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者有话要说： 夏日的薰风之中，隐隐带着一丝凌冽如身处战场的煞气与血光。【】 身着粉色织布和服，面容俏丽气质温婉的少女，此时则无言地站在清州城内城的大门前，如同地狱中走出的夜叉鬼一般，凛然俯视那些慌乱不已的武士们。 秀吉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两个滚在尘土里、哀嚎不已的守门武士，突然觉得自家的宁宁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温柔可爱的女人。 毕竟宁宁哪怕再生气，也只是揪揪他的耳朵，说教骂上他两句，可不会把他揍得连自己亲娘都认不出。 “你们这群龌龊低级的家伙，也还能被称为武士吗？就算身份低微又如何，勤奋肯干又聪明伶俐的人谁不喜欢？难道还要重用你们这群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重都不知道的家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物！” 开耶一边缓步向那十几名武士走去，一边微微抬起手。 看到那两名守门武士惨不忍睹的惨状，即使是人数众多的那帮武士，面对她的逼近，也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其中一名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拔出刀，“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敢来坏我们的好事，不想活了吗！让主公知道的话，小心你全家性命不保！” 不知死活的一个大声嘲笑，“哈哈～恐怕是跟浅野家那个【哗——】一样，看上了这个身份低微，给主公牵马拎草鞋的臭虫了吧？那你也学学【哗——】，自己去求主公把你许配给他如何？” 秀吉和宁宁是典型的恋爱结婚，早在两人成亲之前，便已经自由恋爱私定终身，这事因为太过有名，也传到了信长耳朵里。 秀吉在桶狭间之战后建立了不少功勋，本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请求信长把浅野家的养女宁宁嫁给自己，谁想到宁宁竟然主动去找了信长，请求信长让自己嫁给秀吉，不论多穷困的日子她都愿意过，因为她只想和秀吉在一起—— 感于宁宁不同于一般女性的大胆与奔放，信长欣赏之余，不仅立刻为两人赐婚，还对宁宁大加褒赏，称她为不输给阿松的“女中豪杰”。 毕竟当初利家因为杀死爱智十阿弥，差点被信长处死之时，阿松也曾奋不顾身地愿以身相代，恳求暴怒中的信长绕过利家一命。信长因为这件事，才感叹地称阿松为“女中豪杰”。 这些事情，都是宁宁在之前的闲谈当中，告诉开耶的。 开耶一把抓过秀吉的衣领，把他提溜过来展示给众人看，扫视一圈厉声道，“牵马拎草鞋又如何？家中世代都是农民又如何？西汉末年的中山靖王之后刘备还是编草鞋起家的呢！最后不一样三分天下，成为三国鼎立之中蜀汉的开国皇帝！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也同样是个身份卑微的农民，然而他却建成了统一辽阔土地的明朝！” 哗——木下秀吉好感度上升。 秀吉吃惊地看着开耶，嘴唇抖动了半天，只是瞪圆双眼看着她。 “你这是狡辩！不过是个女人你懂什么！去死吧！”拔出刀的那名武士立刻表情狰狞地冲上前来，挥刀向开耶砍来——在他看来，对方不过是个女人，手里连武器都没有，就算能一下打倒两名没有防备的武士，也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看着那明晃晃挥过来的刀，秀吉吓得脸都青了。要是在他眼皮底下，让浅井家的笔头家老被杀，或者哪怕受点伤，他就可以直接切腹去了。 秀吉正准备开口阻止，或者关键时刻帮她挡上一刀，至少让对方能及时逃走——可开耶却一点儿没打算指望秀吉，反而松开秀吉把他推到一旁。 她微微偏头侧身躲过刀锋，迅猛地用手中竹签，狠厉刺穿那人的右肩，将整根竹签都深深扎了进去。 趁着对方惨叫痛呼丢掉刀之际，开耶捞过他的右臂一拽，当他踉跄着向前扑倒时，五指并掌猛力砍在他侧颈，那人立刻软绵绵地扑在地上昏死过去。 一脚踩在那人的侧脸上，稍微用了用力，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开耶抬起头，向对面剩下的十三、四个人挑衅地勾了勾手指。 “一个人实在是不过瘾，不如你们集体上如何？” 面对如此狂妄地蔑视他们男人尊严的挑衅，对面的武士们立刻群情激昂，一个一个都拔出了刀，杀气腾腾地聚拢成圈，向开耶和秀吉包围过来。 看开耶摆明了故意激怒那些人，害怕她真的有点儿啥不测的秀吉立刻蹦到她身前，“慢着慢着慢着！你们都疯了吗！这位可是浅井家的公主、笔头家老——伊吹开耶大人！她可是来迎接即将出嫁到小谷城的阿市大人的！浅井才和织田结成同盟，你们这么做真让信长大人知道了，该倒霉的可就是你们了！” 那些武士互相看了看，狐疑地面面相觑，却不敢再有所动作。秀吉这人虽然滑头，可随便抓一个路边的女子说对方是浅井来使，想必也没有这个胆量。如果事后他们随便去告一状，他可就完了。 那两名还在呻/吟的守门武士一听秀吉所说，立刻大惊失色地抬头去看开耶的脸，凝神屏气看了半天，才隐隐约约认出眼前穿着女装的姑娘是谁，满脸惊恐地跪在地上，上下牙齿磕碰到了一起，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伊、伊吹大人……！请、请饶……恕我……” “请您……千万别告诉主公！小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还、还不想死啊！” 开耶冷眼瞧着那两名守门武士，反倒不怎么鄙视他们。尽管都一样是个卑鄙小人，但他们好歹还珍惜性命。反观对面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 “哈！就算是浅井家的笔头家老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们怕她做什么？趁着主公还没来，先教训她一顿再说！到时候就说是她先动手的，还出言侮辱主公，咱们气不过才教训她，比起外人，主公肯定是信咱们啊！” “就是说啊！浅井公主又咋了？看着就没一点儿公主的样子！不好好嫁个人，伺候丈夫讨男人欢心，反而上什么战场，参与什么政事？呸！这种没皮没脸的【哗——】，也只有浅井家才能生的出来！” 开耶一言不发地撇了撇嘴。 光看看他们得意洋洋的丑恶嘴脸，她就觉得恶心想吐。就算到时候信长不处罚他们，她也会想办法让他们生不如死。她可和长政不一样，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即使不要他们的命，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一名胆小的武士看着开耶愈发冷澈狠辣的目光，不由得缩了缩肩，瞟了自己的同伴们一眼，小声说道，“喂、喂……咱们织田家的阿市大人和阿浓夫人，可也是上战场的啊……阿浓夫人娘家斋藤家也就算了，阿市大人可是主公的亲meimei，是咱们织田家出生的公主，你这不是把主公也给骂了吗……” 胆小武士身边一个举止粗鲁的武士立刻怒吼，“烦死了！所以主公才更喜欢温柔贤淑的吉乃夫人，而冷落阿浓夫人那种强势倔强的怪女人啊！斋藤道三那条蝮蛇能生出什么好种来？反正阿浓夫人也不过是一条随时会被主公捏死的毒蛇！阿市大人也是一样！就是因为阿市大人没一点儿公主该有的样儿，主公这才厌弃于她，把她嫁到那个让女人爬到男人头上的浅井家去了啊！？” “说起来，这女人哪里是什么身份高贵的公主啊？”那名举止粗鲁的武士轻蔑地瞥了开耶一眼，“听说根本就是浅井家前当主看上了她，所以才收为养女，并且传出那种‘私生女’的谣言来的。实际上她根本就是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野种，跟木下这臭虫一样，都是身份卑微的农民而已。这年头大名家都是为了妻子母家的显赫背景才娶亲，像她这种出身不明的卑微女人，根本没有任何利益可图，是找不到身份高贵的男人嫁啦！” “哦？有这种说法？是啊，这种出身不明的【哗——】我都不想要啊～这么看来，恐怕也只有同样身份卑微的木下肯要她了吧？哈哈哈！” “浅井家派什么人来不行，偏偏派这么个女人来，不是看不起主公吗！” 捂着脸无言以对的秀吉，已经彻底对这帮人的智商绝望了。 他都已经把人家的身份搬出来了，可这些人竟然还如此不知好歹。 当前的日本的确有严重的男尊女卑思想，可偏偏信长就是那个极度厌恶规矩束缚，甚至反其道而行之人。不然信长也不会对长政破格提拔女家老之事大加赞赏，对长政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喜爱，甚至亲自带着阿市去见长政——尽管最后阿市自己放弃了要见长政的打算。 信长这人有一个奇怪的毛病，当他看一个人顺眼、喜爱的时候，就会无视掉那人所有的缺点，哪怕那人做什么都会觉得没错，更加不容别人说一句不好。也就是极其的护短。 何况开耶之所以会出使织田家，那完全是信长本人的要求——秀吉幸灾乐祸地表示，现在他已经救不了他们了。他们就等着信长到时候收拾他们吧。 听着系统在那屏蔽的不亦乐乎，开耶突然觉得有点不耐烦。 一直默然冷眼瞧着那帮人出言不逊，神色不明的开耶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讥诮地嘲讽道，“我说……你们，都是生下来就没带脑仁的蠢蛋不成？” 刚才还想出手教训他们，现在开耶反倒觉得，自己还是别脏了手的好。这种人渣们是根本打不醒的。 她从来没把自己当成浅井家的公主来看，一直是将自己当做浅井的家臣来看待。说白了，公主这身份只是便于她融入浅井家的一个手段。 如果不是浅井家的家臣们强烈要求，让她平时端出点公主的气势来，不然只会被人看轻浅井家和长政久政父子，她根本就懒得搭理这什么见鬼的“公主”高帽。 “什、什么！？”那帮武士脸色一下边的极为难看。 “愚蠢没关系，悄悄待在家里，别出来吓人秀下限不就好了。蠢的如此惊天地泣鬼神，还可以这样厚颜无耻地昂着那颗空空如也的脑袋走在大街上丢人现眼，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啊。”开耶大声叹息一声，以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们。 “你、你说谁愚蠢！”举止粗鲁的武士涨红脸朝她挥拳头，却被她灵敏躲过，飞起一脚正中面门，脸上留下一个脚印直接向后栽倒。 在那人的衣服上擦了擦鞋底，开耶答的干脆利落，语气越发平和悠然，“谁应声就说谁。愚不可及的废物。无可救药的呆瓜。” 秀吉突然忍不住想笑，赶紧捂住嘴憋住了。 他现在可是终于明白，为什么信长会格外欣赏这位浅井家的公主，还指名要她前来清州城迎接出嫁的阿市了。 因为这位公主脾气上来，骂起人来简直和暴躁发怒的信长一个德行。 相比较骂人的形容词就那么几句的普通人，信长骂人的形容词可是层出不穷、千姿百态，有时候词汇量丰富的简直能刺激得人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