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为什么？”安度因洛萨苦笑了一下，侧过头来，看着自己弟子那酷似其父的面容，右手颤抖着伸向瓦里安的脸庞，却最终无力地垂在身侧，低声说道，“这把剑的名字，是国王护卫者。”

    “什么？”安度因洛萨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让瓦里安有些没有听清。“国王护卫者。这是你父亲赋予这把剑的名字。”安度因洛萨将视线重新投放到那把平躺在箱中的单手巨剑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野外已经耽误了太长的时间。

    “那一天，莱恩带着这柄剑从铁炉堡返回暴风城。就在我急着试验这柄矮人国王锻造的单手剑是多么锋利的时候，莱恩对我说，他要把这柄剑命名为‘国王护卫者’。”安度因洛萨伸出自己的手，去抚摸箱中单手剑的剑身。精铁打造的护手划过剑身上奇诡的花纹雕饰，在寂静的夜色中发出清脆的金铁交击的声音。

    “那时候的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和你一样诧异。可是你的父亲却对我说：‘安度因，从我成为国王的那一天起，我就想要赐予你这个头衔。不过议会的那群贵族，总是担心你的权力太大，因此百般阻挠。那么我就将这个称号赐予你的佩剑，这下那群人应该也没有话说了吧！安度因，我向你保证，只要我莱恩一天不死，不，只要暴风城还屹立在艾泽拉斯大陆，洛萨家族就将和乌瑞恩家族一起，同享国王的荣耀！’”安度因洛萨转述着瓦里安的父亲，莱恩国王曾经的豪言壮语，对故友的思念和悔恨一时间充斥在他的心中，让他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洛萨老师，我……”瓦里安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尽管对父亲的印象并不深刻，在他心中，君主的形象一直如泰瑞纳斯国王那般温和，在瓦里安的想法中。若是自己以后成为暴风城的国王，言谈举止肯定是要向泰瑞纳斯国王学习的。

    不过瓦里安此时觉得，自己父亲的这一番言论，更像是自己心目中的国王形象。这让他心中早已模糊了的父亲的面容，忽然间高大清晰了许多。

    而安度因洛萨此时才回答了瓦里安的问题：“国王护卫者，这是你父亲送给这把剑的名字，也是他对我的……可是那一天，我亲眼看着迦罗娜对莱恩做出那些事情。却来不及阻拦……身为国王护卫者，自己的君主不仅在自己面前身故，甚至还身首异处，瓦里安，你说我还有资格使用这把名为‘国王护卫者’的剑刃吗？”

    “洛萨老师，你……”纠结了许久，安度因洛萨终于吐露出了他将这柄矮人国王锻造的绝世神兵尘封于铁箱中的原因。瓦里安虽然觉得可惜，却无从劝解——每一个战士的心中都有自己的信仰，在这份信仰破碎的时候，也是战士的荣光归于灰暗的那一刻。

    “不过现在。我看到了新的希望。”安度因洛萨忽然站起了身子，双手猛然抓住了瓦里安和他相比有些瘦弱的双肩，“莱恩虽然身故了，可是我的使命并没有结束。暴风城终将重建，而你，瓦里安，你会成为新的国王。我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没能护卫你的父亲免于灾厄；可是瓦里安，我绝对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在瓦里安诧异的目光中，安度因洛萨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来到了另一个铁箱子旁边，打开了那厚重的盖子，弯下身子，在箱中摆弄了一阵。再回到瓦里安身边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瓶墨绿色的药剂。

    “为了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我一直禁止你上战场。可是，泰瑞纳斯国王对阿尔萨斯王子的放任，让我开始反思我的行为。我想，即便是莱恩。也一定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一名英勇善战的战士，而不是虚弱病态的贵族少爷。阿尔萨斯王子今年不过十岁，就已经堪当大任了；暴风城的雄狮，又怎能输给洛丹伦的雏鹰？”在瓦里安期盼的眼神中，安度因洛萨终于宣布了自己最终的决定，“瓦里安，我的弟子。接下来和兽人的决战中，我允许你战斗在我的身边，为我侧援。”

    瓦里安的脸涨得通红——他感到自己心中，那属于战士的鲜血已然沸腾。早在索拉丁大帝时代之前，人类中，有一种名为“骑士”的存在。

    骑士们在进行战斗的时候，身边会有侍从陪伴；这些侍从需要为骑士准备马鞍，穿戴铠甲，携带投矛和骑枪，甚至会在闲暇时打理主人的财物。

    在后来和巨魔的旷日大战中，骑士们的装备逐渐变得精简起来，而侍从这一特殊职责，也逐渐消失在了战场之上。不过在人类军队的高级指挥官的身边，依然还有得力的侍从存在。

    而安度因洛萨这一番言论，无疑是在宣布，在接下来的大战中，瓦里安将作为他的侍从亲临战阵。不仅是能够与兽人作战这一点让瓦里安兴奋，更重要的是，有什么事情，能够比成为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战士的侍从更让一个少年兴奋呢？更何况，这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战士，同时还是少年心中最为憧憬和崇拜的对象！

    “洛萨老师，你说的……是真的吗？”瓦里安的口齿有些不清晰。“没错，瓦里安。你会成为我在战时的侍从。虽然你的格斗技艺已经很娴熟了，可是战场上，还有些生存技巧，我需要亲手教给你。”安度因洛萨今夜似乎第一次露出笑容。

    “太好了！”瓦里安此时只想大喊大叫来发/泄自己心中的兴奋，却被安度因洛萨的手势制止了。这位暴风城的元帅，人类联军的最高统治者，将手中的墨绿色药剂瓶递到了瓦里安的面前，面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在那之前，瓦里安，有些事情我需要告诉给你，这件事情，我无法替你做出决定，你必须要做出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