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危琴和颜君诚厉铮的三角关系,没有纠结太久,甚至于在危琴夫妻二人的熟人圈子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颜君诚生前的这段桃色纠葛。 危琴决意从家里搬出来和颜君诚分居的第二个星期天,猛然听闻颜君诚出车祸,死在了马路上。 她如遭晴天霹雳一样,匆匆赶到了事发现场,颜君诚横死街头,其状惨不忍睹,前几天还苦苦哀求着她不要离开的那个男人就再也见不到了。 危琴几乎要呼吸不过来,及时赶来的厉铮揽住了她不断下滑的身体。 危琴耳边出现了嗡鸣,偏偏还被一堆人围着不得安宁,肇事司机逃之夭夭,警察调取了街头的监控记录,让危琴之人。 危琴木呆呆地看着不大清晰的屏幕里,一个中年男人惊慌失措地下车来看了颜君诚一眼,此时正是凌晨时分,街上没什么行人,颜君诚抬了抬手,似乎是在向他求救。 但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这人非但没有救颜君诚,反而上车再次发动汽车,又倒车从颜君诚身上碾过去,颜君诚抬起的手缓缓落下,肇事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看了一眼,随即飞速发动汽车离开。 危琴的眼睛血红一片,她艰难地捂着脖子,想给自己松松衣领,她觉得透不过气来。 可是她明明穿着低领的毛衣,怎么拉扯都无法松气。 厉铮按着她不断抓脖子的手:“琴琴,你冷静点。” 办案的警官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他们俩一眼,他对危琴道:“颜太太,可否进一步说话?” 厉铮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危琴精神恍惚地跟着他走到一旁,李警官瞄着远处关切着这边的厉铮,问她:“颜太太,根据你丈夫的手机短信记录,他这个时候出门应该是去找你的对吧?” 危琴点点头,他们聊天或者说争执到后半夜,他要见她,她不要他过来,但他坚持要来。 “你们在分居?多长时间的事情了?” 危琴苍白无力地点点头:“不到一个星期。” “方便询问下原因吗?是因为厉先生?” 危琴倏地抬头:“你想说什么?你是说……”她想到了某种可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喃喃着摇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厉太太,你也看到了。肇事者超速逆行撞倒颜先生后,有反复碾压的行为,直至颜先生……死亡。这不排除故意作案的可能性。另外,你可能不知道,这个肇事者姓王名海,小名王三儿,他在我们局是挂上号的,偷鸡摸狗不断,人命案倒是第一次。此外,他是个退伍军人,以前在xx部队服役。厉先生是哪个军区的,看样子军衔不低吧。” 危琴瞪视着他,一时无语,似乎很难消化这些信息的样子。 李警官循循善诱:“你和厉先生……或者我换个问法,厉先生和你丈夫生前应该见过面吧,有过冲突吗?” 危琴像被武侠小说里被人掐住了命门的小角色,只能瞪着两个眼睛出气,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李警官还要说些什么。 旁观许久的厉铮已经忍无可忍,“李警官,请你考虑一下被害家属的感受,有什么事情等这些事情完结以后,出具正式的传唤文书。” 李警官歉意地耸了耸肩,以示抱歉。 危琴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日子,说实话,结发20余载的夫妻,尽管感情出现了一些问题,但突然有一个抛下她先走,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泪水已经流干,嗓子已经沙哑。 她想不通,无论如何想不通,一贯福大命大算命的人都说他福禄双全是安享晚年的命,这样的颜君诚怎么就会横死于一场车祸。 那天李警官跟她说的话不断地在她耳畔回响“那人叫王三儿,是个退役军人,以前在xx部队服役……他之前就拿钱消灾,替人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犯命案这倒是第一次……厉先生军衔不低吧?在哪个军区来着?” “啊”危琴深夜从噩梦中惊醒。 “宝宝,没事了,我在这,我是厉铮。”厉铮这些日子小心陪伴着危琴,哪里敢深眠,危琴一开始叫,他马上就醒来了。 厉铮端着一杯温水递给她:“喝点水,别怕,都过去了。” 危琴倏地拍开他的手,温水撒了一被子,她神经质地抓着他的胳膊,指甲掐进肌rou结实的rou里去:“厉铮,是不是?是不是你?” “宝宝,你在说什么?”厉铮试图抱着她安抚她。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厉铮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呜呜”危琴崩溃大哭,伏倒在床上。 厉铮怔楞了几秒,想明白了一种可能,他素白着脸,拍抚着危琴的手停滞了下来。 厉铮表情扭曲:“你以为是我?” 危琴抬眼看着他,直直地盯着他,像是看进他灵魂深处去:“不是你吗?” 厉铮苦笑:“怎么会是我,颜兄他……我对他只有感觉抱歉的。” 危琴犹不敢全信:“可是,君诚他威胁过我们,他就是嘴上说说厉害。” “我知道。”厉铮继续拍抚着怀里的女人。 “那为什么……警察说那个肇事者是从你的军~区退役的,你认识他吗?” 厉铮顺抚危琴头发的节奏乱了一拍,他清了清嗓子,道:“危琴,我不瞒着你,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但是我这样说是因为我问心无愧,不想你对我有什么猜忌。那个叫王海的人我的确认识,他在部~队的时候是我手下的兵。但是自从他退役后,我跟他并没有联系,他在外面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是这次才知道。你知道,我手下出去的兵很多,我不可能对他们出社会以后的行为一一负责。” “那个王海真的跟你没关系吗?”危琴闭着眼睛,依偎在他怀里,喃喃地追问。 危琴其实心里明白,这样的追问毫无意义,难道她问了,厉铮就会把真相告诉她吗? 如果厉铮真的这样做了,他就不会告诉她真相。反之如果厉铮没有这样做,这一切都只是巧合,那他也不会故意要背锅。 藏在危琴心里另一重的隐忧,她甚至都不敢问出口,那天颜君诚决意凌晨开车来找她,这件事情只有她……和厉铮知道,她当是烦恼一样随口抱怨给了厉铮。 不多时,颜君诚的噩耗就传了过来。 但这个插曲她甚至都不敢告诉警察,危琴的眼泪默默地淌进了心里。 她在心里对颜君诚道:“对不起,君诚,真的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现在没了你,我真的不能再没有厉铮,我不知道没了你们,我要怎么一个人活着”
危琴这个被男人捧在手心半辈子的女人,自私又实用地选择了对丈夫的死心存疑虑,抛之脑后地开展新的生活。 但是颜言…… 她却还替颜君诚守着最后一道底线。 没道理他的女儿最后也嫁给了杀父仇人的儿子。 那样,颜君诚大概真的会被她这个自私透顶的妻子和母亲气得生生活过来 厉铮赶到颜家的时候,夜已经不浅,危琴眼角还有泪痕,她伏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眉心深深地隆起,身上盖着一床半旧不新的花毯子。 厉铮叹一口气,伸出双臂把她从沙发上直接抱进了主卧室,这里久无人居住,但到处都还整洁,大概是有人留了心打理。 厉阳把危琴在主卧的大床上放下,他转身去找被褥,拉开衣柜门,满满当当的颜君诚的衣服占了小半衣柜,厉阳有些出神,他记起曾经唯一一次踏进这间房子,是厉阳借住在这个家,他那天喝了不少酒,半糊涂半清醒地被儿子在客房安顿好,主卧的房门也在一楼,他路过的时候忍不住频频打量,忍不住想象如果是他和危琴一起住在这道门后那该有多好,这样越想越心酸越想越醉,第二天一早溜得飞快 嫉妒之意即将掩盖他整个身心与灵魂,自那之后,他便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再踏足颜君诚和危琴夫妻相处的地盘。 颜言神魂出窍地从警局出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游振到了不少时间,他转着车钥匙倚靠在车门上出神。 见他们出来,游振有些愣神,随即走上前去:“厉阳,颜言。” 厉阳的表情异常冷淡,颜言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没有发现。 游振看着厉阳:“我送你们回家,你们还没吃晚饭吧?” 颜言恍恍惚惚的,随口道谢:“谢谢你呀,游振。” 颜言率先一步进了游振打开的车门。 厉阳沉着脸也跟进来。 没人有心情吃饭,游振随便在路边一家餐馆门口停下,三个人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餐。 游振把厉阳和颜言送回了他们之前同居过一个晚上的新居,看着厉阳和颜言相携头也不回地上去,游振真是心如刀绞。 游振熄了火,在暗夜如织的树影里独自坐着。 他开了天窗,仰头观察着灰蒙蒙的天空,一颗星星也无,整个城市像笼罩在巨大的阴影里。 仰望的视线角落里,第22层有灯光亮起,过了十几分钟才熄灭,他的眼神幽深而浑浊,带着无法掩饰的忧伤,这个住所还是他陪着厉阳一起去选定的,厉阳不耐烦装修类的事物,里面的装饰风格还他跟设计师一一敲定的。 可到现在,他居然连入门都没有资格了。 游振落寞地垂头坐在敞风的车厢里,深夜的风呜呜地穿胸而过,透心地凉,他一时想不起来该去哪,或者说他哪也不想去,反正哪里都没有他想要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