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厉阳加班回家,拧了一兜子烤串,颜言上学那会儿,大晚上就最馋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可惜家风太严,很少如愿。【】那时候不是他从中相助,她只怕更没有口福。 厉阳哼着歌开车回家,心里颇有两分得意,颜言这个小可怜,没有哥哥他可怎么办。 他给颜言挂电话:“知道我今晚宵夜吃了什么吗?” 颜言的声音有些迷糊,可能已经睡下了,“吃什么?” “烤羊rou串、烤茄子、烤地瓜……”厉阳顺着报了一堆吃的,最后逗她:“想吃么?” 尽管还有些睡眼惺忪,颜言还是遵循本能地回答:“想!” 已经开车在回家路上的厉阳,闷声一笑,他瞟了眼副驾驶座上的打包盒,故意道:“慢慢想吧,睡着了就有的吃了。” 颜言蹙眉挂断了他的来电。 厉阳翘着嘴角,默默地加大了油门。 他飞一般地回到家,小心翼翼地藏着打包盒,进门先拉住人问:“秦妈,夫人睡了吗?” 秦妈道:“厉先生和太太都睡下了。” 厉阳点点头,放开手脚往颜言的屋子方向去。 秦妈在背后提醒他:“哎,厉阳,颜言她……” 厉阳回头比了个嘘:“我知道,秦妈,你睡觉去吧。没事。” 秦妈将信将疑地走开了。 厉阳来到颜言门口,小小声地敲她的门:“颜言,颜言……” 屋里没人回应,他又加大了一点敲击的声音:“颜言,颜言!睡这么死呢,刚刚才叫醒你,不想吃东西了?” …… 5分钟后,厉阳的表情已经很严肃了。 秦妈再次走过来,厉阳正色道:“秦妈,快拿钥匙过来,颜言是不是生病了?一直没出声。” 秦妈叹气:“我刚刚就准备跟你说,颜言搬到她公司宿舍去住了,晚饭时候搬的。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为什么要搬走?谁让她搬走的?”厉阳有些急,音量不自觉提的有些高。 秦妈无辜道:“说是工作太累了,晚上回家太辛苦,周末还回来住的。太太帮着收拾的行李。” 厉阳悻悻道:“这样……抱歉,秦妈,你去休息吧。” 秦妈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口气。 …… 颜言这天下班刚回到宿舍,还没想好晚上吃点什么。有人在楼下吆喝:“颜言,颜美女!有帅哥找!” 颜言从窗户里探出头。 厉阳脚边放着一些东西,挥手跟她致意。 “你怎么过来了?”颜言把厉阳放进门,略略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公司宿舍是租用的附近一幢居民楼,因地制宜,她申请到的是三室一厅中的一室,单身公寓一室一厅什么自然是为更高级别的员工准备的。 颜言的宿舍里住了3.5个人,有个女同事的男朋友也经常过来住,正对客厅的阳台上还挂着男人的内裤。 厉阳一眼瞥见,脸色沉了下来:“这里还有男人住?” 颜言微红了脸:“室友的男朋友,偶尔过来。” 厉阳紧蹙了眉头:“我爸吩咐我给你搬些东西过来,怕你住的不方便。你要跟你的室友提出交涉,我想你们公司应该是不允许这种事情的。” 颜言沉吟道:“大家都有自己的难处。”她初来乍到,并不很想得罪老员工。 厉阳看穿了她的心思,默叹了一口气。他把大到被褥床单、小到防蚊液胃痛药一股脑搬进来,颜言的小房间就被挤满了。 颜言局促地坐在床沿上,等他搬完,给他拿了一瓶矿泉水,自己站着,请他也坐在床上休息会儿。 厉阳坐在颜言的床上,有些愣神,他还在想有男人过来过夜的事情,颜言傻愣愣地站在一旁,看厉阳腻在她床上不起身,慢慢地红了脸。 厉阳醒过神来,瞥见她,奇道:“你脸红什么?” 颜言用手挡扇子给自己扇着风:“没什么。你还渴么?我再给你拿瓶水去。” “不用了。”厉阳摆摆手,沉吟片刻,还是说:“颜言,你一定要搬到宿舍来住么?住家里虽然远了一点,总归安全些。你如果不愿意麻烦我爸的司机来接你,我也可以接你下班的,我反正一样经常加班。” “不用了。”颜言低着头说。 厉阳早料到她不会同意,接着又说:“你一定要住在公司附近也行,我在这旁边有个闲置的房子,你住过去吧。总比在这跟陌生人挤在一起强,你要是还不愿意,我可以收你房租。” 颜言抬眼看了看厉阳,语气里有感激,但还是拒绝了他:“真不用,厉阳,我在这里住的挺好的,大家都是这么住的嘛。” 厉阳瞅了她半晌,小声喃喃道:“你mama可真够狠心的,我可舍不得。” “什么?” “没什么。”厉阳道:“等你工作没那么紧张了,还是经常回家里去住吧。我最近公司事多,可能常常要加班到后半夜,有时候干脆就在办公室休息了。” 颜言闻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的话明显意有所指,但她也不能言明。 只能说:“那你要注意身体,钱是赚不完的。” “你更是如此。家里不缺你那口饭吃,还有我这个当哥哥的在,你犯不着为了别的资本家太卖力气。你千万要注意身体健康,还有小心保护自己。” 颜言笑:“说得这么严重,我以前一个人在别的城市不也过的好好的嘛。” 厉阳苦笑,那个时候他鞭长莫及,也没有任何理由靠近,即使挂念,也只能对着一团空气寄托缥缈无根的哀思。如今,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种担忧和渴望就呈指数加倍膨胀,叫人怎么能忍住相思。 厉阳默默环视了这个小卧室一圈,十二万分地不愿意颜言住在这里,但又劝服不了她。他坐在颜言临时寄居的床上,一时间真不大想起身,床上铺着印着素白小碎花的床单,踏花被叠放整齐,放在床的另一头,旁边还有一只歪着脑袋的熊抱枕。 厉阳探手拿过颜言的抱枕揽在怀里,触手温热,他面色微赧,故作镇定道:“你把它也带过来了?” “习惯了,没它睡不着觉。” 厉阳把熊造型的软枕用力压在胸前,像要嵌进自己的胸膛里,这只熊严格说起来还是他送给她的。那时候她要买这只熊,钱不够,他临时帮她凑了钱,事后她也没还他钱,大概怕他不收,改送了别的礼物。 厉阳近乎痴迷地嗅着这只熊多年来沾染上的他主人的气息,脸色红润,心潮澎湃。 他明明记得在颜家借住的后半年,他和颜言的关系渐渐融洽,甚至生出了几许暧昧。他们互送过礼物,互相交过心,她碰见过他在自赎,翻到过他的画册,看到了以她为原型的那些少年对xing的想象与渴望——颜言虽然还是红着脸骂他臭流氓,但她并没有嘤嘤哭泣,没有向家长告发,更没有撕毁他的画册。
曾经,他以为,他以为,颜言心里也是喜欢他的。 可为什么?! 他人生中唯一一次的表白会以讥嘲为回礼,以至于他很长一段时间对此都抱有阴影,不敢回想当日的细节,不敢回味她那时的眼神语气,不敢再对她抱有幻想。 可是,命运又把两个人牵到了一起。 不由得他不正视自己的心。 门外的寂静被猛然划破,有人取钥匙开门,接着是男女的调笑说话声,在客厅蜿蜒一路,随着一声脆响,又隔绝在了另一个房间里。 厉阳皱着眉头盯着颜言,颜言老不好意思的,喃喃说:“我明天就去跟室友交涉。” 厉阳颔首点头,可还是看着她不放,半天回不了神。 颜言觉得自己的心口又开始可耻地扑扑直跳:“厉阳?” “颜言。”厉阳的声音很低很沉,像是发自心底深处。 “嗯?” “你讨厌我吗?”厉阳的表情些许有些不自在。 “不讨厌。”颜言答的很肯定,怎么会讨厌他呢。装也装不出讨厌呀,况且也没必要装。 “那……你喜欢季翔吗?”终究还是退了一步,选择一个相对稳妥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真的稳妥吗? 厉阳问出了口,才开始觉得紧张,加上颜言没有立即作答,他如坐针毡地歪在她的床上,手里的熊耳朵被他揉成了一团。 “不喜欢。” 紧张集合待命的脑细胞们被一记哨子又放了回去,轻松愉快地奔回原来的岗位。 厉阳暗自松了一口气,再进一步就什么都不敢问了。尽管他直觉颜言对他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或许他一鼓作气就真成了。 鉴于他上一次问类似的问题时也有很好的这种直觉,所以还是罢了吧。 厉阳赖到很晚才走,东拉西扯地跟颜言聊着天,后来实在没什么好聊的了,他也不走,假装用手机跟人联系公事,颜言也没好意思赶他,毕竟是千里送鹅毛的人。何况他送的还不是鹅毛,都是很实用很需要的东西。 厉阳走前,打开门左右侦查了下说:“我悄悄地走,不要让人发现我一直在你房间里,这样你也不好跟你室友交涉了。” 颜言好气又好笑,敢情大爷你自己也知道啊,那还一直赖在我这里。颜言虽然这样想,但心里其实也清楚,换了任何一个男的,她哪里会不好意思撵人走呢。 颜言送他到楼下,厉阳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颜言,我走了。” 颜言有些恍惚,很多年前,有个少年也是这样用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她说:“颜言,我走了。” “我还会回来看你的。”当初的他和今晚的他都这样说。 可是,他哪里回头看过她呢。一别经年,不是危琴和厉铮再续前缘,她和他大概一辈子都没有交集了吧。 尽管做决定的其实是她,颜言还是不由得感到委屈。 厉阳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再来看你的……” 颜言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问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厉阳望进她的眼眸里去,深深的,不可自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