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章 交代（上）
呼吸声悠悠哉。 连周围的温度都显得那么懒洋洋的。 水汽蒸腾中，周芷若正在闭目沉吟。 在大都呆了一段时间，周芷若便发现自己所在的这汝阳王府上下的一个诡异特点，或者说这是眼下在她眼中所呈现出来的风格。这风格与大都，与她印象中，与别人旁述中的存在是完全的不同。 都说一入侯府深似海，可在这汝阳王府中却似乎看不见这样的迹象。 她遇见的每个人都是一样。 太过随意。 太过慵懒。 在这神州大地上已经开始蔓延烽火，这元廷的王府中人，尤其是掌管兵马的汝阳王府中竟然瞧不见有人有丝毫的害怕，好像他们都是在享受现在。 这…… 难不成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危机感，人人都在隔江犹唱后庭花？ 而与这王府上下其他人唯一不同的只有小郡主赵敏。 自峨眉回大都的这一路上，小郡主曾在马车里自言自语般给同在一起的自己讲着局势的难堪和心中的后怕。现在回想起来这压根儿不是小郡主拿下峨眉派后所谓的炫耀，反倒是像是一种别样的诉说。就好比一个人承受不住巨大压力后所采取的自我舒缓行动。 王府舒缓享受，而大都却是风雨飘摇。 这段时间，周芷若可谓是早就悄悄的将大都逛了个大概，虽然周芷若还没有多少的江湖经验，可眼下这局势她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明教的出现，新任教主岳缘的存在可谓是彻底的将元廷推到了一个危险的边缘。大都里的暗涌与王府上下的诡异，以及其他人对元廷皇族的看法已然给出了答案。 元廷中的一部分人开始自暴自弃了，而另外一部分则是在不断寻找个可以修补元廷这艘将要倾覆大船的办法，最后还有那么一小部分则是再度恢复了那在沾染了神州文明后被隐藏下来的兽性与嗜血，他们想要再度举起手中刀，想要给自己这个看不清未来的世界杀出一个黎明来。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则是说不定了。 而小郡主赵敏便是那想要修补大船中的一人。 “水，有些凉了。” 一道有些清冷的声音突兀的在周芷若的耳边响起，顿时将少女吓了一跳，水花扑腾中，双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胸口，人更是稍稍的下沉了那么一点，只余一颗脑袋在水面之上。 “哈！” 眼见周芷若如此变现，小郡主并没有丝毫的见外，反倒是对方娇俏的一面让小郡主颇为感慨。 双手拨弄着那周芷若的一头青丝，玩弄了几下发梢后，小郡主的目光这便落在那被大半花瓣覆盖的水面，那藏在浴桶中的白嫩身躯。微微俯身，小郡主将自个儿的下巴搁在了周芷若的头顶，一只手则是落入浴桶中，深入了水下，呢喃道：“温度低了，在这天气，很容易着凉的。” 言罢，水汽蒸腾，这浴桶中原本渐凉的水竟然是再度热了起来。 周芷若自然瞧得出，这是赵敏生生用内力蒸腾桶中水的缘故。 这一手的内力显化运用，俨然是超出了周芷若太多。 单单用内力加热对她周芷若来说虽然是一个不小的难题，但她咬咬牙也能做到，就更不用在桶中还有一个人的情况下，加热的时候能够让桶中沐浴之人没有丝毫不适，而是越发的舒坦， 这…… 真气遍布其中，在四周所有一切掌握的丝毫不差，便不是她周芷若眼下的能力所能做到的了。 至于自己的师傅灭绝师太是否能做到如此……这一点周芷若并不知晓。 嗯？ 似乎有哪里不对！ 小郡主的举动让周芷若满脑子的想法难以诉诸于口，更是于朦胧中体会到了一种奇怪的地方，就在周芷若纳闷儿的时候，小郡主再度出声了，却也让周芷若知晓了不对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盈盈一握，前凸后翘，皮肤紧致，果真习武的女人都有着好身材，尤其像你芷若这样的美人儿就更加的美妙。” “……” 脑袋再度一沉，周芷若将嘴巴也沉入了水中，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发懵。 果然。 之前的疑惑变成了现实。 以小郡主赵敏的能力，能够将内力运用至如此地步，就代表着她已经将浴桶中的周芷若身体的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个遍。至少眼下对赵敏来说，周芷若的身体已然没有了秘密，暴露在了小郡主的眼前。水汽什么的，已然无法阻挡小郡主那探究的目光了。 水花荡动，小郡主的指尖已然悄然放在了周芷若的胸口，人则是怔怔感叹道：“细腻如丝，少女的肌肤总是让人怀念……” 面色红彤彤的周芷若彻底的茫然了。 这……这种情况，她是在被小郡主占便宜？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以身祠虎吗？ 可是在这个时候，她的心中却是更多的浮现出了另外一个人。 脑海里回荡起自己离开峨眉前师傅灭绝师太的交待，师傅要她拿出以身祠虎的姿态来到小郡主的身边，寻找翻转的契机，查出小郡主的真正秘密。因为在经历了峨眉派的那场灾难后，灭绝师太已然察觉出了小郡主整个人的不正常。 人不正常。 武功亦不正常。 即便是从娘胎里修炼，亦不会造就出来如此可怕的武功。 至于传功？ 这个念头不过在脑海里一闪而逝，灭绝师太自是看得出来小郡主所用的乃是剑意。 剑意这东西，不是内力高就能够一定掌握的。 甚至一些人学了一辈子的剑，到头来也不过是仗着日积月累的功力发出剑气而已，至于剑意……奢望罢了。 所以以正常角度来看，小郡主赵敏便显得那么的不正常。 在灭绝师太看来，只怕那藏在倚天剑里的九阴真经也不过如此罢了。故而在为了保存门派种子举派低头后，灭绝师太便已经在心底定下了计划。她看得出赵敏似乎对芷若态度不错，便让关门弟子周芷若跟随在小郡主的身边，寻出赵敏的秘密，顺便将倚天剑再度拿回来。 是的。 顺便。 在灭绝师太的眼中，眼下的倚天剑已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抬眸。 于山顶眺望北方，那里是大都的方向。 灭绝师太对眼前翻涌的云海视而不见，视线似乎穿透了虚空，跨过了空间来到了自己徒弟的身上，投入自己最大的期望。 一头花白的头发随意的批在身后，在经历峨眉劫难后，这一段时间来灭绝师太的气色便不好起来。黑色的头发开始变的花白，让她有了本该在这个年纪普通女人所有的颜色，有了一丝老人的气息。 峨眉派的遭遇让一向性子刚硬的灭绝师太遭受到了最大的打击。 一生有两大愿望“第一是推翻元朝蒙古朝廷，光复汉家山河；第二是峨眉派武功领袖群伦。”在这一刻完全遭受到了颠覆，两大愿望几乎被彻底摧毁殆尽。 在冷风袭身的那一刹那，灭绝师太这才收回了目光，回身将视线停在了那一直等在那里的弟子。 愣愣的瞧了半晌，直到弟子快要忍受不住自己目光的时候，灭绝师太这才缓声道：“派人通告天下间其他的名门正派，就说我灭绝一个月后于峨眉金光顶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声音没有想象中的强硬，让这名弟子舒缓了一口气，随后便应了下来躬身离开了。 目送着这名弟子的离开，灭绝师太这句话她并没有说说完，因为还有最重要的那一句哽在了嗓子眼。 那便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