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鸡飞狗跳归隐忙(八)
挨打的“jian细”盘腿坐好,仰头看着天子http:// “圣上喜欢,是臣的造化不过东西虽不精贵,坏了却是没得配,圣上要玩,还请爱惜” “玩……” 众人起初都没有听懂他的话,但见“jian细”瞥了瞥自己的胯下,然后色眯眯盯着天子直乐大家才明白,他是在继续演义天子那句“玩个蛋”的脏话 绣衣使的脸都绿了,个个哭笑不得 这货还真是活腻味了,竟敢吃母老虎,不对,是女天子的豆腐 绣衣使本要上去锄jian,却被高幼安抬手制止了他已看出了“jian细”的身份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敢对女帝如此放肆 天子羞愤,脸色绯红当发现“jian细”竟然又乐滋滋往他自己胯下去望时,更是气得发晕,指着他唾骂:“不要脸……你……你不许看……” “jian细”又抬头望她,眨巴着一双星眸,扮出了一脸无辜——我的东西,我为啥不能看? “再看,我揍你……” 听见又要挨揍,那“jian细”仿佛怕了,“嗷”一嗓子,一挺身跪到了凤翎跟前,将那张长满胡子的脸贴到她的小腹上,惨声道:“陛下恕罪” 凤翎一惊,还当他要咬人,慌忙朝后退,哪知这“jian细”果然就像癞皮狗一般百折不挠虽然双手被捆在身后,却不依不饶,膝行向前,步步紧逼,贴定了天子,直把她逼到了树底下 形势瞬间逆转,天子被“jian细”以极丢人的姿势困住了,难堪得恨不能钻进地洞,只得开口求饶 “起开……我说……你先起来啊” 绣衣使们实在看不下去了,只求快些出手救驾 “直使,贼人放肆……” “东皇在此何言贼人?” “东皇!?” 听罢自家上司的解释,绣衣使们吓得咋舌再细看那人的身形,确实就是鸿昭 “禀直使,他……他……哦……殿下方才说的一直都是西狄蛮子的话啊我们……” 凤翎闻言一愣,摸向肚子上的毛脑袋,扯着耳朵一拉 “你还会蛮子话?” “jian细”殿下眨眨无辜的大眼,眉一挑,嘴一咧,叽里咕噜了一串 “什么意思?”天子听不懂,歪着脑袋犯了难,“哎!你说人话” 摄政王故意拿下巴顶了顶天子软软的侧腰他知道,那里是凤翎的弱点 “你……” 天子突然遭袭,一个激灵,腿脚发软 摄政欣赏着婆娘的狼狈样,笑眯眯慢悠悠,字正腔圆地说了遍“人话”——“前轱辘不转,后后轱辘转后轱辘乱转,前轱辘坏” “圣上……这……” 办差的绣衣使听见了,也听懂了,满脸委屈 天子扶额,长叹一声:“你们去吧这个jian细,我来审” …… 社戏唱得最欢腾时,摄政王高高兴兴挑好了自己的受审地——宗祠谷仓 这谷仓就在戏台的后面,与耳目密集的前院相比,这里确实是个“灯下黑”的盲点坐在谷仓门口,竟能把台上的笙箫管笛也听得清清楚楚农家一年清算了结,仓里屯的粮食早被各家分走了,灯火灼灼,月光皎皎,屋前就只有天子和摄政王这两只“硕鼠” “这里好离得近,一时查不到背着风又不冷” 摄政笑嘻嘻说罢,一屁股坐在木廊地上,努力躬身锁腹,像表演杂耍一般 “你干嘛?” 凤翎搞不懂,觉得他在抽风鸿昭没有理会,自顾吭哧吭哧,将两条长腿钻了过来,把捆住的双手掰到了身前 “干嘛这样?解开不就……” 凤翎走上前想要帮忙,却被鸿昭连声回绝 “哎别解别解绑着好,绑着好省得你躲我,就像躲瘟神” 凤翎才明白他在置气,便白白眼,坐在他身边不再理会 鸿昭忽又摸了绳索头往她眼前晃 “干嘛?!” 凤翎恨恨拍掉他讨嫌的手 “你看我都把自己绑好了,你还怕什么呢?我是个谦谦君子,保证不动手的你牵好,哎,牵好嘛” “牵你个头!” “对,就是牵着头嘛乖,拿着,拿着,别嫌弃” 摄政王死皮赖脸 凤翎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这样听话,竟然就真的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绳索头 她触到了他的手,虽被捆住了,照样温暖干燥她的心跳得七上八下,即使方才在堂屋外听见鸿煦的醉话,在场院里收到荀朗的香榧时,她的心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慌张 对面这个jian贼,根本就没有说打动人心的表白,也没有送什么心意绵长的物件 映着灯光月色,凤翎只见他形容猥琐,面目粗鄙,低头扯着脸上的大胡子 “别扯了你装神弄鬼,不就是为了混淆视听吗?” “不行,要扯,要扯” “为啥?” 鸿昭恨恨一碰唇,满嘴理直气壮:“啧为啥!?这还用问?你不就喜欢看小白脸嘛?” 凤翎看他那副恬不知耻的模样,只觉得牙根发痒 “小白脸……你是小白脸吗?”见他不服气,又在脸上一通乱划拉,凤翎气得一拉手里的绳头,“哎呀,别扯了就这么着吧” 鸿昭被拽得差点跌了跟斗,顺势就把头歪在了婆娘的大腿上,大咧咧躺了下来 “你……” “不行刚才差点被皇差的刀锋闪着,扭得太急,脖子痛,哎呦……怕是伤着了” “哪里……” 凤翎一愣,本能地伸手去摸他的脖颈 “你看看断了没有”摄政可怜巴巴地哀嚎,“哎,这里,哎,对,就是这里” 凤翎的手轻轻揉了几下,“癞皮狗”立刻夸张地眯起眼睛 “哎呦,舒服,舒服,哎呦” 凤翎这才明白自己又上当了,恨恨一推那颗猥琐的脑袋 “去死!” “呀” 摄政哀叫了一声,合上眼,死死枕定婆娘的腿,再不出声 凤翎推不开这颗毛脑袋,只得乖乖被他枕着她已经许久不曾像此刻这样仔细打量鸿昭的脸孔了 原来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底下,也已经有了细纹她还以为只有自己这样喜欢傻笑的痴儿才会长出笑纹来对了,她怎么忘了,这个混球和她一样,也是成日里嘻嘻哈哈,欢欢喜喜的 “你为何而来,鸿卿?” 他不理她 她轻轻抚上他的笑纹 “鸿昭,你来干嘛?” 他还是不理她 “臭东西!我问你话呢!” 他终于睁开眼,微笑着提醒:“我死啦” 说罢立刻又闭上眼,按圣旨“去死” 凤翎立眉,狠狠一拧他的鼻子 “哎呦” “活了吗?” “好了,活了,活了”摄政王讪讪起身,摸住自己的鼻子,痛得直嘬牙花,“手也太重了” “你让远之帮你,故作疑兵?” “呵呵”鸿昭语气里透着一股得意,“那个呆瓜才不知道否则怎么能装得像?病狐狸这样多疑,听见呆瓜来找麻烦,肯定先要按兵不动,躲得远远的啊躲得好,最好一辈子躲着咱这虚虚实实,神兵天降,那是谁也不能知道的”
凤翎方知,这个混球为了演这一出“神兵天降”,竟连自己的兄弟也诓骗了 “什么东西” 听她斥骂,混球不以为意,又笑嘻嘻凑近了:“我见着了,你方才在那儿吃‘什么东西’来着?我等了老半天,可是又冷又饿的……” “饿死你好了你……” 凤翎正要追问,但听院中呕哑嘲哳,一阵吵嚷凤翎听得怔愣,鸿昭听了则摇头笑叹:“哎呦,我的陛下祖宗,你给听听,这侯七郎唱的,简直鬼哭狼嚎,惨绝人寰啊” “那演侯七郎的,不是你家恶来吗?” 凤翎冷冷点破,鸿昭故作惊讶 “哎?你认出来啦?” “我要不是认出了他的断魂枪,能来捞你吗?” “我就知道这兔崽子枪法好,不会坑了老子也不枉我披肝沥胆,一番赤诚他知道我待他最好,哪里能舍得我死?” 他边说边拿贼光溜溜的眼去看凤翎凤翎心上一颤,咬着唇不说话 映着声声鼓点,只听得的“侯七郎”在慨叹——“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路遥遥,水迢迢……” 歌声虽不优美,却唱得慷慨苍凉 二人并排而坐,细细聆听,相顾无言他笑望着她,眼中映的灯火,温暖明亮 “你等着,等他唱完了,这台底下不定得厥过去几个呢” “你比他唱得还难听呢,还敢说人家?” “难听么?”他一挑眉,轻轻开了戏腔,“路遥遥,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 他的戏没有荒腔走板,一字一下,都打在她耳里,响到她心里 “雨雪霏霏”他望了望地上的霜雪,轻轻叹道,“昨夜我就在想,这雪下得真大飞鹰涧的路该更加难走了等你回来……” “飞鹰涧的路从来就是难走的你干嘛要来呢?来找我做什么呢?还带累了远之……” “你真想知道?” 凤翎不做声 鸿昭站起身,步下木廊,郑重跪在她面前,俯身叩首 她正诧异,却见他已直起腰,长跪道:“陛下,御座不可久虚,国本不可动摇年来乱相频生,内忧未解,外患已生臣冒死求见,恭请圣驾回銮,这全是为了……” 他忽然住了口,眼中的灯火更加明亮,亮得她心里发虚 “为了什么?” 她咬牙轻轻斥问 他拉长了调子,微微一点头,终于挤出一脸严正:“为了天下苍生啊” 凤翎愣了一瞬,待看见他脸上的坏笑后,方意识到他又在耍闹,恨得一脚踢到jian贼的膝盖上 “再敢恶心我一个试试?” “哎呦!” 装正经失败了,摄政王险些摔了个狗吃屎,讪讪摇头,呵呵直乐 “如果说这话的人是远之你还嫌恶心吗?” 凤翎不答话 鸿昭说的不错,她嫌恶心,大概只是因为这样好看的象牙不应该长在一张狗嘴里 她不喜欢“天下苍生”这种冠冕堂皇的字眼无论御座上坐的是谁,御座旁站的是谁,“天下苍生”都照样吃喝拉撒“天下苍生”与昏君凤翎,与jian贼鸿昭,全没有半文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