏发了一阵呆之后就转头看向敏薇，似乎想了许多之后开口说道：“我该相信你吗？” 敏薇对于所谓的信任其实有种本能的逆反心理，人本来就是一种容易背叛的存在，莫氏与这具身体虽然有血缘上的关系，但是本质上来说她们并没有真实的所谓羁绊存在，所以莫氏问她是否该相信自己，但是从敏薇的想法来说，更想问一句自己是否能够相信她。 “不管你或者我怎么想，现在我们都身处于这一条船上。”无关信任或者不信任，而是她们都已经坐在了同一条船上，不管信任与否，都必须要这样，所以与其说信任关系，不如说是利益相关。 “是吗？说的也对，也许这样想倒是好一些。”听了敏薇的话，莫氏倒是有些安下心来了，于是接着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反正也睡不着，不如你将过去发生过的事再仔细说给我听吧。” 敏薇怔了怔，没想到莫氏这么快就突然想通，也就顺着莫氏的话说起了之前讲过的关于以前的事情。 敏薇从半夜一直讲到天亮，因为太多的情节与莫氏原本的认识有出入，所以莫氏总是会时不时的打断敏薇的叙述，对于莫氏时不时冒出的各种问题，敏薇虽然尝试着努力回答莫氏的问题，只是因为早几年的她实在太小，根本没有自己到处走动的权利，所以能告诉莫氏的情报实在有些少。 两人一个讲一个听就这样到了天亮，应该说是外面的天刚刚有些微凉，外间就有些轻微的声响传来，敏薇的声音也停了下来，不管怎么说，现在她们之间的话题再怎么说也不适合在外人面前说起，因为从某方面说，实在不太像是母女的对话。 敏薇的声音停下来没多久，就听见外间焦mama起身出门的声音，应该是去给莫氏煎药了，莫氏似乎也听见了焦mama出门的声音，突然开口说道：“你说焦mama的孙女现在是你的丫鬟？”敏薇点了点头。 “过段时间换了吧。”敏薇初听到的时候有些意外，但是接着就点了点头，就算莫氏不说，她也打算之后要将如书换走，如书那样的性格，就算别人不找她麻烦，她自己也会不停的出错给人揪小辫子的机会。 “也许你的出现反而算是一件好事，以前的薇儿十分怕生，不管是后来是我与母亲的关系更加僵持还是薇儿两岁那一年被人害得高烧不止最后丧命，最根本得原因也许就是因为她不善于说话而且怕生的原因吧。”莫氏的话虽然说得十分轻描淡写，但是敏薇却听出了里面淡淡的悲意。 “也许吧。”敏薇不想谈论原来那个敏薇是什么样子，只是敷衍的回答了一句。 这时外面响起了开门声，接着就是焦mama的声音传来：“夫人，小姐，刚才大姑奶奶让人传信来，说是虽然夫人已经醒了，过两天她还是会在跟太医一起为夫人诊脉，以确定夫人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所以这两天她就不过来，请夫人小姐保重身体。”焦mama一边说一边端着一碗药走进了里间。 莫氏已经起身端过焦mama手中的药，直接一饮而尽，随即对着敏薇说道：“你···薇儿你晚上没有休息好，先回去休息吧，这里又焦mama就好了。” 敏薇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焦mama之后就退出来房间回了自己院子，只是回房间休息之前，还是去看了看锦绣与如意，锦绣经过几天的休息已经好多了，如意因为之前的伤还没有大好，还需要多休息两天，敏薇看了看两人之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莫氏与敏薇这边算是互相之间有了不同的认知，而姚氏听到莫氏醒了之后，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发了一顿脾气，虽然早知道莫氏的毒能解，但是想到跟实际看到还是有一点的区别的，加上听到让敏薇成功出了宅子去求人来救莫氏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子，更是将江敏睿喊到面前一顿大骂。 江勤翰心里一边庆幸莫氏没有出事，一边却因为姚氏的话而又觉得有些遗憾，只是因为他到了京城之后就忙着熟悉工部的事情，所以心里虽然有这种想法，但因为公事颇为不熟悉就丢开手了。 过了两天之后，赵江氏果然带着古太医来了，身后还跟着一条华丽丽的‘尾巴’，正是之前出现过的惠王世子周墨言。 “夫人的毒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古太医诊过之后就笑着开口说道，随即对着墨言屈膝行礼，退到了一边不再说话。 “嗯，既然已经好了，那我今天就回去了，赵夫人，告辞了。”敏薇也看出来了，赵文博能请来古太医应该是拜这位世子的原因，只是没想到他们的交情这么好，墨言居然还特意过来。 “母亲，舅母，今天我也先离开了，还请舅妈多保重身体。”听到墨言要走，赵文博也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跟在赵江氏及莫氏行礼，等到赵江氏点头之后，就追着墨言的脚步而去了。 墨言等人离开后，赵江氏也将下人都遣了出去，就连敏薇都被莫氏给赶了出去。 赵文博快步赶上墨言的脚步之后，一直等到出了宅子上了马车之后才开口说道：“多谢你特意请来古太医。”古太医是太医院院使，就算是侯府子弟，也不能随意差遣的，也只有墨言这种王府子弟才能请动的。 墨言只是状似轻佻的笑了一下，说道：“小事而已，就算不找我，你也会去找皇上的吧。”赵文博听了墨言的话倒是没有反驳，母亲会让自己去请太医，也是因为知道自己与皇上还有墨言的关系，所以才放心的。 敏薇被赵江氏赶出了莫氏的房间之后，却正好遇到了在院子外徘徊的江敏睿，看见敏薇出来，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才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听说，大姑姑带着太医来了，我过来看看。” 敏薇想到莫氏每次提到自己复生前的日子，都会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恨意与浓烈的怨愤之气，恐怕现在已经不是姚氏会不会与莫氏没完没了的问题，而是莫氏绝不会轻易放过姚氏等人，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那么江敏睿也逃不过这一场浩劫。 “没事了，太医是过来复诊的，母亲已经没事了。”既然以后总会没有好日子，还是不要想着培养感情什么的好了，所以敏薇只是回答了江敏睿的问题，然后就越过江敏睿继续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江敏睿有心想要再说点什么，只是想到自己这几年来知道的敏薇从来对自己没有一点好脸色，即使是当时自己主动帮了她，她对自己依旧没有什么不同，也许只有等到有一天自己能劝得母亲不再与嫡母相争，自己与她才会有那么一点兄妹感情吧。 江敏睿看着敏薇离去的背影发了一阵呆就想回去书房，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妍儿的贴身丫鬟春晓，江敏睿头疼的想要换条路走，只是这宅子他并不是太熟，而且春晓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江敏睿只好硬着头皮等在了原地。 “四少爷，六小姐···六小姐在房间里面发脾气···说···说让奴婢请您过去。”春晓到了江敏睿面前，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这句话，实际上她真的不敢将自家小姐的原话说出来，因为说完恐怕好脾气的四少爷也会大发雷霆的吧。 “好了，我知道了。”江敏睿果然是好脾气，即使心里有些不耐烦而且并不想去，却依然脸带笑容的对着春晓点了点头，然后往江敏妍所住的院子去了。 江敏睿还没进院子，就听见江敏妍那高昂的声音还有瓷器被摔在地上发出的响声，院子里站着一堆的丫鬟，个个脸上都带着胆战心惊，而另一个贴身丫鬟秋韵正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来来回回的走动的，步子十分急促，脸上的表情更是心焦不已，不时的看向院子口，此刻见到江敏睿出现在院子口，立刻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迎向江敏睿。 “四···四少爷···小姐她··”秋韵的话没有说话，就见江敏睿已经向她摆手，然后走到房间前推门走了进去。 一只脚刚走进房间门，迎面就飞过来一个花瓶，江敏睿一侧身就躲过了那个花瓶，然后语气严厉的说道：“妍儿，你在干吗？” 江敏妍手中正要丢出的茶杯停顿了一下，就脱手掉在了地上，她见到脸色有些难看的哥哥江敏睿，随即跑过来拉着江敏睿的手撒娇道：“哥哥，你这几天都不肯过来陪妍儿，而且你还去看那个···那个讨厌的人，所以我才生气的嘛。” “妍儿，你还记得自己跟母亲保证了什么？你现在这样，要是被母亲知道了，你知道会怎么样？”这里说道的母亲自然是姚氏而不是莫氏，而江敏睿实在不想要跟自己的meimei解释太多，只是提起她与姚氏的约定来。 江敏妍撒娇的表情停顿了一下，然后放开了江敏睿的手，她答应过姚氏的事，本来没有想起来，不过经过自己哥哥一说倒是想起来了，姚氏当时说过，到了京城之后就要乖乖听话，千万不能再跟江敏薇有任何不和，江敏妍想到这里撅了撅嘴，就不敢再说什么，自家娘亲生气起来还是十分吓人的。 江敏睿见江敏妍安静下来了才开口说道：“好了，不要再闹了，乖乖听母亲的话。”说完就走出房间，让人将房间里那一地的碎片收一收，然后才一转身出了院子，打算继续回书房去专心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