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别再受伤

    “你怎么知道我曾在蛇人族待过，你又从哪里知道海波东被禁锢在蛇人族？”虽然风逸一直给幽璇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但是当他真正暴露出一星半点的秘密总能让人大吃一惊。

    “我们已经见过面了，甚至我遇到你的时间还在雪儿之前。大阁领塔戈尔沙漠一别，我们又以这样的方式相遇在了一起。”风逸轻轻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浑然没有察觉到周围紧张地气氛。幽璇的脸色变幻不定，终于她抬手一道赤红色的气劲对着风逸袭去。

    “滴答！”寂静的院落中清脆的水滴声是显得那么的响亮，风逸真气一动手中的茶杯中一股水柱射了出来。旋即他右手轻抚空中的茶水如同有了灵性一般缠绕在他的指尖，感觉到幽璇的试探风逸嘴角微扬口中轻轻地吐道：“水炫——天华之界！”道印一闪手中流淌的水流轰然破碎，随即一道湛蓝的光幕笼罩在他身前。“噗嗤！”一声轻响袭来得红色斗气融入结界之上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即风逸信手一挥天华结界也消失不见。

    “是奇术！你是奇门的异士？原来在沙漠里救走海波东的就是你，你究竟是谁？”幽璇眉头一皱，眼中的戒备之意相当明显。

    “奇术？呵呵，明人面前何必要说这么费解的话。奇门异士、玄宗术士说到底不都是天极道玄宗的道士吗？别人或许不明白，莫非血腥女皇阁下也不明白？”幽璇尚没有来得及说话，院墙之外一个花盆坠落了下来。幽璇微微一惊，风逸则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雪儿，过来！”半晌之后一个带着轻颤的身影走了出来，洛雪轻咬着下唇一脸的惶恐之色。她低着头也不靠近风逸，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压下心头的怜惜，风逸强迫自己硬下心肠。他知道这件事迟早要揭露出来，长痛不如短痛索性就借着这个机会把一切说明白。

    其实风逸敢于现在坦白的最大原因是因为有了依仗，按照知阅轩里的记载血腥女皇虽强却也还没有达到超过帝级的层次。有了帝级中最强层次的季管家，风逸倒是不怕出现无法掌控的局面。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指已经悄悄地抚上了手上的红莲灵戒。

    幽璇轻轻地移步走到了洛雪身边，很快两女就与风逸面对面而立。僵持了片刻还是幽璇先开了口：“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敢将我们留在身边，你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们？为什么是你们，你们究竟谁才是血腥女皇？”终于风逸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毕竟他在两人身上都感受到过那种令人心悸的杀戮之意。

    “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身份交代清楚？”对于风逸的问题幽璇避而不答。

    “天极道玄宗第三任道君离火！”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风逸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平淡。

    “道君！！”两女同时一惊，脸上的震惊终于到了极致。随即两股铺天盖地的杀意笼罩而下，正待风逸要有所行动之时杀意又消失的无声无息。半晌洛雪咬牙看着风逸，那眼神中流露的却不是平时的依恋。那是一种类似于仇恨的目光，被她这样看着风逸的心隐隐作痛。“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洛雪转身跑出了院落。风逸似想要解释什么，但他偏偏无法解释。他不知道血腥女皇究竟跟天极道玄宗有多大的仇恨，才让洛雪的转变如此迅速。

    “道君？呵呵，真是一个让人恨之入骨的称呼。已经是多少年了？或许已经久到让我忘记了吧，就是你们宗门的秋水让我度过了漫长的暗无天日的煎熬日子。在封魔洞中我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一旦当我脱困，我一定要让天极道玄宗永无宁日。我修炼的功法特殊，在没有元力的空间中你知道我是怎么脱困的吗？我只有不断地伤害自己，以自身的血气激发身体的潜能。每当我伤害自己一次，对你们的恨就多一分！”

    “你不是问我们谁才是真正的血腥女皇吗？我告诉你我们都是，幽璇和凝暄原本就是同一个人。我们是经历了灵魂剥离之痛才生生的分开，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哼！不经历这些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有多大的仇恨了吧！洛逸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身份的，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将小凝带在了身边。但我只能说你是幸运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你现在才能相安无事。虽然我们两人同属一体，但在我们融合之前小凝的意识处于主导地位，所以没有她的授意我杀不了你。既然大家都已经撕破脸了，这种虚假的关系也不需要再继续维持下去了。明天我会带小凝离开，等到我们能够下决心杀你时我们会回来！”冷哼一声，幽璇离开了院落。

    随着两女的离开院落里安静了下来，初春的晚风吹起带起丝丝的凉意。衣着单薄的风逸遍体生寒，然而比身体更冷的是他的心。秋水道君天极道玄宗的第一任道君现在大陆上恐怕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个人了，风逸却知道他的消失在七百年前。除却他消失之前的时间，血腥女皇也至少被封印了七百年。七百年啊，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洛雪在他的眼中一直是可爱单纯的形象，风逸无法去想象在那个幽闭的空间中她不断地伤害自己是一种什么景象。如果把对象换成是洛雪的话，风逸心疼的心都要碎了。人非草木，朝夕相对之下洛雪已经被他当成了亲人。他不为今晚的决裂而伤，他为她曾经的遭遇而痛。他甚至有种当面质问太师傅的冲动，她究竟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要受此惩罚？

    风逸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什么彩衣盟的威胁和司空静玄两人的危机。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来挽回这段破碎的兄妹感情，幽璇的一声声质问不停地回响在他耳边。晚风越来越凉原本就劳累了好几天的风逸显得越发的疲惫，但他却依旧没有回去休息。他有些不敢闭眼，因为一旦再次张开眼睛兄妹已经成了仇人。

    一夜无眠的又岂止是他一个人，回到房间的洛雪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抱着双腿在墙角蹲了一夜。此刻的她当真有种愤世嫉俗感觉，波动的情绪让她的身上隐隐的泛着红光。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是继续报仇还是——，不！！她摇了摇头，无数个日夜的煎熬让她怎能甘心放下？她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她的想法和幽璇一样。等到她能够下决心时，她会再次回来！

    次日的凌晨轻轻地敲门声让洛雪抬起了头，一夜的蹲坐让她的脚有些酥软。踉跄之间她摇晃着过去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的幽璇她露出复杂的目光。这目光中有着了然和坚定，也隐藏着几分淡淡的失落。看到一身狼狈的洛雪幽璇眉头微微一皱，看来她还是有些低估了风逸在洛雪心中的位置。此时的洛雪衣衫褶皱头发凌乱，一双空灵的眼睛显得有几分红肿。蹒跚的脚步显示着她双脚的不适，白皙的脸颊也因为睡眠不足而带着几分油腻。幽璇叹息了一声悄悄走开，她当真不明白为何洛雪就那么放不开。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洛雪推开房门走了出来。虽然带着几分憔悴，带已经比之刚才的落魄好多了。深深地打量了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家，洛雪咬牙跟着幽璇走出了院落。只有三人居住的院落空荡荡的，在灰蒙蒙的凌晨带着几分难言的阴森。当她们走到前院时，她们意外的发现庭院的灯笼已经将整个庭院照的明亮。在那张熟悉的石桌前风逸微笑的看着她们，桌子上摆放着花样繁多的早点。从其热气腾腾的样子来看，风逸是算好时间等在这里的。

    风逸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在院中吹了一夜的风又没有用丝毫的真气防护，即便是出窍期的强者还是如普通人一样病倒了。准备这桌早餐已经花费了他所有的气力，他看似悠闲地样子其实是在勉强的硬撑。看到停步不前的两女，风逸语带沙哑的开口：“就算要走也要吃完这最后一餐吧，毕竟相识一场以后就算是敌人也不用现在就翻脸吧！我保证，吃完这顿饭我决不再纠缠。”

    洛雪轻咬着下唇，犹豫片刻她还是走了过去。幽璇倒是没有两人的纠结，看到洛雪过去她也直接过去坐下。不待洛雪说话，风逸已经拿起了一个碗口中絮叨着：“凌晨天气寒，你又不似小璇那般有着斗气护体，先喝碗粥暖暖身子吧！我是特意按照你的口味熬的，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火候应该刚刚好。”勉强的挂起笑容，风逸一如往常的体贴。

    洛雪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接过碗小口小口的吃着，清粥依旧清香扑鼻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喝起来却感觉到酸涩无比。风逸又拿起了筷子又取过洛雪面前的碟子，继续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这云片糕算是我特有的手艺，在别的地方估计也吃不到，我特意加了你喜欢的薄荷，你多尝尝、还有这酥饼你平时可是最爱的、这几道小菜也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忘记了昨夜的决裂，兄妹二人依旧如往常一样和睦。风逸还是像一个溺爱meimei的哥哥，洛雪同样对风逸的好意来者不拒。只是今天的饭局少了昔日少女甜甜的回应声，完全是风逸独自在唱独角戏。

    洛雪虽然一直在低头吃，但是心头的酸涩越来越重。强烈的酸涩感之下她的喉咙也带上了几分哽咽，空灵的双目中晶莹的泪珠不停地滑落着。原本正兴致勃勃吃着的幽璇也被这兄妹二人的互动感染了，颇有几分食不甘味的样子。

    正在三人各有所思之际，前面的大门被轻轻推开。看到被推开的大门，门里门外的人都愣住了。炎飞二人完全没有想到风逸他们这么早就已经在庭院吃饭，更没有想到大门居然没有闩上。迟疑片刻他们还是回过了神，风际云跨出一步行礼道：“见过大人！”反应过来的炎飞，也马上上前一步弯腰。

    “有什么事吗？”风逸的目光没有离开洛雪，仿佛此刻洛雪已经成了他眼中的唯一。

    “大人冷家已经发现了，现在正派人去追他们两人。司空家果然也行动了起来，我看等天一亮其他势力也都要行动了。大人你看我们是不是按照原计划——”

    炎飞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风逸打断：“先不要提这些事，让我们安静的吃完这顿饭。”炎飞一愣正待说什么，却马上被风际云拉住了。随着风际云眼神的示意，炎飞安静了下来和风际云退到了一边。饭局再次在这尴尬的气氛中进行，说是尴尬其实尴尬的只有炎飞两人。看着大人旁若无人的宠溺，炎飞二人皆是一脸不解。这简直是把小姐当成公主来伺候了，虽然平时大人也宠小姐，但也没有现在这么夸张吧！

    再长的饭局终有结束的时候，当黎明破晓时这顿饭终于到了尽头。从头到尾风逸就没有吃过一口，全程都在替洛雪服务。当洛雪放下筷子，风逸拿出一条手绢细心的替她擦去嘴角的残渍。洛雪如同一个木偶一般一动不动，直到风逸收回手她的目光中也没有丝毫焦距。

    看出洛雪没有说话的心思，风逸叹了口气再次打破僵局：“饭已经吃完了，多谢你的配合。我这里的情况你应该也看到了，恐怕我也没有时间去送你们了。当然我知道你们也不想我送，那我们——那我们就在此别过吧！以后——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们好自珍重！”

    “有劳君上挂念，我相信以后不会太晚！”洛雪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但这话却让人听了不是那么愉快。

    “呃，大人！两位小姐是要出门吗？要不让几个兄弟护送一下，现在的城里——”

    “多事！不是说事情很紧急吗，还不带我过去！”风逸轻声呵斥了一句，随即站了起来。然而刚站起来的他突然脚步一软，幸亏身边的风际云眼力好一个闪身扶住了他：“大人你怎么了？”突然的变故让其他人也是一愣，炎飞也过来半扶住风逸。

    “哥——”洛雪没有焦距的目光终于出现了变化，然而她的身体刚一动便被幽璇拉住了。幽璇轻轻的摇了摇头，洛雪挣扎片刻终于侧过了脸。

    “紧张什么，我就是坐久了有些脚麻，走两步就好了！放开！”风逸推开搀扶的两人，随即使劲的摇了摇头。看着炎飞二人虚晃的影子，风逸挣扎着强自迈步走向开着的大门。他宁愿先转身离开，也不愿意站在原地看着洛雪先走。但终究是凡人之体，虚晃两步他的身体再次向前面倒去。在风际云两人的惊呼声中，风逸再次被扶了起来。

    “够了！！”一声尖锐的大叫将所有人都惊住了，风际云二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平时温柔娴静的洛雪小姐。风逸却是撑着两人的身体站了起来，他背对着洛雪一动不动。

    “真有那么十万火急的事需要你如此拼命吗？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究竟是要做给谁看？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我告诉你，你就是死在我面前也无法弥补我受到的伤害！！”洛雪的两眼通红，她对着风逸的背影嘶声力竭的吼道。

    “小姐！”风际云炎飞二人同时出声，洛雪的话实在是太过了。

    “闭嘴！”风逸轻声呵斥道，随即他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装不下去了吧，你要还有些自知之明就老实的回去歇着。我可不想将来回来寻不到人！”冷哼一声，洛雪转过了脸。

    “呵呵，好听你的！”没有理会洛雪的讽刺，风逸依旧强挂起笑容。随即他对着风际云二人吩咐道：“不用去管他们，让禁卫密切注意好城里的举动，事后将详细的资料交给我。”

    “可是大人——”

    风逸抬手阻止了两人：“按照我说的话去做！”

    “属下遵命！”担忧的看了风逸一眼，随即风际云二人转身离开。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走吧！”叹了口气，风逸轻轻地闭上了眼。感觉到两人离开的脚步声，风逸心中传来一阵阵悸痛，原本被季管家压制住的伤势竟隐隐有了爆发之势。此刻的风逸无暇去顾虑自己的伤势，于阿虎风逸的感觉是这个世界的朋友。朋友之间他能做到与他一起战斗患难不离不弃。而洛雪这个柔弱的女子一直处于他羽翼的保护之下，在她的身上风逸有种强烈被需要的感觉。在心中空空如也得异界，对洛雪的关爱添补了几分他心灵的空虚，洛雪就像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寄托一般。现在这份寄托就要消失，那种空虚的感觉再次浮现。感觉到越来越远的脚步，风逸的精神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风逸倒了下去。

    本就迈着艰难步伐的洛雪马上被身后的动静吸引了，回头间她看到了空气中飘落的血雾以及风逸倒下去的身体：“哥哥！”洛雪瞬间有种天塌下来了的感觉，随即她一把甩开幽璇的手向风逸跑过去。

    “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都是雪儿的错，我不走了也不报仇了，你醒醒好不好！”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唤，风逸依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风逸才浑身乏力的醒了过来，看到窗外那耀眼的阳光风逸知道此时应该是下午。正待他要从床上起来时，门从外面打开了一袭粉红衣裙的洛雪俏生生的站在门外。两两相望间风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洛雪则是眼中泪光连连。

    “哥哥！”随着洛雪一声深情的呼唤，她哽咽着扑进了风逸的怀中。风逸的手顿时有些僵直，他似乎是在怀疑自己仍旧处于睡梦中。胸口的衣襟很快被洛雪的泪水沾湿，风逸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他轻轻的拍着洛雪的背手有些轻微的发颤，随即不停地安抚着她：“对不起雪儿，是哥哥吓着你了。”

    洛雪使劲的摇着头，口中不停道歉道：“是雪儿不对，我不应该说那些话伤害哥哥。哥哥我不是故意地，我不知道原来哥哥受了这么重的伤。对不起！对不起！”看到风逸倒下的那一瞬间，洛雪的心结顿时全打开了。相处了不算短的时间，她又何尝不能体会到风逸的爱护。毕竟是曾经受到了太深的伤，让她一时钻了牛角尖。

    “是哥哥不对，我的师门欠了你太多。无论你怎么对我，哥哥都不会有怨言。”风逸叹了口气，想起洛雪经历过的一切心中的愧疚之意再次升起。

    “哥哥雪儿忘不了那段往事，也永远释怀不了！”洛雪抬起头，目光紧紧的落在风逸脸上。

    “哥哥能够理解，你无需释怀。就算你真要找哥哥报仇，哥哥也不怪你。”将心比心，那样的仇恨即便是自己也释怀不了吧！

    洛雪摇摇头，她再次将脸埋进风逸怀中口中喃喃道：“虽然雪儿释怀不了，但是我可以为了哥哥退一步。我答应哥哥，只要你还好好地活着，那我就决不找天极道玄宗的麻烦。所以哥哥，为了你的宗门你要好好地保护自己，再也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了！”

    “雪儿！”风逸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洛雪的话竟是变相的放弃了仇恨。七百年的痛苦煎熬就为了自己一个没有认识多长时间的哥哥就放下了，风逸完全不知道如何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如果有人愿意为了你遭受七百年的煎熬你应当如何？风逸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他只能用尽此刻所有的力气紧紧地抱住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