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尘埃落定

    汜水东岸的战场上，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十余万夏军，竟被汤军的四千骑兵和一万步骑混合部队冲得雨零星散。主帅窦融被汤军骑兵紧追不舍，群龙无首的夏军丧失了则最起码的抵抗能力，除了投降就是逃跑。但即便是逃跑，决心彻底打败夏军的段婉曦也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受到翟长孙启迪的她带着前锋的猛将和勇士们，卷着“段”字帅旗和被砍断的“窦”字大纛一路向东狂奔，直透阵背，赶在夏军大队溃兵之前，当道拦住，翟长孙把“窦”字大旗往地上一扔，罗大刚抖动手中卷着的“段”字帅旗，迎风招展。段婉曦大喝道：“夏王大纛已为我所夺，尔等还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时？”

    数百官兵齐声大喝：“夏军速降！夏军速降！夏军速降！”

    正在溃逃的袁朗、孟海公部下将士本就没有什么战斗意志，哗啦啦地一大片就都缴械投降了。而刘十善、高雅贤、董康买、曹湛等人所率的七万河北将士，虽然不乏战斗到底的意志，但全军灵魂所在的夏王既已不知所踪，象征着军魂的大纛又已被夺倒下，汤军的帅旗却立在他们前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彻底战败，再无任何希望，一个个垂头丧气。无奈，曹湛、董康买、高雅贤、刘十善等人只得放下武器，向段婉曦承认战败，请求解散回乡。段婉曦知道不宜逼得过紧，也不阻拦，放他们自己去了。

    而夏军的领袖人物窦融，就没他的将士们那么好运了。段婉曦对胡敬德和三员女将下的命令是：务必活捉。这道命令注定了他无法甩脱汤军的追击。

    窦融和曹氏被汤军紧紧追赶，身边的亲卫不断被击落马，很快只剩下夫妻两人。胡敬德和三员女将却依然在背后紧追不舍。不断的追击令他无暇顾及组织抵抗，原本为避敌锋芒的撤退成了一味消极的逃跑。双方你追我赶，比的就是谁的意志更坚强，耐力更持久。

    也不知道是窦融夫妇马力太好还是意志太强，在跑了三十来里后，大部分汤军骑兵因马力透支，都掉了队。到最后只剩四个人还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追赶——胡敬德、柳月娥、燕无双和薛施雨。他们作为军官，战马脚力自然比普通将士高出一截，其中又属薛施雨的特勒骠跑得最快。

    看看接近黄河边上的牛口渚，薛施雨却发现自己的位置有些不妙了。为什么呢？由于马力的差异，胡敬德三人与窦融夫妇保持着一定距离，自己却孤身渐渐逼近了窦融夫妇。但窦融夫妇均武功高强，自己便一个也打不过，追上去打起来肯定被秒杀，不追上去，又恐被他们逃掉，不由得暗自紧张，伸手入怀要去掏暗器，却碰到了身上所负弯弓。薛施雨马上来了灵感，就了事环上挂住双枪，取下弯弓，搭箭上弦，对准窦融的坐骑，一箭射去，正中马臀。那马吃痛，一声长嘶，后蹄直立起来，将毫无防备的窦融一把掀翻在地。曹氏见状，急忙勒马回头，跳下来救丈夫。急急扶得窦融起身。后面燕无双、柳月娥见窦融落马，精神一震，和薛施雨同时飞身离鞍，凌空几个筋斗，早跳到三人身边。后面胡敬德拍马赶上，四人很快将窦融夫妇围在了垓心。

    窦融见四面无路，索性把心一横，大刀一摆，喝道：“跟他们拼了！”和曹氏各仗兵器，冲向四人。柳月娥、薛施雨挺枪迎上。胡敬德、燕无双却只在一旁看着，并不出手。眼看着四人混战了几个回合之后，见薛施雨被窦融逼得不断后退闪避，险象环生，燕无双才叫了声：“且住！”跳到场中，刷刷两剑，荡开兵器，将四人分开。胡敬德接着朗声说道：“俺们敬夏王是条好汉，不愿以多欺寡，愿与你们一对一公平过招。嫖姚校尉暂且退下，让俺来领教夏王高招！若夏王赢了俺，便放你回去！”

    柳月娥一惊，叫道：“敬德，主帅将令，不可儿戏！”

    胡敬德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赢不得夏王，便让元帅砍了俺的人头去！”这话与其说是自己承担责任，不如说是胡敬德对自身实力的高度自信。柳月娥如何听不出来？当即不再多言。

    窦融抱拳道：“将军高义，窦某佩服！不论结果如何，本王绝不连累于你！”

    燕无双也对柳月娥道：“月娥姐，这位曹王后也是个人物，让我来接她的！”

    柳月娥道：“杀鸡焉用牛刀？你剑招狠辣，可别伤了她。还是让我来吧。”

    这不是欺负人家武功不行吗？曹氏大怒，喝道：“好狂妄的小贱人！吃我一剑！”挥动手中双剑，直取柳月娥，柳月娥挺枪相迎。这里窦融和胡敬德也各仗刀槊，厮杀在了一块儿。

    两条好汉龙争虎斗，大开大合，刀对槊，卷起一天杀气；两员女将凤舞鹰击，腾挪变幻，剑对枪，迸出万道寒光。四人连续大战三十多个回合，窦融与胡敬德棋逢对手，不相上下。柳月娥枪法精湛，但曹氏年纪大了她一倍，内功修为比她高出不止一筹，每每被她欺近身来，都不免险象环生，只得仗着枪长，挥成一道圈子，让曹氏始终不得攻入，但时间一长总不免有失。

    忽然，柳月娥卖个破绽，收枪败走。曹氏奋勇追来，准备趁机将她击倒。冷不防柳月娥突然回身，照面之际，曹氏只觉眼前金光闪耀，知是暗器，连忙后退闪避。刚一着地，左腿已被一条带钩红绳缠住，就势一拖，跌倒在地。不等她起身，已被柳月娥的枪锋已经架住脖颈。原来柳月娥因力战不下，故意诈败，引曹氏赶来，却施放红锦套索，将曹氏绊倒擒获。

    那边窦融见妻子被擒，急忙转身来救。胡敬德猱身赶上，一槊横在窦融胸前。窦融长叹一声，弃刀于地，道：“拿了我去见段婉曦吧！夫人落在你们手里，我岂能独自逃生？你们已经仁至义尽，窦某心服口服！”

    一旁观战的燕无双、薛施雨目睹这一切，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一战或不及霍太山两雄大战惊心动魄，但窦融夫妇鹣鲽情深，不离不弃的精神却给她们带来无比的震撼。作为女人，能有这么一个如此珍惜自己的丈夫，于愿足矣！

    胡敬德走到窦融跟前，拱手行了个礼，正色道：“夏王重情重义，令胡某五体投地。似夏王这般英雄豪杰，元帅必不会伤你性命的。夏王，请！”窦融整了整衣服，昂然便走。燕无双牵过自己的马，奉给窦融骑坐，自己和薛施雨共乘一骑，一同返回虎牢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