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胖子低笑道:“你这小子,也太小看爷了,以为一个小小的突袭就能……”狄赤手上稍稍用劲,板得胖子的粗手臂微微颤抖。张胖子勉强回头看他,咧出一个挑衅般的笑容来。 张胖子单手撑地,怪叫一声,满脸膘rou颤抖着仿佛有着浪涛般的力量。他慢慢地从地面支撑起身体,狄赤压着他却仿佛压着一座从海面升起的岛屿,这种非人般的力量让狄赤拼尽全力也无法遏制住! 狄赤被张胖子翻身箍住双手,摁倒在地上脸贴地面,顷刻间局势从一面倒向平手变化。王翦忍不住加大了力道镇住身下的李医生,看着狄赤那边,轻轻哼了一声。 “哈,叫你小看老子,自己实力不行还在一旁装得人模狗样,这次被爷治了吧。”张胖子得意忘形地道。 “这家伙,力量大得惊人。”狄赤低声道,这话倒像是向王翦的解释。 李医生微微抬起头,王翦感觉到他收敛起了挣扎的力量。李医生以平静的声音道:“我们停手吧,再这样鹬蚌相争下去,恐怕渔夫就会得利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张胖子满脸无所谓的样子,朝李医生稍一扬眉。王翦在等狄赤的示意,而狄赤的目光闪烁不定起来。 “怎么,这也能够考虑的吗,虽说你们弄出了这么大的一次动静,不过我可知道有几伙人也并没有围在囚犯帐篷周围的,他们可没有被这爆炸波及到,我想他们同样很乐意在爆炸的附近找到两队筋疲力尽,浑身是伤的人。”李医生说。 “好。”狄赤也同样放弃了抵抗的力气,对背上的张胖子道:“你那位朋友可以放开我了,我同意,我们联手一番,如何?” “李医生,不是我不想救你,相反我很想把你从那家伙手下救出来,不过这可不代表我们就这么轻易妥协。”张胖子说:“要知道,他们刚才可是先出手制服我们的,还跟这样的人合作,就不怕我们路上稍有不慎被他们治了吗?” 他底下,狄赤反驳道:“若那位李医生,真的有医治我们那位同伴的能力的话,相反,我们不仅不会再对你们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我们还能有天大的好处,给予你们。” “好处?你身上能藏什么好处,要真是有天大的好处,不是早就被林榭风搜刮走了吗?”张胖子不信地道。 狄赤沉吟了片刻,低声道:“事实上,我们是从帝都来的人,而我们有能力能让你们获得大沙漠里任意城镇的居住证,我相信对你们来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且你们也可以不选择这个条件,我们有更多的选项能够供你们选择。” 片刻沉默后,张胖子笑道:“这么说来,你们是来自帝都的高官大人,而我们这些草民所能想到的条件都能被你满足咯?” “交易总得公平公正,我们同伴的命确实能换很多东西,但不是所有东西。”狄赤含糊道。 “听见没有,李医生,如果你心动了,跟他们交易也未尝不可。”张胖子大声道。 “好,我与你们交易,双方都退让一步,胖子,放开那位官人吧。”李医生应允道。 听了这话,狄赤也对王翦道:“好了,王翦,放开那位医生吧,说不定他还真的是禹轩的救命稻草。” 王翦和张胖子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慢慢地松开了摁住的目标。狄赤从地上爬起,活动活动酸痛的胳膊,正好和李医生的目光相迎。 “我们在这里,还是找另外的地方,医生。”狄赤问。 “李医生,禹轩大哥,就拜托您了,请您一定要把他医好。”俞长缨在李医生背后说。 李医生点点头,说:“当然不可能在这里,我的药箱放在帐篷里,拿了它以后,就往那座天坠峰方向去,天坠峰下有一顶小帐篷,我们在这那里做些处理,这位禹轩兄弟的伤势虽重,不过确实我李某的拿手之处,我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谢谢李医生。”俞长缨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都被心中的喜悦所沙哑了。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天坠峰下。王翦把昏迷的禹轩轻轻放在木板上,俞长缨伸手抹了抹禹轩额头上的汗。帐篷门被掀开,李医生胳膊挂着一个木箱,他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禹轩身上。 “这人的生死,就看天命吧,我就只能尽我所能而已。”李医生说。 …… 大沙漠广阔无垠,即使是最熟悉沙漠的人,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跋涉过的地方,能够大于整个大沙漠面积的十分之一。 大沙漠深处,有一片连绵如海的营地,从半空俯瞰,营地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竟如同一座城镇一般。营地围绕着一座绿洲而建,茁壮的杨树成行位列而立,杨树林里隐约伫立着房屋别墅。这里的人们都知道,如同在金色布绸中镶嵌着的,林绿色调花边装饰的海蓝宝石一般,茫茫沙漠中罕见的一座绿洲中,隐蔽着一汪清澈湛蓝的湖泊,就被这片杨树林所环绕着。 沙寇的主营,被沙寇们称为“泊营”的地方,这里更像是一座以帐篷簇拥而成的城镇,怀揣着生活信念的人们在这里休养生息。而泊营的另一边,占据整座营地一半面积的地方,才是沙寇真正的聚集地,那是一座严格的军营。
每一座城镇都是由更低一等级的单位,比如称之为村庄的东西,通过蛛网般的结构连携一体,才慢慢演化而来的。泊营的形成也不例外,在它方圆数百里的地方,有一种名叫“寨”的单位,其实就是一个又一个村庄。它们为泊营输送粮食草药,而泊营为它们输送更高级别的物资人手以及抵御外来者的武器。这么来描述这里毫不过分,这是帝国边界上的另一个国家。 泊营中心,绿洲杨树林里,一座木质结构的楼房顶层。那有一把撑开的巨大遮阳伞,一张深红色的木桌摆放,一个人坐在靠椅上轻摇慢晃着,靠椅后站着一个短发竖起,眉目间蕴含着刀锋锐气的英俊青年。 从他们二人的视角,能够越过那片稀稀疏疏的杨树林,眺望那片蔚蓝辽阔的湖水。 “我的外孙女,待你很不错啊,从一开始眼巴巴的跟着你去岫城,后来变本加厉的不想回来,甚至还用沙鹰告诉我这个无关要紧的外公说,若你不会泊营,她也不回。”靠椅上的人,是一位两鬓斑白,鼻如鹰钩的老人,却无人能够解释他眉目间那股如同青年人般的英气从何而来。 “属下没有管束好苪小姐,是属下的……” “记住一件事!”老人的语气忽然严肃,瞥了林榭风一眼,瞳孔中的锐利慢慢收敛起来。他低声说:“对你而言,不是管束不管束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尽到辅佐苪卉小姐的职责,当然这不是针对你,任何一个忠心耿耿在我属下数十年的人,我都是如此这般对他说。” 林榭风低头道:“多谢头领训导。” “当然,就算我这般说,以苪卉那小妮子的性子,恐怕对你也是言听计从,千依百顺吧。”老人一笑,声音却如同刀鞘相击般闷沉:“小妮子虽说手上也有鲜血死人,但她本性善良,性子单纯,只不过跟她的沙寇外公多了,难免有些血腥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