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清风楼的小二本来蔫蔫的神情在看到走进门的女子后，倏地一亮。【】他手握成拳，在徐掌柜算账的柜台上急急敲着，嘴里还不停道：“掌柜的，掌柜的，掌柜的” “小兔崽子，活得不”话突然刹住，因是说话之人亦看到了这倾世美人。不过，徐掌柜毕竟是活了半百之人，只在一瞬失神之后，便狠狠地敲了小二的脑门，气道：“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招待客人” 小二才猛地清醒过来，快步走到秦织卉面前，“客官是要天字雅座还是地字雅座” “小二哥，我们并非来吃东西。” “不吃东西”小二奇怪道。 秦织卉道：“我们两个想寻份活干，不知贵店可需要人手” 小二简直想大喊，需要需要，实乃迫切需要啊酒楼里除了掌柜，便只有小二、一名厨子及一名杂工。有时酒楼客人如潮，常常是这桌还在点菜，那桌便要加菜。每每这时，他们便忙得焦头烂额。而徐掌柜便把三人当做六人来使，恨不得“六人”再长出三头六臂，三头六臂再幻化成千眼千臂。几人曾委婉地向掌柜提出招新的建议，但都被他以“忙虽忙，却非常有之事”的托辞拒绝。如今难得有人亲自上门找活，还是如此美人，小二的心中自然是十分热切地希望秦织卉和慕一能为他们救患分灾。 “姑娘想做什么”两人说话间，徐掌柜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 “前厅后厨皆可。”话虽如此，可秦织卉却更想在前厅司小二之职。西华往来商旅如织，若能在酒楼前厅招待客人，那便更易遇上带有“图案”之人。 而徐掌柜所想，正好与她的不谋而合。如此一个美人，不拿来吸引客人，难道还让她去做这十年不露面之事他心中的算盘早已打好，待秦织卉上岗十来天后，他便花钱请几个叫花子到处宣传清风楼有个绝世美人。待秦织卉的名气日渐上涨之时，他便让她专门于二楼负责雅座，亦时不时到楼下走走。如此一来，雅座的价钱升了，因想看却未看到秦织卉的客人光顾的次数亦多了。思及此，徐掌柜的脸上不自觉露出几分旁人看来有些莫名的笑来。 “至于我的朋友，”秦织卉又道，“他可到后院帮忙。”如此，若有带有“图案”的行李，他便可看到。 徐掌柜看了看两人，而后面露为难道：“本店确实需要添些人，只不过最近酒楼生意有些惨淡，怕在这工钱上，初来给得不多。” 秦织卉欣喜道：“若掌柜肯让我们在这儿干活，生意转好之前，工钱少些并无大碍。” 徐掌柜自觉实在是赚了，立刻绽开了笑容，“那两位便留下吧” 两人找好了工作，便要去寻秦千灵。秦织卉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她只觉这“期待”委实来得怪异。她先于秦千灵下山时，只是偶尔思念她，可从来不觉期待见到她。如此，这“期待”便不是为着秦千灵。可除了秦千灵，她还会期待见到谁呢她不肯细想，亦不敢细想。 那人只不过方有一面之缘 方来到“济世馆”门前，便听身后一个急切的声音叫道：“李郎中快看看我家小少爷” 说话间，一位女子已越过了他们进了医馆，身后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抬着一副竹制架子尾随其后。架子上躺着一个面色虚弱，蜷成一团，脑门上、脸上、脖子上大约是全身上下皆长有黑紫色斑点的男子。 秦织卉自感熟悉，不由得看了一眼慕一。而后者亦看着她，只不过嘴角似含有笑意。看到慕一如此，秦织卉才确定了心中所想。她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个阿灵” 两人步入医馆，便见李郎中正在为架上的男子把脉。看到他们，亦没有出声招呼。 男子身边的女子看得出是既着急又慌张，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我家小少爷昨日在此在此受了气，回去后一直没有胃口，所以没有进食。到了午夜，小少爷突然感觉到肚子痛，奴婢便陪着他上了茅房。本以为上了茅房便会好些，但哪想到小少爷肚子还是痛，而且身上越来越烫一整夜看了许多郎中，都说小少爷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可小少爷哪里吃了什么东西啊本来小少爷是不肯来济世馆的，但眼见喝了郎中们开的药，不但不见起色，而且还开始长这吓人的斑点不得已，奴婢便擅自做主，将他送来了。李郎中，你可要救救我们小少爷啊” 女子说罢，又过了一会儿，李郎中才将手收回，道：“你家少爷恐怕是中了毒。” “中毒”女子惊呼道，“这如何可能昨日并没有人接近少爷，而且少爷亦未吃东西，如此怎么可能中毒呢” 李郎中看向男子的手，食指处有一块细小的痂皮。观其样子，该是方擦伤不久。而这小伤若说是昨日翻倒在地刮的，也并非没有可能。李郎中仔细一想，那时经过秦千灵之手的茶杯，被这公子给抢了过去左远寒异乎寻常地未加追究 李郎中恍然大悟这毒便是在这公子抢过茶杯之时，从伤口进到身体里的啊 他叹了口气，道：“我对毒术并无研究，恐怕还得等左公子回来方能解啊” “他什么时候回来”男子的声音痛苦而虚弱。 “快则亦要十天” 男子一听，声音哽咽道：“我身上的这些斑点越来越多，我怕等不到左公子回来了”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我不想死娘，我不想死”昨日嚣张跋扈的富家公子，如今才有了少年的本真模样。 “小少爷”一旁的女子偷偷抹了眼泪。 “咦小公子中的毒我似乎见过”突然，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给悲伤之人带来了希望。 秦织卉走至几人身旁，道：“这毒并不能致命，只不过要忍受三天的疼痛。只消过了三天，小公子身上的毒便会自行消失。” “你骗人”男子仍是哭着道，“我身上的斑点不但不消，而且还越长越多这不是越来越严重吗” “斑点”秦织卉脑中响起秦千灵曾说过的话，“那不过是为了吓人长的身上疼算什么，心里疼才厉害呢你看看这只猴子，恨不得把自己的皮剥了一样照我看，能让人身心受损的毒药才是高明的毒药” 本还怀有一丝希望的男子，此刻看到秦织卉沉默不语，眼中的微弱的光芒渐渐将息。 秦织卉见状，忙道：“这些斑点其实” “头两日斑点会增多，第三日斑点才会渐消，实为物极必反之理。”慕一冷清的声音适时响起。秦织卉给他递了个感激的眼神，她总不能对男子说，这些斑点都是为了吓你才长的吧 “当真” “当真。”秦织卉笑道。 男子方破涕为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