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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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的,一阵涨麻的感觉自脚趾处传来,覃楠兮本能的收了收脚,慢慢明白过来,那种手脚僵硬涨麻的像是一折就会断掉的感觉是——冷。 耳边,是一片聒噪的人声,可话语里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懂。还有一个低低的啜泣声夹在其中,断断续续。 “小飞?”覃楠兮努力张开了沉重的眼皮。眼前,却只有一个脏兮兮的孩子,正张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光亮,他瘦骨嶙峋的小身子随着呜呜的低泣不住的颤抖。 “喂”覃楠兮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想起身时才惊觉自己动弹不得,她已被人捆住了手脚。 那孩子回过头,一根脏手指竖在了布满血痂的唇上。 覃楠兮会意,又将僵硬的身子跌回了黑暗的角落。 见她会意,那孩子才慢慢将小身体挪了过来。 “不要大声说话!他们会用皮鞭子抽人的。可疼了!”孩子的眼神惊恐,他破烂的布袄上有几条新鲜的鞭子抽烂的破口,几缕破絮从破口处冒出来,还沾着血迹。 “他们是谁?小弟弟,这是什么地方?你,还有我怎么会在这儿?”脑中飞速的转着,可所有的事却都终止在了云泽城中的小面馆里那杯一饮而尽的酒中。 “他们是北番人,可凶狠了!”孩子低声答道。 “北番人!我被她卖给了北番人?”脑中一阵惊雷炸过,覃楠兮的身子比方才更僵硬。 那孩子显然一愕,小心的点了点又摇了摇头,盯着她看了半天,才敢凑上前来,将唇贴到覃楠兮的耳垂上,低声道“我是被卖给他们的,哥哥你怎么来的我不知道,我来时你已在这里了。” 一阵恶寒从心底直冲上来,后悔超过了愤怒。她早猜到当初客栈遇盗的事可能与小飞有关,可她竟然因为小飞的眼神有几分像雪蕊就蠢到相信小飞不会再对自己下手。 徒劳的扭了扭身子,覃楠兮四下里寻找自己的小包袱,自然是毫无意外的一无所获。她死死的咬住唇角,又悔又恨:“覃楠兮啊覃楠兮,你苦心孤诣,不惜将亲父兄置于万丈绝壁边缘,一路辛苦艰难,原以为到了云泽就能找到旭哥哥。怎料到只因自己一时的心软,一时失了小心谨慎,就被卖给北番人为奴。如今自己深陷困境,苏先生托付的遗物也不见了踪影,你要怎么办?” “哥哥,今后咱们在一处,小牛跟着你,什么都听你的,小牛力气大,能帮你干活儿。”那孩子又靠向前来,用他笨拙的世故将覃楠兮的思绪打断。 压住自己心底的千头万绪,覃楠兮努力对那叫小牛的孩子和颜悦色的道:“你一个孩子能干什么?你怎么会被卖的?” “我也不知道,我自记事的时候起就总被卖来卖去。听以前的一个东家说,我爹爹是被抓去当兵战死了,我娘也病死了。”小牛对身世茫然,也还不懂伤感,却很聪明的讨好覃楠兮道:“哥哥,我学什么都快。要是能跟着哥哥,或许可以不用干重活呢。” 又见一个被烽烟战乱祸害了的孩子,覃楠兮凝着小牛又瘦又黄的小脸儿,仿佛又看到了十年前,幽州边疆那些饿死在逃难路上的孩子们。 “稚子何辜?”这句在覃楠兮心底埋了十年的苏先生的临终质问,终于冲开记忆的禁锢回荡在脑海。稚子何辜?改朝换代,苏先生不肯背弃旧主,旭哥哥就遭人追杀。稚子何辜?开疆拓土,小牛这个普通的农家子,就要丧父亡母,被卖做奴仆。 “哥哥,你带着我好吗?就说我是你弟弟,我要同你在一处你才肯的成吗?”小牛自然听不懂这些沉痛的质问,一心追随着未来艰难中的一丝希望。 “为什么跟着我不用干重活?”覃楠兮抬起两只被捆在一起的手,用手背抚了抚小牛冻的皴裂僵红的脸蛋,柔缓的问道。 “哥哥一看就是个读书识字的人,我听人牙子议论,像你这样的人才值钱,被蛮子买去,是要去做先生的。哥哥若是做了先生,自然不会被派去做苦活,小牛若能跟着哥哥,也能少些苦累的活呀。”到底是个孩子,心思也浅。 “他们买读书人去做先生?”覃楠兮眉心一蹙,疑道。 “嗯,卖我的东家说这次来买云泽买奴隶的是北番国的一个大王爷,他家里有金山银山,绫罗绸缎,跟了他去,定不会吃亏的。若是哥哥在王爷家里做先生,小牛还能更在哥哥身边,那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着挨向覃楠兮身边,伸着脏兮兮的小手就要去替她解脚上的绳索。 “他们不会打你?”覃楠兮忙缩了缩脚,不忍的躲闪着小牛的手。 “他们明日就会像赶牲口一样,把咱们穿成一串赶着走。这样绑着你的腿你怎么走?”小牛机灵一笑,露出豁了几颗的一口小牙。
“明日赶去北番?” “嗯,新买来人的隔日都要被赶去北番的。” “你和我是今日才被卖到这里的?你也是从云泽被卖的?” “嗯,我是在云泽被卖的。”小牛点点头。 覃楠兮心底一亮,略为宽松。自己虽不记得昏睡了多久了,可小牛也是从云泽被卖了出来的,小牛应当是今早被买,他还在这里和自己在一出,怕是他们还在云泽附近,如果还没有离了大楚境,或许还能有逃脱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忙抬头仔细研究起四周来,才发现自己是被困在一顶帐篷中。 那帐篷是极简易的一种,只是用一圈儿灰扑扑的厚毡扎在地上,随意支起一顶灰黑的毡盖就敷衍过去了。显见这里只是买了他们的北番人中转奴隶的地方。 覃楠兮吃力的将冻的僵硬的双脚收了收,强按下心底不时奔涌的愤怒和悔恨,正细细的盘算。忽然脚下感到一阵刺骨寒痛,只觉毡墙根下,一阵冷风忽得刀一样剁了进来,昏暗里,见一道光闪了一闪又灭了下去。 原来是一个宽大的身影冲了进来。只见他在低矮的毡顶下站定。将一双贼光精亮的小眼睛在覃楠兮和小牛身上扫了半晌,转头向帐外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 “你,走!”那大身影说罢番语,忽得又转回身望向两人,从他茂密得胡须丛里吐出了两个覃楠兮能听明白的词。 覃楠兮一愕,回味了片刻,刚决定顺从的起身,突觉眼前的黑影一闪,自己提只小鸡仔一样被那大汉拎着肩膀提出了那扇只有半人高的门。 门外,一片亮光如银,目之所及,是无边无际、纯净冰冷的雪。一两个细碎的雪星子,随着刀一样又薄又利的风砍在了脸颊上。被拖着向前的双脚,打了结一样磕磕绊绊的在无痕的雪原上拖出两道三四寸深的雪沟。 茫然的环顾四周苍茫的白雪,覃楠兮心中只剩下冰冷的惊惧,眼下才是十月,这里就已是这样的雪势,只怕这里已经不是大楚国境了。难道真的就这样被困在了北番?真的被卖到北番去做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