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段婉曦同尉迟密相识，同返长安，诸般投契之处暂且不表。只说薛施雨和燕无双、龙向风等带着一只白雕，取路原州，过陇山向南，于五月十一到达秦州，拜见了彭鼎辉，备说泾州、浅水原、折墌的战事经过。彭鼎辉听了，赞不绝口，道：“浅水原大捷，为父高兴的不是我军取得了多少战果，而是二公主的完全成熟。四年前，我和二公主话别之时，曾指出她出奇有余，用正不足，要她在出正兵上下足功夫，方可百战不殆。再战浅水原，她没有军师辅佐，自主决策指挥，大获全胜，做到了真正的‘奇正相生’，这也就意味着，她火候已足，可以放心地统帅三军了。大汤有公主如此，江山一统，指日可待啊！” “义父说的是。”薛施雨把彭鼎辉“奇正相生”这四个字牢牢记在心中，又想起一事，“对了，义父，我一路过来，发现各处兵马都在紧急调动，向北开进，是不是凉州那边……” “甘凉王王铣入寇的事，你在公主麾下都听说了吧？” 薛施雨道：“甘凉未定，在三姐那里没几个人不知道。但关于甘凉王王铣和凉州这边的底细，我们还不甚了然。义父见多识广，又临近前线，想必知道得比较详细。” 彭鼎辉点了点头，让众人坐下，说道：“前邢大业中后期，西突厥叛离，西域动乱。十一年底，数千名金发碧眼的番邦武士（“西洋”之称始于五代，《神探狄仁杰》里称“西洋武士”为谬误），入侵了地处丝绸之路要冲的武威郡下属之允吾县（今永登和天祝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令百姓深受其害。允吾县王家堡的奇女子王仙儿，组织本村村民杀敌自保。因王铣惯着黑色战袍，将士纷纷效仿，遂以此为名，号黑衣团，王铣自称黑衣天王。附近各县的地方武装纷纷加入，还收留了上千被俘的番邦武士。王仙儿性格怪癖，行事极端，尤其仇视男人。为了管理庞大的队伍，王仙儿改名为铣，并与最初一同起兵的八个未婚女子义结金兰，共同组成黑衣团的核心力量——黑色玉女军，掌控全军。” “什么？”燕无双惊叫道，“那黑衣天王王铣，竟然也是女子，还组建了女军？” “正是。不过，这‘黑色玉女军’开始只有九人，后来，越来越多的女子应征入伍，充任王铣的亲军。黑色玉女军日益壮大，前后总有两千多人，其余部众更多达十万。王铣率黑衣团先攻占武威，旋即又挥师西进，占领了邻近的张掖郡和西平一部。当时的邢朝皇帝史元爽两征高丽大败，国内叛乱四起，疲于应付，无暇顾及凉州之事，只得采取绥靖之策，封王铣为甘凉王（张掖、武威二郡别名甘州和凉州，州郡称呼因年代而异）。后来薛岙父子起兵，攻略河西走廊，王铣、李轨皆败于薛猛之手，只剩下武威孤城，王铣聚众死守得全。薛氏败亡后，王铣军势复振，重占张掖，并企图南下兰州，被懋功将军击退。为父奏准朝廷，正准备进兵甘凉，彻底消灭王铣的势力，底定河西走廊。” 薛施雨道：“如此说来，那王铣倒也算是个难得的奇女子。义父，我希望朝廷能给她一个主动投诚的机会。” “雨儿有所不知，若是王铣本性纯良，爱护子民，我们就是拼着抗命，也要争取和平解决。可那王铣身为女子，却心如蛇蝎，残暴歹毒，甚于男子。起兵之后，她和那八个女子，权力欲急剧上升，不择手段地攫取权力，对甘凉进行恐怖统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但大肆残杀并肩作战的同袍弟兄，更有甚者，为了搜刮民脂民膏，竟使用歹毒的手段残害治下百姓，令甘凉百姓敢怒而不敢言！如今已经有上千名穷苦百姓因不堪迫害而设法逃离魔掌，投奔到了我大汤治下。如此害民之贼，若不尽早铲除，不知道还要有多少百姓受苦受难！” 薛施雨站起来，对彭鼎辉道：“可是乱世之际，人的生命的最宝贵的呀！百姓们活不下去可以逃到我们这边来寻求庇护，可是人要是死了，就再也无法复生了。义父，别的人我可以不管，但是那两千个女子，她们是无辜的。同为天下的姐妹，女儿斗胆替她们求个情，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说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彭鼎辉扶起女儿，柔声道，“为父也想给她们一个主动投诚的机会，特地派了三拨使者前往晓谕。可那王铣竟不顾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道义，将使者全部残杀！像她这样丧心病狂之人，我们除了用武力说话，还能怎么样呢？” “义父，让我去试试吧。” “什么？你疯了？”彭鼎辉听薛施雨一说，差点没吐血。“王铣铁了心要斩使示威，为父怎么能让你去送死呢？不行，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 “义父，您的女儿什么时候吃过亏啊？我敢去‘送死’，自有我的办法。您就放心吧！四姐，你说呢？” 燕无双也起身道：“伯父，五妹既然如此胸有成竹，就让她去试试。有我们在，那王铣乖乖地听话便罢，她要是敢动我们一根毫毛，我先撕了她！” 听燕无双放这狠话，又见她们姐妹二人自信满满，彭态度鼎辉不知为什么，竟而产生了无比的信赖。终于，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便道：“既然你们都如此自信，那为父就给你们这个机会，也再给王铣一个机会。只是你们此去，孤身闯虎xue，没有任何的接应人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手下的弟兄们，他们可都是我军的宝贝啊！” “请义父/伯父放心，我们姐妹坚决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