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北地之战
“杨业?” 竟然是铁壁军统帅杨业?这瞬息间窦阔脑中将整个事情过了一遍,杨业在此,那陈仓以北是谁人领军?白杆军秦良玉?不,应该是太妃马青青,这么说的话,武王府应当是放弃了华亭三将,则以马青青的兵力是没有可能从刘黑阀的八千骑兵那里救出华亭三将否的。 这武王赵明果然与他父亲不同,更懂谋略、更晓取舍,此次竟然放弃了投效武王府的华亭三将。可惜这番取舍反算计我窦阔,即便今日小胜自己一局,可从久远来说,如此作为必使天下崇敬武王府的英雄豪杰寒心,好!好得很呐。 思虑至此,窦阔扬声大笑道:“人果然善变啊,年轻时候的马青青堪称巾帼英雄,不想今日竟然赞同儿子赵明的取舍之道,放弃华亭三将,可惜了武王信穷其一生所建立起来的堂堂英雄之名,老夫倒是想看看此后武王府还有何颜面自称英雄?” “此后?”杨业反笑:“窦大将军以为自己还有‘此后’吗?不过老夫可以告诉你,我武王府昨日是英雄;今日是英雄;明日还是英雄。而你窦阔,堂堂西军之主,反叛朝廷投效异族,人人得而诛之!还有你等汉人兵卒,与窦阔老贼为伍,自甘为其爪牙,今日老夫带武王府给你等一个机会,降,免死,再冥顽不灵者,今日,便是你等死期。” “哼!”窦阔脸色一黑,大骂:“杨业老贼休逞口舌之利,今日胜负死活尚未得知,我等,手底下见真章吧。” “正有此意。” 杨业话音方落,五郎杨延德单骑抢出,熟铜棍一扬:“武王府杨延德,谁敢来战?” 那边五郎邀战,而这边窦阔心知武王府猛将甚多,斗将自己占不得什么便宜,不理五郎,一心指挥兵马列阵,欲斗阵在前。这片战场并不开阔,万人混战已是极限,窦阔当先点出五千精锐上前。 见窦阔如此,五郎也不着急,得了父帅同意之后,也领了自己一营人马去战窦阔。 杨业以逸待劳,而窦阔却是一路急行军,麾下兵卒早有疲惫之色,未及休整便是一番大战,五千对五千,人数相当之下自然大败。可窦阔面色不变,五千之后又上五千。 铁壁军这边,五郎战罢四郎杨延辉迎战,四郎之后又换杨安儿,如此连胜三阵之后,天色已黑。 “杨业,今日天色已黑,我等明日再战如何?” 杨业如何看不出此乃窦阔缓兵之计,方才连败三阵牺牲万余人马才拖到了天黑,如此地形,夜战难以展开,对双方都不利。不过杨业却不着急,点头便应下了,随即退兵入泥阳。 方一入城,四郎、五郎二人急问道:“父帅应知,此乃窦阔缓兵之计,可为何……?” 诸将都看得出这是窦阔之计,可两军阵前无法分说,故一如泥阳众将纷纷围了上来向杨业请教。 “你等既然看出此乃窦阔缓兵之计,那你等说说,窦阔为何要行缓兵之计?拖到了今夜,或者明日,他意欲何为?” 这…… 众将虽看出缓兵之计,可谁都没有深想,是啊,即便让窦阔拖到了明日又会如何呢? 见众将深思不解,杨业这才解释道:“眼下窦阔有三条路可走。其一,他心中中计,或会连夜退兵,逃回新平;其二,大王的御林军与马太妃都出了长安城,如今的长安正是空虚之时,窦阔岂能不知,或会在此退兵之后反袭长安;其三,他无力破我铁壁军,或会在此稳守并立即联系赫连勃勃,数日之后再战,与赫连勃勃联手破我铁壁军。如此,你等说说窦阔会选哪条路?” 众人又陷入沉思之中,唯诸葛诞说道:“以窦阔事事谋定而后动的性格,明知中计之后他是决不敢反袭长安的,以末将之见,窦阔必然退兵。” 杨业笑而不语,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只吩咐众将好生休息。诸葛诞却急了,他认定窦阔会夜走,如何能轻易放过?连连要求出兵夜袭,可杨业不从,严令之下诸葛诞也只得闷闷而退。 第二日,杨业点齐兵马出城邀战,却见窦阔高挂免战牌死守营寨,这一下使诸葛诞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窦阔欲走第三条路,在此死守却暗中联络赫连勃勃合击我军? 杨业多番邀战挑衅之下,窦阔依然死守不出,无奈之下只得退回泥阳城中。 刚一入城,杨业立即聚将说道:“今夜窦阔必走,你等好生休息,今夜便大破窦阔。” 众人一开始不明所以,明明是窦阔摆开营寨死守不出暗中联络赫连勃勃的样子,可……原来如此,诸将这才转过弯来,心叹窦阔果然老谋深算,他知道昨夜退走不仅兵卒疲惫,还极可能被我军追袭,故而摆出一副死守的样子,今夜再行退走,高明之极啊。 一时间众人对窦阔极为佩服,但更佩服的是老帅杨业,可他们却不知道,这番判断定计乃是杨业昨夜与军师徐庶仔细商议之后得出的结论,赵明派徐庶为杨业的军师真是派对了,二人极为合拍,徐庶为人低调,不显山不露水地伏于杨业身后,更让人难以猜度,防不胜防。 是夜子时,杨业点将:“杨延德何在?” “末将在。” “今夜窦阔若退,命你营当先追击,窦阔老谋深算,一路之上必有伏兵,你营若中伏,不用慌张,只需紧守拖延时间便好;若未中伏,只管粘住窦阔老贼一路追击,不可回头。” “喏。” “杨延辉何在?” “末将在。” “命你营在五郎身后十里,窦阔设伏,极可能先放过五郎,反而算计后军,你营若中伏,与五郎一般紧守拖延时间便好。” “喏。” “杨安儿何在?” “末将在,命你营为第三路人马,在四郎身后十里,命令与四郎、五郎相同,你等三军若无伏兵,只管追击便是。” “喏。” “诸葛诞何在?” “末将在,命你营为第四路人马,专职救援接应。” “喏。” “穆羽何在?” “末将在。” “命你营随本帅在后打扫战场。” “喏。” “今夜一战,非同小可,事关我武王府能否一统雍州,诸位务必同心戮力,将窦阔老贼留在这长安之地。” “末将得令。” “出兵。” 五郎杨延德赶到窦阔大营之时,大营已然已人去楼空。 “追!”五郎毫不犹豫领军追杀。 五郎之后是四郎,四郎之后是大郎之子杨安儿,果如杨业、徐庶所料,窦阔有伏兵,只放过了五郎、四郎,伏击了第三路人马杨安儿。 有大帅杨业所料在前,杨安儿虽然中伏,但也无所畏惧,只组织人马好生紧守,不到一刻,第四路诸葛诞领军杀来,里应外合反破伏兵,二人杀散伏兵之后,不管战场如何,只合兵一处继续追击。 可惜窦阔一番算计终成空,先是死守营寨为假象,再趁夜退兵,又暗中伏了一军劫杀后队,欲使追击的前队慌乱去救后队,方能摆脱追击,可谁曾想五郎、四郎头都不回地一路追来,即便是老谋深算的窦阔也有些慌了。 不是为身后的五郎、四郎追击慌乱,他急的是至今未见铁壁军的骑兵营。他的算计里,退兵是假,今夜的伏击也是假,他的目的只在吸引杨业一路追来。昨日他已暗中联系赫连勃勃来合击杨业,铁壁军一路追击难免前后军脱节,泥阳离赫连勃勃并不远,骑兵快马一两日便可赶到,今夜过后,最迟明日黄昏赫连勃勃便可赶到战场,届时再反身迎战,与赫连勃勃夹击铁壁军方有胜算。 可铁壁军骑兵营至今未见,看来自己的算计已被杨业全盘看破,必是在赫连勃勃来路之上设伏,此战再无翻身的可能。故明知身后的五郎、四郎兵马不多,他也不敢再回身迎战,只想迅速撤兵,退出长安之地。 撤到富平之后,一路汇合了王伏宝,继续退往新平。 前几日,赫连勃勃接到窦阔的传信,点齐人马向泥阳而来,可只走了半路,却又暗中设伏,他料定武王御林军必然在后追击,而杨业那边,明知北地有自己这一支骑军却还敢放心大胆的追击,没鬼就怪了。 何必去找什么杨业,他赫连勃勃来的目的只在武王,诛武王,再全身而退,至于窦阔如何,管他去死。 果然,这一夜赵明便领御林军追了上来,正中下怀,赫连勃勃八千精骑伏兵四起,一时间杀声震天,赫连力俟当先领三千骑冲阵。 靠得近了,却见御林军不慌不忙向两旁一分,让出一支兵马,正是武王府重整之后的重弩兵先登营。 “放!”凉州双燕中的丈夫张冰大吼一声,八百重弩齐发,赫连力俟哪能想到这个,更想不到和重弩杀伤力竟如此之强,两轮箭雨无有不中,三千骑未及近身便受重挫,顷刻间已有半数死于马下。 退不得,赫连力俟心知此时绝不可退,也来不及退,否则又是两轮箭雨,三千骑必全军覆没,此时此刻只能硬着头皮,“杀!” 太近了,先登营已不及再一轮箭雨,在张冰与王若霞的指挥下再向两旁分开,又让出一军,马铁、马休领五百重骑迎上了赫连力俟。 虽然如此之近,重骑兵没什么速度可言,可重骑兵并不追求速度,人人长矛重装,如此距离赫连力俟怎及反应?反被重骑兵持长矛一番冲杀,大败,只引数百骑逃回。 这一番变化使得赫连勃勃大惊失色,还不及反应之际,却听御林军大营之中武王赵明扬声笑道:“赫连勃勃,孤王岂能不知你的心思只在孤王一人而已,今日之局,我武王府大军必让你赫连勃勃血债血偿,还我北地十数万百姓命来。” “大言不惭,”赫连勃勃输阵不输人,反笑道:“今日即便被你武王算计又如何?我匈奴铁骑要走,你拦得住吗?” “拦得住!”武王赵明毫不犹豫坚定说道。 “谁人能拦?” “我!”黑夜之中传来一人大呼,却不是武王。 “谁?”赫连勃勃急问道。 “某家马岱,铁壁军骑兵统领。” “铁壁军?” 赫连勃勃确实没有料到铁壁军的骑兵竟然就在附近,他一直以为这支骑兵应当伏于泥阳路上,阻止他去援窦阔。 “原来如此。”此刻赫连勃勃才完全醒悟,自己的用心只在武王一人便是此行最大的破绽,武王早已看透,故而才有今夜的算计。难怪那杨业根本不担心被自己夹击,怪自己啊。 “撤!” 再顾不得许多,赫连勃勃立即撤兵,那边马岱、罗延庆早已掩杀过来。 如此,窦阔与赫连勃勃两支入侵北地的兵马先后大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