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六章 双杰归心

    第二天，彭鼎辉派彭杰、桑显和招降陕县、河东郡两处守将。陕县县令褚万里、河东太守张彤上表，拥戴代王登基。彭鼎辉将潼关防务交由卫孝节掌管，自与段婉曦姐妹、段宗扬、吴信、罗大刚、侯世昌等人率部返回大兴城面圣。七月初七，大队人马到达京师，段思廉率诸将列队隆重迎接。

    “正明兄，思廉在此恭候多时了！”段思廉远远望见一行人，十分兴奋，口里高声叫着彭鼎辉的名字，快步奔来。

    彭鼎辉见状，急忙和段婉曦众人滚鞍下马，迎上前去，向段思廉纳头便拜。段思廉急急扶起，深情地问道：“正明兄，何来归之晚也？”

    彭鼎辉流泪道：“为人臣者，身受国恩，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托付不效，愧见先帝。今日至此，犹为速也！”

    段思廉一阵汗颜，也流泪抚慰道：“正明兄世之良将，国之栋梁，忠义双全，志节完备，虽季布、伏波不及也（注：季布为汉初楚国降将，伏波即东汉伏波将军马援，两人皆当世良将，忠心事主，最后弃暗投明，为汉高祖、光武帝所器重）。河东、潼关之役，天也。将军虽然受挫，而雄迈之气不衰，不显败象。今又不计前嫌，举潼关之众来归，实乃上天以将军赐思廉也。从今往后，我二人同心协力，辅佐新君，匡扶社稷，造福黎庶，尚望将军鼎力相助！”

    彭鼎辉感激无地，再次拜谢道：“汤公知遇之恩，鼎辉敢不竭忠尽智，效犬马之劳乎？”

    段思廉笑道：“正明兄，你我今后同朝共事，自当肝胆相照，畅所欲言，切勿见外。”彭鼎辉应诺。段思廉又道：“内史令景廉大人连日称病，闭门谢客，思廉三番五次前往拜访，景大人皆避而不见。今日，欲同正明及诸同僚共同造访，不知正明意下如何？”

    彭鼎辉道：“为国求贤，鼎辉在所不辞。”段思廉大喜，让人安顿了彭鼎辉部下将士，然后两人并辔入城，前往景廉府上。高文通、郭崇二人均已等候在彼，夫人赵氏迎了众人上堂，诉说前事。段思廉与彭鼎辉、高文通、郭崇众人一起来到景廉房中。本来段思廉上门拜访，景廉连房门都不让进。这回段思廉同三位重臣同来，景廉也不能端起架子把四人都拒之门外。但他心结未解，仍是以被蒙头，不愿见人。

    段思廉缓步上前，跪在景廉榻前，轻声道：“景大人，思廉向你赔罪来了。思廉知道自己所作所为，非人臣之道，奈何情势危急，不得不出此下策。思廉也知道，此举深深得罪了景大人。但思廉相信，真正的君子是不会被得罪的。思廉对大邢天下一片忠心，苍天可鉴。望景大人明察！”

    侍中高文通与景廉交好，也跪下求道：“泽清兄，方今朝廷正值危急存亡之秋，国难思忠臣。景大人忍能坐视天下危亡、百姓受难而不救乎！文通为天下苍生计，恳请景大人不计前嫌，出山相助！”

    彭鼎辉、郭崇跟着也跪下了。彭鼎辉深情地道：“景大人，鼎辉曾坐镇河东，亲眼目睹汤公勤政爱民，治下河东政通人和，乃天下罕见之乐土。此番为朝廷力拒汤公，却未曾想到，大军所到之处，百姓无不箪食壶浆以迎义师。故而汤公仅以十余万众，四日而入京师，万众拥戴，绝非偶然，乃人心所向之故。汤公社稷之臣，定可为朝廷攘除jian凶，安定海内，正合我等之志也。此等志同道合之人，景大人又何拒哉？”

    “仲父！”“景大人！”郑泽慷、段婉曦和诸将也纷纷跪下了。赵氏看着整个屋子里，跪了黑压压一大片的人，都是当世精英人才。她心里不禁叹息：这阵仗，恐怕也只有群臣劝谏皇帝才有。景廉能享受这样的待遇，他的面子足够大了。

    榻上的景廉动了。接着，被子里响起了一阵恸哭之声。在哭声中，景廉缓缓地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呆呆地望着屋顶，放任热泪滚滚而下。好一会儿，景廉哭声渐息，这才从榻上起身，扶起跪在榻前的段思廉等四人：“汤公请起，高大人请起，郭尚书、大将军请起，诸位大人，请起……”景廉抑制着自己的感动，对段思廉道：“非是景廉不忠于主上，实是汤公及诸位同僚情真义重，不容景廉不依啊！”他“扑通”一声向众人跪下了：“蒙诸公器重，景廉愿同诸位共保大邢江山，拯救黎庶，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段思廉激动地道：“景大人深明大义，捐弃前嫌，思廉代陛下，代天下百姓，敬谢景大人了！”

    景廉慌忙答礼道：“汤公厚爱，景廉当效死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