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虎牢大战（二）

    柳月娥、燕无双领命，飞马来到前军，只见夏军约三百来骑，各持横刀、长矛相继上岸，一字儿摆开，便大声问道：“奉主帅令，请问诸位，孤军涉水，意欲何为？”

    领队的夏军郎将也高声应道：“夏王听说汤军多有骁勇善战之士，河北将士也不乏英雄好汉。特选三百弟兄前来讨教，不知贵军能否应战？”

    “好家伙，打个仗也要玩这套。”柳月娥和燕无双不约而同地想道。燕无双便朗声答道：“诸位稍候，待我回去禀报。”说罢，两人拨马回来，跟段婉曦都说了。

    段婉曦想了想，便道，“接受他们的挑战。让罗大刚挑三百弟兄出战。不过要跟他们说好，刀枪无眼，双方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不许伤人。”

    燕无双心下纳闷，对方意图尚不明朗，三姐怎么还认真了？柳月娥却应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掉头回到阵前，传达了段婉曦的话，让罗大刚挑出三百壮士，与夏军相对。六百勇士齐声大吼，挥舞手中刀矛，便冲了上去，捉对厮杀。一时乒乒乓乓，你来我往，把一旁观战的将士们看得眼花缭乱，喝彩不已。

    “五妹，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答应派人跟他们比武吗？”看着两军六百名勇士持械搏斗，段婉曦低声问了一下身边的薛施雨。

    薛施雨想了想，答道：“纯粹较量武艺，双方将士势均力敌，他们占不了什么便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敌人此举，意在试探我军正面交战的实力。我们现在还不能中他的计，暴露实力。所以用比武应战的办法，打他个不分胜负，让窦融以为我军正面交战不过尔尔，继续轻敌下去。”

    段婉曦回过头来，低声笑道：“月娥姐说的没错，你呀，真是属狐狸的！”

    薛施雨也笑道：“我要是属狐狸的，三姐就是属狼的，又狡猾又凶狠！”

    姐妹二人打完趣，场中的六百人的群殴已经相继分出了胜负。河北将士果然武艺不凡，夏军被打倒一百二十八人，倒有一百三十五人把汤军打趴下，另外三十三人和对手两败俱伤，果然不曾伤得一人性命。罗大刚通报了双方胜负人数，对夏军说道：“整场比武，你方略占上风。奉主帅令，礼送诸位壮士回阵。”

    夏军领队郎将拱手说了声：“承让了！”说罢一挥手，招呼了士卒们，一同涉水而回。

    夏军回阵向窦融汇报了战况，窦融陷入了沉默。开场的小试牛刀，确如薛施雨所料，他不是为了这点战果，而是为了试探汤军的协同作战能力。毕竟对付一支训练有素的政府军，他还是不敢大意的。

    段婉曦、薛施雨纵然聪明，但对窦融心理的把握，不得不说还是出现了偏差。这次比武尽管没让他达到目的，却也不是让窦融继续自我感觉良好，而是纳闷和不安了。又是同等人数捉对厮杀，又是自承下风，礼送过河，汤军如此君子风度，久经沙场的他还是头一回见识。老窦毕竟活了快五十岁，见过的世面多了去了，可不相信横扫陇西、河东、中原，几次让自己吃亏的军队会在这决战当口变得如此仁义。

    窦融这边正纳闷着，对面的汤军又来搞出点了小动作。这回的小动作，源自段婉曦的贪心。

    早间的挑战过后，段婉曦估计夏军一时间还不会主动攻击，便下令诸将将本部骑兵分作两批，留一半人警戒待命，另一半下马卸甲，补充粮水，每半个时辰轮换一回，以保证人马体力。自己却带胡敬德、翟长孙、彭杰、柳月娥、燕无双、薛施雨六人，不时往来各军巡视战备。巡至侯世昌、罗大刚的前军时，还不忘眺望一下对岸的夏军大阵。一瞥眼间，对岸夏军群中一员锦袍敌将所骑骏马吸引了她的眼球。

    那是一匹五尺来高的骏马，白中带青，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着炫目的银光。阅马无数的段婉曦一见那匹青骢马，登时就知道是世间罕见的宝马，不禁脱口而出：“好骏的宝马！”

    胡敬德见段婉曦喜欢，便道：“待俺去把它夺过来！”说着提槊纵马便要过去。段婉曦急忙扯住道：“世上宝马万千，敬德却只有一个。怎么能为了一匹马让你去冒险呢？”

    胡敬德哪里肯听，回头应道：“俺去去便来，夏军那帮小崽子们，伤不了俺！”

    燕无双、翟长孙二将也道：“我随你去！”

    “好兄弟！走！”胡敬德说罢，和燕无双、翟长孙一提马缰，便旋风般地冲过了没蹄深的汜水，湿漉漉地奔马上岸。对面夏军不知三人来意，上前拦阻，胡敬德暴雷一声大喝：“爷爷胡敬德在此，不相干的人都闪开！”三人挥动长槊，横冲直撞过去，来势十分凶猛。夏军将士抵挡不住，被胡敬德直冲到那员敌将面前，却是王唯岳的侄儿、代王王琬，这王琬是个纨绔子弟，不习武艺，被胡敬德一喝，吓得魂飞魄散，只待要走。身边的两名护军将领急忙上来挡住，燕无双、翟长孙同时大喝一声，一人一槊，将二将心窝里戳着，挑下马去。胡敬德纵马追上前去，一把拎住王琬后颈，老鹰捉小鸡般提了过来，又自勒住宝马，与燕无双、翟长孙押着俘虏，牵着战马返身冲出。夏军见胡敬德三人骁勇，未得大王将令，王琬又不是自己人，谁都不愿上前相救，眼睁睁地看着王琬在万军之中连人带马被胡敬德三人拎了回去。

    三人涉水返回本阵，侯世昌、罗大刚二将和前军将士们远远望见，纷纷大声叫好，士气倍长。胡敬德、翟长孙、燕无双牵着宝马，押着俘虏向段婉曦交差。段婉曦大喜，纷纷将王琬押回关内监禁，又仔细打量了那匹宝马，问道：“你们有谁认得这匹马，知道它的来历？”

    彭杰看了看，开口道：“家父曾对我说起，大业五年，西突厥处罗可汗为射匮可汗所败，被迫内附，入京朝觐之时，曾进献青骢宝马一匹，神骏及耐力不在汗血宝马之下。后主得之甚喜，以为御马。后因王唯岳剿贼屡有大功，将其转赠之。想必就是此马。”

    翟长孙道：“怀英所言不差。当年末将为前朝武威郡司马，奉命护送处罗可汗入朝，曾见过此马。”

    “马是宝马，可惜宝马没配英雄，却给了王琬这么个窝囊废。怀英，挑几个好的马夫，将此马带回关上，好生喂养。等打完了仗，我要送给jiejie做她三十二岁生辰的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