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贾诩之狠
两人正聊着，远处马蹄声传来，只见一人一骑来到门口，下马与王兰英寒暄了几句，便进了府门。 有消息了。 贾诩也有些激动，站起身来，只见来人一身银甲，是员女将，英气逼人。 不是别人，正是佘赛花。 佘赛花一拱手，道：“见过王妃，大人。” 贾诩却道：“有何消息？” 佘赛花一笑，说道：“我等按照大人的计划，里应外合，拙夫带兵攻入北门，扫荡其余三门，郡兵听说赵宏一党造反，大多不敢抵抗，如今四门已下，我家大郎、二郎、三郎、五郎分守四门，此刻拙夫与六郎汇合了七郎、八郎正在捉拿城中余党。小妇人特来复命，请王妃与大人示下。” 马王妃看了看贾诩，她可不懂什么计划，只会拿剑杀人。 贾诩心里明白，又问道：“我军伤亡如何？” 佘赛花道：“伤亡不大，又收编了不少郡兵，若算上家丁，如今可战之兵不下五千人马。” 贾诩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份名单，又道：“命令杨业，按照这份名单所写，一家一家地抄，若有抵抗，格杀勿论，剩余人等，无论老幼统统下狱，严加审问，等候发落，家产田地全部充公。” 这份名单是这些日子贾诩收集到的，与赵宏一党有所勾结的陇西城内士族的名单。 “这…”佘赛花有些为难，要说什么战场杀人搏杀与两军之间，她不含糊。可这抄家之事，而且无论老幼全部下狱，她有些做不来。 一旁的马王妃也有些不忍，说道：“贾先生，是否有些矫枉过正？” 贾诩心里暗叹：这老杨家倒都是忠直之将才，让他们做这个确实有些为难人了。可无奈手中无人可用啊，若是胡车儿在此就好了。 在他心中，那憨货胡车儿最是听话，什么抄家灭族，什么杀人灭口，只要他下令，无有不从。 贾诩只得正色道：“王妃，佘女英雄，如今之局，矫枉必须过正。一则，陇西城外尚有两万兵马不在我等掌控之中，若是这些兵马来犯，而城中诸族又起兵犯乱，我等如何是好？名单上之人，与那赵宏一家勾结甚深，一有机会必然反咬一口，蛇咬一口，入木三分，不可不防。” 说着顿了顿，又道：“二则，这些年来陇西士族越来越多，为何？陇西士族大多不事生产，靠什么发财养族？诩敢断言，赵宏一家早已与士族勾结，贩卖私盐生铁至草原，这些人蛇鼠一窝，与草原羌族多有利益联系。如今边关不宁，羌人随时可能来犯，若战时，这些士族在背后兴风作乱，轻则，可使我大军受损，重则全军覆没、万劫不覆。” 贾诩说得严重，二人听得有理，只听他又说道：“其三，我陇西如今外患严重，羌人不宁，朝廷之中也有不少人欲害我武王府，此时此刻，绝不可再有内忧。再则，大王现下正在路上，手中只有数百府兵与新招几千流民，却押送百万粮草，黄金财货不计其数，财帛动人心，宵小之辈不计其数，大王正是危如累卵，朝不保夕之时，我等必须尽快收拾陇西残局，重掌兵权，此时若不能斩草除根，稳住局势，如何收拢兵权接应大王？” 主要是最后一点，马王妃听得自己的儿子“正危如累卵、朝不保夕”之语，哪里还管那么许多，说道：“这些大族死有余辜，佘赛花听令，命你与杨将军速速按贾先生之意，抄家灭族，以除后患。” 佘赛花无奈只得接令，也不敢敷衍行事，贾诩之语确实有些骇人听闻。只能叹道：想我杨家一门将才，不决杀于两军之中，今日却要行这抄家灭族之举，这叫什么事啊。 王妃下令，贾诩心中一喜，大王果然是王妃的心头rou，摸准了这一点一切都好办。 贾诩要抄这些大族，除了以上说的，还有一点就是他看上这些大族的家产呐。 如今的陇西，百废待兴。钱粮多少都不够用，他可没乱说，这些大族确实是贩卖私盐、生铁到草原，又换来牛羊马匹，再贩卖至中原，这可是大财路。可这些财路若无赵宏点头，怎么做得下去，赵宏一家这些年可没少发财。 这钱财抄出来肯定不是小数字，贾诩只恨杀得少了，不止陇西县，还有临洮、渭源、漳县与平襄，在他心里这些地方一个都跑不掉。要找这些士族的龌磋何止太容易，哪个士族没点乱七八糟的事情，到时候随便网罗个罪名，堂而皇之地抄家灭族。 而且他故意行事如此狠辣，也是吓一吓其他四县的士族，逼他们狗急跳墙，只要他们敢逃或者敢作乱，抄家灭族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朝廷为何不动这些世家大族？因为天下人才有八成掌握在世家大族之手，治理天下还要靠这些士族。 所以千年来，皇族与士族之间，即是相辅相成，又是相疑相忌。 大燕朝发展到今天，许多世家大族已经非常可怕了，所以二皇子与武王才说士族之祸太大。最甚者，如江南、如蜀中，朝廷已无力治理，这些地方的官员，什么县令郡守，都是挂个名字而已，几乎没什么权利。 鞭长莫及，内忧外患，大燕朝正是多事之秋。 贾诩出世之后，大概是他的前任对士族多有偏见，加之他前世便是寒门，更不待见士族。他看得很清楚，乱世即将来临，军权才是王道，虽说既有军权又有世家大族支持最为妥当，但相反，世家大族也会在渗透军权，行事难免多有掣肘。 比如今日之杨家，一门将才，在这个乱世不用说也知道必然光芒万丈，虽然他们都忠心不二，但难保二代三代会有什么想法，那时候他们也是世家大族之一了。 贾诩这也算杀鸡给猴看了，他是死忠，当然一心为赵明着想。 只是他不知道整个杨家，其实和他一样的。 陇西城中整夜大乱，无数人死于刀下，大多百姓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躲在屋中，紧闭房门。 第二天一早，杨业来报。赵忠与众偏将余党尽皆伏诛，一个都没跑掉。名单上的世家大族与赵宏的赵府都已查抄完毕，只是还没有清点出来。 贾诩下令：第一，张龙赵虎王朝马汉，抓紧审理士族，将余党迅速一个个挖出来除掉。他收集的名单，毕竟只是表面上的，许多暗地里潜藏的士族他并不知道。 第二，杨家上下仔细查找军中赵宏余党，赵宏经营多年，必有漏网之鱼。 第三，贴出告示，言明昨夜赵宏带人攻打武王府，杨业带兵平乱。 第四，请马王妃出面安抚城中百姓，并犒赏三军。 第五，执行下一步计划，找出一部分赵宏余党，威逼利诱之后，使他们出城报信，只说赵宏等人俱被马王妃擒了，关在城中。在报信之人中，再混入杨家诸将，以待时机。 贾诩这是要导演一出陇西城外各军会盟，马王妃阵前收军权的好戏。 话分两说，贾诩、杨业在陇西城大打出手之时，另一边的张荣也摊上事了。 却说赵宏之子赵仁领了五百锐士去追张荣，欲杀之而后快。 这一夜，离临洮还有五十多里的地方，张荣与赵仁遇上了。 张荣不认得赵仁，赵仁却晓得张荣，不过此时他装着不认识，做山匪路霸一般，指着张荣说道：“交出财物、下马投降，饶你性命。” 张荣笑了，心说：真当我张荣好糊弄啊。 想到这，说道：“看来赵宏胆子是真大啊，连我都敢杀？” 赵仁脸色一变，大骂：“好狗贼，胡言乱语，找死不成？” 装，接着装。 张荣笑道：“我等一行一无财货、二无美色，况且人人带刀，各个习武，一般的山匪哪会对我等出手？得不偿失，欲致我等于死地者，赵宏也。今日事无善了，何必躲躲藏藏？” 赵仁大怒，叫道：“爷爷就是看不惯你，怎的？”反正死不承认就是了。 张荣不理他，只扬声说道：“我乃武王府司马张荣，你等乃我陇西之兵，想和这贼人一起犯上作乱吗？你等可知那赵宏要攻打武王府，起兵反燕？” 话一出口，军官不说，下面的大头兵却都吓到了。 造反作乱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赵仁一看不好，大叫道：“休要听他胡言乱语，此贼哪是什么王府司马？” 张荣道：“终于承认自己不是贼了？某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千真万确的张荣是也，此乃大王赐予我的武王令，”说着，怀中掏出一面令牌。 又叫道：“诸位听我一言，武王明不出一月便会返回陇西，那赵宏早已准备起兵作乱，害怕大王回来发现，是故想先下手为强，欲害大王。今日他敢遣诸位来杀张荣，明日就敢让诸位去杀大王。大王是谁？大王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孙子，大王回陇西，陛下赏赐了粮草百万，黄金财货不计其数。可见圣恩之隆，谁敢害大王，必夷九族，诸位可以不为自己着想，杀了张某大不了远走他方？但诸位为家人想一想，九族皆平何等大罪？赵宏利欲熏心，自找死路，诸位不可自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