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诅咒的中心
总算是安抚住了爱德华，卢修斯他们也等回了姗姗来迟的艾萨克和莱因。【】 对了，他们这次的行动用爱德华做诱饵，就没好意思告诉他的精灵叔叔，于是前魔王和精灵还在睡。 一进门看到这帮“同学校长”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俩，莱因是心思纯正没什么反应，以为他们在等试探诅咒的结果，倒是艾萨克似笑非笑地看着那票人：“都挺精神的嘛，忙了大半晚还不想睡觉？” 卢修斯严肃地说着冷笑话：“我的求知欲在燃烧。” 爱德华还在抽噎。 乔治摊了摊手：“越早解决越好嘛。” ——他还等着去参加校际大赛给圣职者学校好看。 西路塔表示不管是睡觉还是讨论，艾萨克大人说干嘛就干嘛，绝无二话。 不过所有人的理由都抵不过莱因一个眼神，于是艾萨克乖乖在莱因身边坐好，开始以第一关系人的身份主持这场深夜研讨会。 艾萨克先是将两个晚上的情况复述了一遍，然后才一点一点的分析。 “从蜘蛛女和爱德华的对话来看，这种诅咒只有符合条件的人才会被种下。” 第一个条件毫无疑问就是精灵。 第二个条件，看艾萨克和莱因就知道，是攻击诅咒的人，种族和身份均不限。 至于有没有第三个、第四个……白天的时候乔治已经在居住地打探过一遍，除了精灵之外，似乎都没有异常死亡的，大多数死者不是受不了被困的日子自杀，就是实在被困了太久自然老死的。 ——在这么个鬼地方，就算是强者也很影响心境。 所以大家基本上可以认为蜘蛛诅咒就只有这两个条件。 “那我们被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西路塔皱眉，身为咒术师，他对诅咒更为了解一点。 正常的诅咒只会针对同一个群体，但这个诅咒明显针对了两种对象。 将他们困居于此的诅咒针对的是所有人，而蜘蛛的诅咒针对的明显是精灵和攻击者。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诅咒。 ——这不符合诅咒的规则。 乔治摸摸下巴：“除非，这里本来就不止一个诅咒，那个把小爱德华吓个半死的蜘蛛女的诅咒是针对精灵和攻击她的人，而困住我们的，是另一个诅咒或结界或魔法。” 学霸大大卢修斯点点头：“合理推测，事实应该相差不远。” 而一旁的艾萨克和莱因则是默契地对视一眼——他们想到了同一个人。 除了乔治一行人（疑似）为被全知之书送来的以外，这里所有人都是前往天界时被无意间送到这里来。 他们原本就猜测天界有什么问题，现在看来，天界不仅有问题，还有大问题。 为什么阻止强者前往天界？天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他们前往天界本来是为了寻找天空圣龙，但现在看来……说不定因斯克尔本人就藏身在天界，做着什么见的人的勾当。 其他人并不知道艾萨克和莱因心中所想，不过推测出蜘蛛诅咒对解困没啥帮助之后，乔治懒懒地将双手背在脑后，轻松愉快地说：“这样的话，蜘蛛跟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吧？专心找出去的方法……怎……么样？” ——莱因正在对他微笑。 ——正直善良的好宝宝莱因正在对他微笑。 乔治浑身一个激灵，打算立刻改口。 不过在他改口之前，已经有人比他更快更狗腿地说：“这怎么行，我们怎么能对这种害人性命的诅咒视而不见！” 艾萨克说得义正言辞，一部分是知道莱因绝对不会置之不理，另一部分……那诅咒擅自给莱因盖戳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忘记？！ 小心眼的魔族一直非常记仇！ 乔治一边默默在心底对龙王陛下的狗腿行为翻了个白眼，一边拼命点头附和：“是啊是啊，我刚刚只是说笑而已，说笑！你看爱德华的叔叔还被诅咒着，我们一定会解决它的——这种害人的东西，肯定要解决它！” 觉得自己莫名躺枪的爱德华：“……” “是应该从蜘蛛诅咒下手，假设将人困在这里的也是诅咒，这两个诅咒之间不可能完全没有关系。”西路塔以一副专业人士的姿态分析着。 “诅咒和诅咒之间也会相互影响。我怀疑布下困住我们的诅咒的人并不是随意将地点选在这里，他或许将自己的诅咒隐藏在了第一个诅咒后面，如果不解除蜘蛛女郎的诅咒就无法找到第二个诅咒。” ——所以结论还是要解除蜘蛛女的诅咒才行。 众人一致将目光对向爱德华。 “不不不不不！我不干我不行我对付不了那个！” 精灵王子殿下立刻像是见到老鹰的小鸡仔那样叫了起来，一边叫还一边拼命地摇头摆手，坚决不要再做一次诱饵！ 他不保证再次面对那张脸自己不会开着潜行跑得远远的！ 但可怜的爱德华同学很明显忘记了一件事——在这个学校成员中，他向来是处于食物链底层，半点话语权也没有。 ——你看，其他人已经摩拳擦掌，纷纷冲着爱德华阴笑……呵呵。 至于众人之中的良心莱因——他那双美丽的蓝眼睛非常诚恳，诚恳到就算他说天上的太阳是方的，你也会觉得是自己方圆不分。 而此刻，他眨着那双诚恳的蓝色眼睛认真地说：“放心吧，爱德华，我们会保护你的。” ——不不不不不救命啊啊啊啊啊！！！ ※※※ “这样？你你你你确定没弄错吗？”躺在地上的爱德华声音颤抖着说。 “放心吧，错不了。”西路塔在地上摆摆弄弄，“我问了卡多兰大人和那个精灵大叔，你这种外貌的改变也算是诅咒的一种，只不过除了外表以外没什么负面效果而已。” ——没错，为了让能和蜘蛛女说上话的爱德华符合诅咒条件，这帮丧心病狂的家伙要让爱德华恢复精灵的身份。 “但是……”爱德华怎么看怎么觉得西路塔的准备工作有点眼熟——这不就是上次给艾萨克解咒时用的方法吗？！ 除了没有被脱光糊一脸泥以外，连西路塔拿出的那根黑色骷髅头魔杖都特别熟悉。 这这这这真的不会出错吗？！ “放松，爱德华，就一下子而已。”西路塔拍了拍爱德华的额头，反正爱德华也看不清他的脸，他也懒得改一改嘴角充满恶趣味的笑容，“想想你欠我的那些钱，如果你敢乱动，利息就再加一成。” 爱德华立刻僵成了一条死鱼。是 ——你已经收了五成利了啊西路塔！ 精灵王子悲伤地觉得再继续这样下去他肯定会成为第一个因为负债太多而被精灵一族扫地出门的王子殿下。 “这样才对。”法奥兹家族的年轻家主笑眯眯地说，“反正最差不过是你发现变成了一个女精灵，别担心。” 在爱德华吓得几乎要跳起来的同时，西路塔的魔法发动了，长长的古怪音节从西路塔嘴里毫无滞碍地流淌出来，环绕着爱德华，几乎让他昏昏欲睡。 等到咒文念完，也没闪光、也没特效，西路塔利落地收起魔杖：“好了。” 围观众人一起上前探头看向爱德华，然后发出了一阵可疑的“切”声。 ——没变女的，太可惜了。 除了耳朵变长了，整个人面部微微调整，流露出一股神秘气息之外，认真找起来精灵王子爱德华和人类爱德华之间也没有很大变化，顶多就是皮肤变好了。 不过周围都是糙汉子，没人在乎这一点。 “西路塔，他怎么还没醒？”最后走上前的莱因担心地看了一眼，询问站在一旁的伪萝莉。 不过他话音刚落，躺在地上的精灵就一边尖叫着一边跳了起来。 “我不要变成女的！” 众人：…… ——什么神秘气息果然都是瞎扯。 对方可是那个爱德华啊！ 果然还是个逗比！ 到了第三天晚上，反抗无效的爱德华同学像根挂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一样被一堆人的目光钉死在小木屋外。 这次他们将行动计划告诉了爱德华的叔叔——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身负诅咒的关系，虽然众人已经提前给他做了准备，但他还是陷入了睡眠之中。 于是前任魔王表示自己战力不济还是留下来照看精灵比较好。 卢修斯：直接说你是个宅没什么体力不想大半夜的跑出门还有可能碰上战斗不就好了。 卡多兰：不孝子！ 当悉悉索索的声音再度响起来的时候，蜘蛛女出现在了爱德华面前。 “你……是精灵。” “我我我我——” 爱德华同学不敢看向对方的那张脸，只能拼命盯着自己的脚忍住要潜行溜走的冲动——他真的这么做的话说不定会被后面那些如狼似虎的“同学”揍死！ 无数细小的红色蜘蛛从蜘蛛女的下摆涌出，爬向爱德华。精灵王子看着那些蜘蛛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准备好的台词都想不起来。 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拔腿就跑，但只要想到那扇薄薄的门板后面挤着五个脑袋盯着他，爱德华就可耻的怂了——不就是蜘蛛吗？！他一个生活在森林中的精灵到底是为什么会害怕蜘蛛？！ ——那时候小时候的事情了。 小时候的爱德华其实是个熊孩子，嘛，任何人小时候都当过熊孩子，不过爱德华特别熊一点——因为他天生脸盲看不清别人的脸色于是更加不知天高地厚。 直到有一天他闯了大祸，让父亲受了重伤。 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应该是精灵的敌人入侵了森林——他只记得密密麻麻的蜘蛛，那些八只脚的，丑陋的生物爬在保护他的父亲身上，虽然母亲和精灵祭祀团的成员很快赶到，但父亲还是因为蛛毒一度陷入永恒沉睡。 密密麻麻的蜘蛛渐渐爬上爱德华的身体，就像是那时候挡在自己面前的父亲，他虽然看不清父亲的脸，但是父亲安慰他的声音非常温柔，就算被蜘蛛噬咬，父亲依然对他说：“别怕，爱德华。” 精灵王子殿下突然想到今天讨论计划的时候，多兰叔叔摸了摸他的头，说了同样的话——“别怕。” ——父亲一直都很想念多兰叔叔，他唯一的弟弟。 ——他要把多兰叔叔带回精灵森林！ ——女性都是值得尊重的、不管是年幼的女性还是年老的女性都是世界的宝贵财富，身为一个绅士，要对所有女性一视同仁，公平相待！ “你也讨厌精灵吗？”爱德华在心底反复默念了一百遍“爱的吟游诗人法则”，终于鼓起勇气直视着老婆婆模样的蜘蛛女，温柔又憨憨地说道。 “我讨厌精灵……”蜘蛛女喃喃地说，“是啊……我当然讨厌精灵……精灵都应该去死，你是精灵所以你应该去死——” “我觉得精灵森林很漂亮。”爱德华没有在意蜘蛛女的去死言论，而是温柔地直视对方，哪怕对方在他眼中只是个丑陋的老太婆，“不过住在里面的精灵都是一群蠢货。” “精灵森林……温暖的阳光，闪耀的绿树……”蜘蛛女凶狠地看向爱德华，“可是那些我都失去了！” “我也失去了。”爱德华低落地说，“我从那里逃走了，再也无法回去自己的家。” 蜘蛛们虽然依然在他的脚边和身上爬来爬去，但那种急于捕食猎物的感觉却突然消失了。 “……逃走了？” “嗯，我做了不好的事，所以逃走了。你呢，如果你想念精灵森林，为什么不回去？” “回去？回哪里？”蜘蛛女茫然地看着爱德华，眼前这个精灵跟她之前所咒杀的精灵都不一样，这个精灵会动、会说话、会对她笑——没有任何人看到她会对她笑，他们眼睛里只有恐惧和畏怖。 爱德华的声音更加柔软：“回家。” “家……？对了，我有家……我要回家……”蜘蛛女看着爱德华，面上露出一个妖娆的微笑，“你没有家了……不如跟我回家吧……” 蜘蛛女冲着爱德华伸出手。 本来用正常的眼睛来看，这个画面足够美也足够诱惑，但爱德华的眼中就只有那张头发枯白没剩几缕的脸。 即使这样…… 爱德华把手放在蜘蛛女的手上。 “好啊。”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微微抬起，无需自己行走，蜘蛛拥簇着他们离去。 门后偷看的众人：“……” 乔治压低了声音询问：“他们走了吗？” “走了。” “呼——”几人长出一口气，坐在地上。 “爱德华……我们太小看他了，假以时日这家伙绝对不可限量！” 莱因瞪了乔治一眼：“试试看还能不能感应到他的存在，别跟丢了！” 艾萨克看向西路塔。 西路塔点点头：“放心，艾萨克大人，契约连着呢，优先级高于所有诅咒，不会被消除的。” 卢修斯看了一眼重新恢复平静的门外：“现在追上去？” ——此时不追更待何时？等爱德华娶了那个母蜘蛛做王子妃吗？ 艾萨克点点头：“追。” ※※※ 爱德华周围一片黑暗，他感觉到自己正穿越过层层泥土。 泥土里有腐朽和血腥的味道，不知埋葬了多少人。 最后他们落在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 从蛛网上下来之后，爱德华一眼就看到了地下正中央摆着的那空棺木——棺木上雕刻着一只巨大的蜘蛛，纤毫毕现、以假乱真，让他几乎要尖叫出声。 来到这个地方之后，许许多多的蜘蛛从地下中的各种小洞里爬出来，源源不绝地汇聚在蜘蛛女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变得更加鲜活了一些。 “你是第二个来到这里的精灵。”蜘蛛女坐在棺木上，笑着看向爱德华。 “这里就是你的家吗？” “对，这里也是我进食的地方。” 爱德华骤然发现周围的红色蜘蛛变多，几乎铺满了整块地面。 “你知道蜘蛛意味着什么吗？” 不需要爱德华回答，蜘蛛女自顾自地接续了下去。 “丑陋、妒忌、残忍、贪婪。我很喜欢你，所以我不会用诅咒那种东西标记你，再让你慢慢死去——我要直接吃了你。” 爱德华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背后抵住了墙壁。 “呃……不能商量一下吗？” “不能。”蜘蛛女回答的相当干脆，“时间会改变一切，万一你变成我不喜欢的样子，那我就永远得不到我喜欢的你了——只有这个方法现在这个你才是完完整整属于我的。” 随着她的声音，蜘蛛们开始试图往爱德华身上爬，似乎要将美味的餐点献给它们的女王。 爱德华盯着女蜘蛛，大声喊着：“你这样不对！花儿的每一刻都有它的美丽，不管是含苞待放的时候、含羞吐露的时候、初开半绽的时候、盛放枝头的时候、甚至凋零也有凋零之美！你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知道你不喜欢我下一刻的样子呢？” “哼，你还真的跟她讨论起来了啊。”西路塔的声音突然从上面传来，小小的黑色萝莉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无视厚厚的泥土，从上面出现，“她根本不是精灵也不是蜘蛛更不是活着的东西——她不过是个诅咒罢了。” 随着西路塔的出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登场。 “原来在这么深的地下，怪不得其他人找不到这里。”乔治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中间的棺材上，“那个棺材看起来挺值钱嘛。” 众人：…… ——校长您真是无时无刻不忘本校宗旨，实乃学生楷模！ “你们是什么人！”蜘蛛女愤怒地看着他们，紧接着，她的神色变得凄婉，“你竟然骗我……” ——喂喂！演技要不要这么好，你刚刚还说要吃掉爱德华欸！ 可惜，就算她再怎么美丽，在爱德华眼里也是实打实的枯骨一具。 而小心眼记仇魔族艾萨克已经拿出了魔龙枪。 不过他被乔治阻止了。 “停停停，用魔龙枪的话我们很快就会被活埋了！你和莱因在旁边观个战、谈个恋爱，我保证很快就结束！” 莱因：…… 艾萨克收起魔龙枪，却没有放弃找那蜘蛛女麻烦的念头。 他的六翼在地下不能完全展开，但不妨碍他放出地狱之息，黑色的气息瞬间扑向周围的红色蜘蛛，无声的侵蚀仿佛一场残酷的杀戮，虽然杀戮的对象并非生命。 乔治看了一眼艾萨克，黑发紫眸的魔族青年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那面上的冷漠是龙王与生俱来的高傲。 “不——！” 蜘蛛女大吼一声，身体迅速分崩离析，红色的蜘蛛打算从不同的洞口离去，但却撞上无形的壁垒。 “别把我们都当死人啊。”乔治悠哉悠哉地说道。 出力布结界的卢修斯和西路塔在心里唾弃了一下光说不练的校长大人——明明出力都是他们好吗？！ 就在此时，地狱之息的黑火将整个地洞都笼罩在黑色火焰之中，红色的蜘蛛全部被侵吞的一干二净，艾萨克甚至能听到地狱之息满足的声音——它们连艾萨克手臂上的红蜘蛛也一并吞了。 “诅咒的核心物品就应该在棺材里了，我们打开来看看？”乔治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向看起来诡异而华丽的蜘蛛棺材。 “我来帮忙。”莱因走过去，打算搭上一把手，人却被艾萨克拉住。 “不用。” 乔治挥了挥手，地上突然冒起两个骷髅，它们一边一个，用力向上一抬——没抬动。 于是两个骷髅变四个、四个变八个，最后蜘蛛棺材边密密麻麻挤了一圈骷髅，那个棺材硬是纹丝不动。 众人看着骷髅的脸都觉得骷髅们的表情十分的委屈。 乔治：…… 众人：你到底行不行啊？ 艾萨克：不然我直接给那棺材一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