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惨不忍睹的江都动乱

    江都之变带来的血雨腥风，并没有随着史元爽的死而终结。相反，政变引发的政坛地震，才刚刚开始。

    史元shuangsi去的第二天，宇文造极、司马尚等人拥立年仅十二岁的秦王重皓为傀儡皇帝，由宇文造极担任丞相，总揽朝政。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利用手中的军权，在夺取政权之后对旧政府的遗老遗少进行血腥清洗，这几乎是所有政变者们的通用做法。即使英主如唐太宗，在发动玄武门之变后，不也对他十个幼小而无辜的侄儿痛下杀手吗？至于其他改朝换代的帝王，又有几人能够例外呢？暴君与英主，没有杀与不杀的区别，而只有杀人多少的区别。最终稳固下来，得以长存的那些政权，不是因为不杀，而是有效地控制了杀戮的范围，最大限度地团结了可团结的力量。而这个度的把握，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高难度的技术活。没有非凡的眼光和政治手腕，一般人是拿捏不好的。

    宇文造极显然不是个合格的政治家，即使换成他死去的哥哥也未必就是。他们只是抢班夺权的好手，一旦得了政权便忘乎所以，缺乏长远规划的野心家而已。史元爽一死，急于根除其后患的宇文造极便对羔羊一般的史姓皇族和史元爽的亲信大臣大开杀戒。赵王重杲、内史侍郎虞世基、民部侍郎裴蕴等大批宗室和忠于史元爽的朝臣相继被下令处死，同时受株连的还有他们的男性家属。女眷则和行宫里的上万宫娥一起，被分别处理，稍有姿色的被分给将士们作为妻妾，老丑的就发去干杂活。

    至于史元爽的六宫后妃公主们，自然难逃宇文造极的魔掌。这个杀人魔王没了皇帝的管束，便一发荒yin起来，每日左拥右抱，置酒高会。他以年幼的小皇帝为要挟，将萧皇后等美貌妃嫔全部据为己有，甚至连她们的女儿们也不放过。自己享受不了的，便赏给手下军官玩乐。不少妃嫔宫娥因为不堪忍受宇文造极和叛兵们变态的蹂躏而精神失常，甚至自尽殉节。还有被发去做苦役的女子，也有许多人不堪重负而自杀。宇文造极的荒yin残暴，比之史元爽，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个江都行宫，充满了无数良家女子的血泪！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在宇文造极的纵容下，思归心切的乱兵们还对江都城内的百姓们进行了疯狂的掠夺和屠杀。他们先是奉命夺取车马舟船，上至史元爽带来的龙舟船队、官军车马，下至百姓家的马匹牛车、私家船只，凡是能运载财货女人的，见到就抢。有阻拦不给者，杀之。杀完人，还顺便吞并他们的财产，霸占他们的妻女。恶例一开，杀戮和掠夺便如同狂潮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二十天下来，繁华富庶的扬州城伏尸数万，士庶子民家破人亡者不可胜计。三十年的建设成果，当时一流的大都会，便在这场浩劫中被毁坏殆尽。其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持续数十年，直到段婉曦康定末年，扬州城也没能完全恢复邢朝极盛时期的繁华。

    十一月下旬，宇文造极率领十万大军，携带着掠夺来的无数珍宝和美女，分乘大小船只车马，水陆并进，浩浩荡荡地突围北上。楚王李世明见他们来势汹汹，不便硬拼，便索性放过。待宇文造极大军走完，李世明便派人招降江都守将陈稜。为了拯救扬州一城受难百姓，陈稜被迫答应出降，但以厚葬史元爽为条件。李世明应允。月底，李世明的江淮义军终于进入江都。

    当贫农出身的李世明目睹江都满目疮痍的凋敝景象时，心中涌起了万丈怒火，深深后悔没有亲手将宇文造极和他手下祸国殃民的军队就地歼灭。为了替江都死难的数万百姓报仇，李世明不顾周围各路义军的觊觎，派手下大将谭泰，率精兵五万，随后追杀宇文造极的北上大军。虽然由于江都随后受到吴王沈万军的攻击，被迫召谭泰回援，没能亲手报仇，但李世明的追杀却大大打击了宇文造极所部的士气，将其赶入了魏公尉迟密的网中，让十万将士的归路变成了不归路。

    次年正月，尉迟密率部在童山与宇文造极所部展开决战。经过惨烈的厮杀，宇文造极的十万大军折损殆尽，宇文造极率残部渡河北逃到达魏县（今河北大名），自立为许帝。不久，窦融南下痛打这只落水狗，宇文造极穷途末路，逃到黄河北岸的聊城，被窦融就地俘杀。这个作恶多端的邢朝余孽和他所率领的最后一支邢军主力，终于在当时三支最强义军的联手打击下灰飞烟灭，从此被送进了历史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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