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日上午
进入咒怨第二天，上午，酒店的某个房间。 比日常作息稍晚，俏丽少女清醒后就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时不时敲打键盘；偶尔偷偷看一眼旁边的床上，正在打坐的少年，脸上有些红晕，眼神也有些回忆似的发愣。 的确是回忆，回忆凌晨的经历： 昨晚，门前的小小插曲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交流。一直到了深夜，赵樱空终于又听到那个嗓音： “来。”一个字而已，少女停下手中的事情，走到了阳台上，看到少年身朝外站在护栏上，半侧身，转头看向她，向她伸出着左手，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 房间在十二层楼，但少女却毫无犹豫地伸出右手，搭在那只同样大小的手掌上面，脚下微微用力就被少年拉了上去；两人一晃便即站稳。 赵樱空本以为少年只是要自己挑战心理极限，正要远观，却感到区扬的左手离开了她的右手！ 少女没有丝毫慌张，因为她知道——或许只是感觉到了少年决不会害她。果然，下一刻，一只稳定的手放在了她的左腰上，微一用力，将自己贴在他身上！ “我带你飞。”一句话，少女被轻薄的恼怒没了，却丝毫没察觉自己竟然不怀疑少年说出的话。 事实证明确实不用怀疑：“飞”字之后，少女发现，少年带着自己开始凌空漫步！ “凌空g……”樱空呢喃，看向区扬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凌空飞翔，然后……” 梦幻般的允诺能有实现的一天吗？樱空的目光变得迷茫，看着眼前自昨夜斩除两次女鬼胜利归来后就打坐至现在的少年，影像渐渐和模糊记忆中的某人重合。 正神游物外间，一阵门铃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少女吓了一跳，猜测可能是其他“队友”，于是关闭了电脑，边整理衣服边去开门。 果然，门外是詹岚，身后是铭烟薇。 “可以进去吗？”詹岚探头探脑小声问了一句，后面的铭烟薇脸上也戴着捉黠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单纯的赵樱空看懂了两人神情中包含的含义，故作坦荡……不对，她本来就是心怀坦荡，让开身子示意她们可以进来——无奈脸上的一抹嫣红还是让两个女人误会了。 进屋后，两个女人看到区扬正在最靠外的床上打坐。 看少年那一如昨日的衣饰，再看三张床里中间那张没有任何痕迹，两人都大致确定昨晚这对同居男女睡觉时的“夜生活”情况了。 两个大女人簇着少女走向最靠里的床边坐下，铭烟薇突然问：“我们说话他听不到吧？” “不会。”詹岚解释了一下在主神空间，每次都是她去叫“区扬小弟”，却常有不应门的情况；区扬本人也说过入定时自己是听不到外界动静的，除非有危险。 樱空和铭烟薇恍然，齐齐瞄了他一眼，心中感叹：难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夫。 “啊，对了，樱空……meimei，”詹岚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问道，“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会醒？郑吒说半小时后开会，然后一起去吃午饭。” 赵樱空略想一下说道：“没说过。没关系，开会内容我告诉他，午餐我也可以给他送来。”语气平淡自然，丝毫没概念一个女性对另一个男性生活琐事照顾至此，意味着什么。 “哦……”两个女人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着樱空，突然发现新大陆般四只眼睛死死盯着少女半开的衣领里面。 少女丝毫没注意两只女色狼的目光，因为她又走神了。刚才她回忆区扬有没有告知自己打坐结束时间，却意外想起另一件事情：区扬在开始打坐时，突然说了一句话，让其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明天去找詹岚姐，你就说，‘我求教你一件事’。她就明白了。” 想起这件事情的少女正寻思怎么开口，就听詹岚神秘地问了一句“樱空meimei，你的胸部怎么比昨天变大了？”没回过神的少女“很痛快地”说了真话：“因为太大了，一直用布缠……” 寂静…… 回过神的樱空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脸蛋“腾”地变得通红。 两位大jiejie兴奋了，赶紧扑上来要亲眼看看，少女拼死反抗下，两女又开始追问大小，樱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铭烟薇突然问道：“跟詹岚比怎么样？” 闻言詹岚骄傲地一挺丰胸，波涛汹涌，少女瞄了一眼，无奈地小声说道：“还要大……” 两个女人彻底沸腾了，如果说詹岚是不敢相信，铭烟薇就是羡慕——女人啊。 笑闹一阵，詹岚突然说：“樱空，你这么绑着是不对的……”随后叽叽咕咕灌输了一大通女性胸部应该如何保护，保护不当有什么危害等等不一而足；铭烟薇也在一旁帮衬。 有了同是“大凶”一族的詹岚现身说法，赵樱空终于了解到自己以前的束缚不仅会让它们越来越大，而且发育定型后会变得有些畸形，年纪大了还可能患某种妇科病，终于保证以后不再这样，同时接受铭烟薇为自己挑选胸罩的建议。 经此一番，樱空原本还模模糊糊不知道区扬昨晚神秘嘱咐有何用意，此时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要她找詹岚——虽然单纯的少女还是想不明白那七个字如何隐含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含义——心里不知是羞是气，抑或是受到关心的意思甜意？不过她是打定主意绝对不在此时再告诉面前的两个女人区扬有这么一个吩咐。 听着三个女人的谈话越来越私密，区扬也越来越无奈：他正好在詹岚询问樱空胸部问题时醒来；本想着避免尴尬，却没想三人的话题越来越离谱。 昨晚出门“狩猎”时，区扬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之前自己感到不对劲的事情：樱空缠胸布没弄好。当即他决定以此为契机，劝说她不再如此做。颇费一番考量后，定下了由詹岚来做成这件事的计划，所以他比较郑重地嘱咐樱空第二天问那个问题——对区扬的吩咐已经成为惯性的少女一定会去问的。 至于对詹岚说的七个字，如何能传达出隐含的意思，区扬也是经过了一番推想的：回来后樱空已经很累了，直接就要和衣而眠，第二天有七成几率也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异样，直到问问题时就很容易被詹岚发现不同，进而追问；就算发现了重新缠好了布带，由于自己的问题没头没脑，詹岚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就会仔细追问，同时细细打量樱空，这样也有很大几率发现端倪。 总之，成功率有九成以上；唯一失败的情况是聪慧的詹岚未发现——可没成功也没损失啊。没成功的话，缺少最基本的要素“动机”，两人谁都无法凑成完整的证据链，任谁也想不到少年的目的是什么。 就结果而言，现在是最好的，詹岚主动送上门来发现了问题；只有樱空有可能想明白前因后果，但脸皮儿薄的少女打死也不会露出破绽。这件事情就成为两人之间共同的秘密，而这秘密又是女孩儿的私密事…… （谜之音：可怜的樱空，渐渐落入大灰狼的陷阱了。） 前言交代完毕，可区扬的煎熬仍在继续…… 终于，对“同居室友”拥有更多了解的樱空察觉到了什么，想尽一切办法结束了这个话题。 为了转移话题，也是为了小小报复，少女不得不抖出昨天区扬迷路的事情，并且特意神明自己是故意带他走不同的道路，彻底令其不敢离开自己身后，引得两女娇笑不已，樱空自己也仿若冰山解冻。 赵樱空，在此刻更像是一名普通少女，而非杀手。 待到三女把自己“丑事”说完笑完，区扬终于“结束”了打坐——为了引起她们察觉，还特意做出某些气功大师标准的收功动作：长吐一口浊气，双手各划半个半圆放在身侧……一副江湖神棍样。 区扬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三女齐齐看着自己，毫不吃惊地打照顾：“三位，早上好。岚姐，有什么事吗？”语态自然，风淡云轻，一如以往。 “郑吒说半小时后……啊，”詹岚想起什么看看手表，“嗯，就是现在，去他的房间开会。就是1212号房。”想起这两人都不知道昨天的分配房号，心细的詹岚补充。 “好。你们先去吧，我和樱空马上就到。”区扬代替少女做了安排，语态自然。 看看区扬，又瞅瞅樱空：没有丝毫异议，仿佛天经地义般——两女再没有调侃的兴致，泄气般告辞而去。 房间内只剩下一对少年男女隔床相对而坐。少女面色有些红晕，但是目光冷然；少年面色平静，目光……还是平静，丝毫没有嘲笑之类的感情。 数分钟后，少女垂下眼帘；却不发一言。 刚刚的对坐，少女想要对方做出解释，但她又没抓到对方的破绽，所以期待在自己的注视下能够露出心虚，或者主动解释；少年却用坦然的表情表示自己并无错处，他这么处理不仅是为少女身体好，也顾全了她的脸面。 少女的退让，是告负认输，说明已经承认自己无论是实力还是智慧，乃至刚刚的定力，都比不上对方；但不肯说出丝毫软话，只是她还有最后的倔强：自己的心还不认输。 一个女子，肯跟一个男子赌心，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已经确定了。 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