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个人喜欢用音乐调节气氛（←职业病），所以请打开音乐再看文吧……当然如果不喜欢的话也可以不听。【】 在长政找开耶谈过要提拔她做家老这事之后，当时间眨眼过了一年，开耶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时，长政却又将她叫去提起了这件事。 “某之前说过，要提拔你做家老。现在你也获得了家中重臣们的完全信任，那么时机就刚好。” 开耶惊讶地抬头看着他，没想到他还没忘记这件事。 “长政大人，我什么时候获得海北殿他们的信任了？并没有这回事啊……” “不不，绝对有。过两天想必他们就会主动找你了。”长政似乎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甚至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开耶，做某的家老吧。请跟某并肩走下去。” 长政灿烂明媚若阳光的笑容，在这宁静的午后显得格外耀眼夺目。开耶不由得被这炫目的笑颜夺去了心神，以致于只有点头应是。 “……是。”刚说出口，开耶就想打自己一拳。她怎么又被长政牵着鼻子走了！？ 看着开耶脸色不断变幻，长政却渐渐没了笑容。 “虽然一直以来都没有问过……但开耶你，其实很讨厌流血与纷争吧。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勉强自己呢？明明只要按照某一开始的安排，做好勘定奉行的工作就可以了。”长政犹豫半响，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开耶不由得笑了，“既然有结束战争的能力，那么自然有义务去结束它。虽然我很喜欢切磋武艺，但的确不喜欢流血与纷争。可在当下这乱世，又有哪个武将能以此为由任性呢？更何况，我想要成为长政大人的助力，自然不能害怕打仗。” 听到开耶的话，长政松了一口气，“其实某也很害怕打仗。甚至不如说，直到现在也不愿意看到打仗。不过，正因生命宝贵，才不能轻贱自己的生命。某实在不希望你成为适应打仗，喜欢打仗之人。虽然很惭愧，但假若你适应了的话，总有种某被独自丢下的感觉……” “长政大人所言当真？”开耶惊愕地瞪圆双眼。 长政忍不住笑了起来，“啊啊，自然当真。打仗是很可怕的事，所以一开始某才让你去做勘定奉行。那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如果可以，某也想只做一个奉行就好……但某是浅井的后继者，是亮政大人的孙儿，父亲守不住家业，如果某再不努力的话，浅井家和相信着浅井的家臣们该怎么办呢？某不想让他们为灭亡的浅井切腹以尽忠义啊。” 说着，长政的神情变得很认真，“所以，要是有一天，开耶不想战斗、或者觉得累了的话，一定要对某说，千万不要勉强自己。那时候某一定会守护你的！毕竟某所想要创造的治世，绝对不能缺少你，因此即使你不想再战斗也没关系。” 长政说这番话的同时，开耶只是静静地垂首听着，但是，当长政的话语内容又变成了担忧她时，开耶还是没忍住插了嘴。 “说到勉强自己——长政大人一直以来，不都在逼迫自己吗？哪怕是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依然拼尽全力，所以家臣们才无法放着这样的长政大人不管。” 明明害怕流血与纷争……和她一样，却还是勉强自己适应，表现出飒爽勇敢的无畏模样。 到了现如今，浅井家还把她当做女子来看待的人，除了长政和久政父子之外，几乎已经没有别人了。 长政苦笑了起来，“某这个兄长和主君还是做的不够称职啊。竟然让家臣们担心……最不应该的就是让你担心了，明明没有过去记忆的你，要比某更辛苦难受才对。真是抱歉。” 她连忙摇头，“不，长政大人太温柔了，总是为别人着想，却忽略掉了自己。其实我并没有因为失去过去的记忆而感到特别困扰。能遇到长政大人，来到浅井家侍奉，有自己的安身之处并且得到认可，其实这已经对我来说，是最大的鼓励和安慰。不管过去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会改变我现在的想法。” 说着，开耶绷直身体，伏下身凛然说道，“今后，请也让我继续侍奉在主公身旁！” 长政的表情显得很柔和，“请快抬起头来，对某不必这样恭敬。这几年来一同走过，能有你这样全心全意为浅井和某着想的家臣，虽然某应该感到高兴……但是，如果可以，某希望你能够不仅以家臣的身份，更以某的meimei、家人的身份，在某身边支持某。无论如何，开耶——战场上切忌冒进，某不想看到亲近之人死去，某还期待着能看到你的成长，期待着看到将来你举行祝言的模样呢。” 祝言——也就是举行婚仪。 “祝言？”没想到长政会突然提起这事，略微抬起头，开耶困扰地眨了眨眼，“没有合适的对象是无法举行祝言的吧……年龄、身份、家世背景、人脉等等，应该不会有男子想要和一无所有的我举行祝言。而且比起我，长政大人才更应该尽快——” 有些尴尬的长政赶忙咳嗽了一声，“不，某的事不着急，某毕竟是男子，而且暂时也不太想再缔结一段失败的姻缘。开耶你虽然骁勇善战，但毕竟是女子。一般武家女子说是出嫁，也不过是被当做保护自家的手段，可某还是希望你能够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且谁说你一无所有，某和浅井便是你的后盾，倘若看上哪家的男子，直接告诉某——” 猛然想起什么的长政突然住了口，哑口无言半响，才小声嘟囔，“啊不，女子应当都对此事比较矜持……那么，便告诉直经！……不，总是一本正经的直经也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倾诉人，何况这还是女儿家的心事……还是悄悄写信，背着他人交由小姓，再送来某手中吧。对！就这么办！” 长政眼睛一亮，满脸期待地看向开耶，似乎希望她现在就写出一封信交给他似的。 “唔……感谢惦念。不过我真的没有那样的对象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开耶只好含糊应对。 长政凝视着眼前表情有些困惑茫然的少女，仿佛很怀念似的，眯起双眼爽快地笑了起来。 “哈哈～说起来，缘分真是相当奇妙之物。某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涌现出了‘这名女子可以信任，甚至将后背和性命托付予她守护’的想法。看来某的运气真的不错，如果没有开耶，恐怕浅井至今还是过去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开耶失笑，“长政大人夸大了我的功劳，浅井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一切，全都仰赖长政大人，我只是跟随着您一同前进罢了。不如说，承蒙长政大人不弃，才能有今天坐在这里的我。” 长政用双手握住她的双手，郑重地说道，“那么……开耶——这近江、这浅井的将来，就全都交给你了。今后，也请继续跟随某一同前进吧。只要浅井或某还在的一天，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安身之处。” 开耶用力地点了点头，“是。” 长政笑眯眯地摇了摇她的手，“所以，做某的家老吧。开耶。” 她噎了一下，“长政大人……有没有家臣对你说过，你真的很固执、很缠人啊。” 长政眨巴了眨巴眼睛，点点头，“嗯，有。你不是第一个。” “哈啊……”少女无奈地叹气，“我明白了。” 长政却因为她的无奈妥协，而开心地笑了起来。 ◇ 果不其然，在长政找她谈话之后的第二天，浅井家的几位家老，包括佐和山城的城主矶野员昌，把开耶叫到了大广间后面的等待室里，向她表达了他们对这件事的看法。 浅井家的家老们的确顽固，但对上比他们还要更加执拗，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缠人功夫一等一的长政，不论是谁都只有认输的份。何况，只要长政说的确有其理，即使是他们也不会一意孤行地无视当主的意见。 也因此，听说他们都统一了意见，并且同意长政的想法之后，开耶震惊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看到开耶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矶野员昌别扭地哼唧了一声，“我原先不喜欢你，现在更不喜欢你，将来也绝对不可能喜欢你这种家伙。”而后，他转过脸，看着墙壁小声咕哝，“不过……你的才能的确远在我们想象之上。” “员昌，和人说话的时候好好看着别人的脸，这是很重要的礼节。何况开耶大人可不在墙里头坐着，你对墙说喜欢不喜欢是没用的，墙可不会搭理你。”赤尾清纲严厉地瞪了矶野员昌一眼。 海北纲亲倒没说什么，只是好笑地看着矶野员昌，看得他都有些恼羞成怒后，才摆出笔头家老的肃然表情，“接下来我所说的话，不是对浅井公主的您说的，而是对身为浅井家臣的你而说。您可以理解吗？” 看到开耶点头以示她明白，海北纲亲和身边的两名家老交换了视线，才语气温和地说道，“今天召你前来不是为别的。而是为了要将浅井家的舵手之位，交予你。我也上岁数了，该稍微歇息歇息了。” 海北纲亲，赤尾清纲，还有雨森弥兵卫，这三个人都是从亮政时代，就开始侍奉浅井家的老臣，也因此作为浅井三重臣，被称为“海赤雨三将”。 尤其海北纲亲其人，尽管一开始在投奔亮政时没有受到重用，反而处处受人嘲笑，但他却以出色的智谋征服了大家，使众人开始重视他这号人物，渐渐地他开始在浅井家家臣团中树立了威信。 之后在久政时代，他也作为久政的军师而活跃着，并且在内政外交人才都极其稀缺的时代，他一人勉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浅井家和优柔寡断的久政。 尽管已经上了岁数，但毫无疑问，海北纲亲是统帅浅井家家臣们、并且使他们都能听从自己的优秀家臣。 看了一圈坐在赤尾清纲身边，面容都同样肃然的浅井的几位重臣，开耶也不由得有些紧张不安。 舵手之位——也就是笔头家老之位。 长政明明对她说的是提拔她做家老，却没说要她做笔头（首席）家老啊！这不是抢夺海北纲亲的位置吗！？可海北纲亲却一副坦然的态度，就打算这么把笔头家老的位置让出来！？ 仔细想了想，开耶总觉得，也许长政的目的，并不在于让她做这个笔头家老的位置，而是有其他的想法。也正是那个没有提前告诉她的想法，使得这些家老们同意了长政让她做笔头家老的意见。 而且海北纲亲刚才说他上了岁数，要稍微歇息歇息——并不是说他完全退出家臣们的中心，而是意有所指。 想到长政接下来有可能会做的骇人听闻的事，开耶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恐怕长政让她做笔头家老，主要目的是想要届时……提拔她去做城主。而当她做了城主之后，笔头家老的位置自然又让了出来，海北纲亲依旧还是小谷城的笔头家老。 佐和山城有矶野员昌，她肯定不可能是去和他抢城主做，那么就只有在接下来对六角家，或者对斋藤家的攻略中，打下的城池中选一个派遣她去了。 比起靠近织田家和上杉家的斋藤家地盘，南近江的六角家所占领的几个城池反而可能性更大，毕竟在打下城后，为了确保统一近江的浅井家领地不受侵犯，她只有和矶野员昌各守一边，才能形成守护浅井之势。 比起笔头家老，长政更深的目的，是让她做城主！ 明白了长政的意思，她反而不好拒绝了。毕竟打从一开始，她就发过誓，要做他的剑与盾。 为了守护浅井家和长政，在外围要冲的位置安排她去守城，治理一座城的内政、军事等，比把她放在浅井家的居城小谷城做勘定奉行，战时才出战为小谷城的军队增添一份力，要来的更合适一些，她也更能发挥自己的专长。 这件事……已经充分说明了长政究竟有多么信任她，竟然用这种方式，给予她最大限度的空间，让她放开手脚去做事。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费了多大的劲，才让这些人都同意他的想法。 毕竟就算她再怎么优秀，也从没有让一介女性去做城主的先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