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第 220 章 奉子成婚(三)
慕容彻正想问她此言何意,夏攸宁却突然站定了。【】 “呀,我的夫婿来了。” 慕容彻自幽暗廊下看到了丹陛那位金冠玉带的大人物,一双碧眼顿时阴郁。 两年前一时昏头,慕容彻仕宦路断,打回原形。营里的同袍都偷偷笑话,“萤火虫的屁股没多大亮”、“蛮子是蛮子,难堪大任” 父王因凤藻的神秘失踪终日惶恐,郁郁而亡。京兵权还没在手里捂热被夺走了。“挺尸”的主公一直没有醒来。圣人老师也离他而去。他在这座孤城里沉沦,只能从妖女攸宁的怀抱里寻找一点慰藉。 慕容彻若还是当年那个反贼王子,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劲头。大概也不会像今日这样痛苦。可是皇帝没有剐他,还让他尝过了“拥有”的滋味,所以“失去”才变得格外难熬。 慕容彻想,或许只有寻回凤翎,才能把被自己丢失的一切都找回来,荣誉、地位、权力还有已然支离破碎的少年春梦。 慕容彻自顾愤懑,没有看到,身边夏攸宁的眼神他更加阴郁,阴郁间更透出一线杀机。 “靖王妃的丧期将满,羌州又不太平。我要和东皇完婚了。以后再见我时,可要恭恭敬敬喊一声王妃殿下啊。” 麟德殿的帘子没有放下。 与帝君面南并坐的不是楚楚可人的“女宠”而是威风凛凛的东皇。 鸿煦将那副难看的水草刀窝在怀里,自顾吃着冷酒。 群臣争相对兄弟二人歌功颂德。 所谓权倾天下,不过如此吧 连清流旧臣们也都赶来贺寿,只是难免面有菜色,怏怏不乐。 鸿昭扭头望了一眼,宫人们便识相地退到了远处,唯留绮罗娘子替鸿家兄弟把盏。 三人的眼睛全都有意无意落在东面座。徐婉贞搂着云君,看台热热闹闹的斗天门。身边笑眯眯逗弄娃娃的美人,正是宁狄郡主夏攸宁。 她的仪容体态,面貌气度实在无处不美。美得鸿昭蹙了眉。 “走了” “谁”鸿煦疑惑地望了望兄长,看见他郁郁的神情,方才明白,悠悠道,“走了。” 鸿昭猛灌了一口酒,便不言语。 “关于那位美人,兄长让我询问圣意” “怎么说” “三利之外,又加弹压羌州的第四个好处。兄长认为她会怎么说。” “她现在拿我当个鬼似地躲。我怎么能知道。这不是问你吗” 鸿昭的口气竟有些凶恶,绮罗蹙眉望了望主公,鸿煦也不介怀,仍是从容“原话是充什么节妇烈女,滚去和亲才是正事。” 绮罗差点破功笑出声,忍得十分难受,才维持了恭顺。 “娘的,我知道”鸿昭苦笑着摇了摇头,又仰头灌了一口,“这个黑心的婆娘。” 鸿煦与绮罗看他眉眼间漏出丧魂落魄,竟都有一瞬间的幸灾乐祸。 “兄长,她虽是这样说,小弟还要提醒。即使是娶了那位郡主,也不要真的” 鸿煦的脸红了红,截住了话头。 “真的睡她是吧”摄政依然豪放本色不改,“这是自然,我可不想寻死。” 鸿煦举起杯,搁在唇边,悠悠道“朝廷早晚要收拾北边。不可让她有兄长的子嗣,增添后患。这是为了国家。” 鸿昭点点头。 “也是为了鸿家。” “恩。” “更是为了云君与她。” 绮罗的手停住了。鸿昭却没立刻反应过来。他夹了块鲜羊扔到嘴里气鼓鼓嚼了好几下,才听出了异样。 “恩”摄政停了筷,含着一嘴油rou,慌张地望向兄弟。 鸿煦坦然的脸仿若皎月,到让土匪十分尴尬。 “你是从何而知” 鸿煦扭回头,仍是去看台的杂耍,笑意缱绻,云淡风轻。 “从两年前失落圣驾开始。荀子清这样周全精明的人,怎会将子嗣落在你我手里。兄长这样不留情面的人,怎能装模作样对政敌之子爱如珍宝” “我”鸿昭愣了片刻,回复了笑容,叹道,“唉。对不住。一直没好意思说破。若在那时告之,让你娶的傻妞,我要亲自收拾,并不会来纠缠你。你也不会吓成那样了吧我还记得母亲大人同你说要入赘天子时,你的脸都绿了。” 鸿煦的眉头一颤,仍是微微笑着。 “是啊我那时什么都不知道天子此刻能够顾念鸿家,不止因为我这挂名帝君,更是因为有了云君。我不能做到的事,兄长做到了,这也很好。兄长是个好家主。” 鸿煦再笑不出来,垂首咽了口酒,方把心口的怅然压下。 鸿昭咬牙望了他一阵,笑道“你可别把我说那么本事,我到不全是为了鸿家。那个痴儿虽打小脏脏傻傻招你讨厌,我却是为她那个词儿怎么说哦,寤寐思服了十多年呢。” 他边说这话,边捂嘴掩饰甜蜜的笑,仿佛犹在回味那些“仗势欺人,强抢妇女”的美好时光。这张杀星脸配这种笑实在猥琐不堪,和街头地痞毫无二致。 “我只道兄长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原来在风月一事,也能有这样绵长的柔情。当真是叫人大开了眼界。” “贤弟见笑。” 鸿煦默默无语。 鸿昭见他愣神,忖了忖,笑道“说到风月。你次同我说的那位姑娘” “哦已经出宫了。” “出宫任职期满” 鸿煦点点头。 “办好了吧”鸿昭一脸坏笑。 “什么” “睡过了吧怎么样舒不舒服” 摄政大人拿出了流ng嘴脸。 鸿煦咬了牙,瞪着他,没有好气“不曾。” “哎呀。”鸿昭气得摔了筷子,“你这笨蛋。女史出宫是要嫁人了,竟然还不曾睡到,这这不定要便宜哪个混账东西了。” 鸿煦与绮罗闻言,全都饶有兴味地望向了她。 “那依兄长之见,我该如何” “在宫里把她办踏实了啊。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狠狠办,一直办到她服帖,让她再也忘不掉,看她还能嫁给谁。” 绮罗一脸不屑,第一次觉得自己跟这样的主公混了这些年实在是丢人现眼。 鸿煦早已听得瞠目结舌。 “这这不是与土匪恶霸一般了吗” “哎呀,这不叫土匪恶霸,这叫战略强攻。你不懂喜欢的婆娘是要干,苦干加巧干,畏畏缩缩的做什么你又不是个娘们儿。” 鸿煦努力忍住了,总算没有当着满朝武,把自己的酒杯扔到这个无赖脸。 “哦兄长军论果然高妙,小弟佩服。” “无妨。是出宫了,也无妨。你把名字告诉我。我去与你办妥。” “你去兄长意欲何为亲自去替小弟”他秀眉一挑,脸带讥讽,“干” “哎呀远之哪里话来。我虽是粗人,可哪能禽兽不如,抢你的意人” 绮罗快抓狂了,便是鸿煦不扔酒杯,她也快把盏扔土匪头,除暴安良了。 鸿煦灌下一口酒,沉着脸不说话。鸿昭却更加来劲。
“看她是与哪家定亲,我下教令,让他们退婚。仍叫那姑娘回宫。反正恶人也不是做了一两天了,我不怕挨这个骂。哎你听见了没” 他边说,边捅捅兄弟的肩头。 “听见了。”鸿煦放下酒杯,冷冷道,“不麻烦兄长了。木已成舟,他们已然成婚,两情相悦。” “那也不怕。可以让他们”鸿昭眼珠一转道,“哦,和离。廷尉的好词儿。名花虽有主,我来松松土嘛。哥哥帮你弄,敢与我兄弟抢女人,反了他了。兔崽子要是不识相,老子阉了他,看他还拿什么讨老婆,抢女人。” 绮罗冷眼望了望土匪裆下,觉得这主意到还不算坏。 鸿煦摇头笑起来。 “你笑什么” “兄长,少做些孽吧。天下人已经恨死了鸿家。” “不用怕,不脏你的手,我去办。” “也好啊。”鸿煦放下酒杯,笑眯眯瞪着兄长,“我有时候真想阉了他。他误得我好苦” “恩。”土匪咬牙点点头,“没问题,包在哥哥身。” 鸿煦不屑地冷笑一声“还是算了吧。你若阉了他,她会难过的。” “他”鸿昭蹙眉,看见兄弟目光黯淡,方悟道,“哦,她。” “我错过的我认命” 鸿煦的脸漾出伤感而又温暖的笑,看得死士绮罗心口发酸,看得摄政大人义愤填膺。 “你”他一拍大腿,叹道,“唉,气死人了。你这心也太好了。到白便宜了那个混账狗东西。合该千刀万剐。” “是啊”鸿煦笑得越发深沉,“白便宜了那个千刀万剐的混账狗东西。” 把盏的绮罗听至此处,努力忍住了才没有拖过主公一顿胖揍。 回府路,鸿昭与绮罗并辔而行,想起宴的事,蹙眉问道“我刚才,是不是太下作了” 绮罗撇撇嘴,剜他一眼“主公何时光明磊落过” 鸿昭一手带缰,一手挠头。 “唉,哪里想到她能把我兄弟也招惹可把我难死了。少不得装疯卖傻,让远之骂几句,出出气罢。功名利禄都能让得,唯有自家婆娘老子还真是办不到” 他五官挪位,仿若抽筋。 “帝君殿下真是难得的好心肠。” “他是心肠太好才被欺负。” “被谁欺负” 绮罗故意装出一脸疑惑,把鸿昭看得脸红。 “我有什么办法这个世道活该他倒霉。” 绮罗冷笑。 “还真是混账狗东西。我看帝君你强百倍,主母是瞎了眼才会要你。” 鸿昭拧眉,一点女死士。 “这位姑娘,你过分了啊。我毕竟是你家堂堂的主公。” 绮罗一脸不屑,笑得越发欢愉。 鸿昭也笑起来,默了一阵,悠悠道“宁狄那边的事,探得如何” 绮罗别有深意地望他一眼“同行是冤家。主公虽混,却会用人,知道让我去斗她。我已探得了,说出来能吓死你。意外惊喜呢。” 鸿昭蹙眉,绮罗带马凑近,附在他耳边小声言语了几句。 哪知那土匪摄政听了,眉头只皱了一皱,眼珠一转,立刻露出了笑容“好极,妙极,老子正愁没机会,买卖到自己了门。” 绮罗听不懂,诧异地看着鸿昭,想这人大概是被气过头,失心疯发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