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5 兄弟（二）
“你可以怀疑我，但不可以污蔑我。” “你可以选择死，但我不会让你死。” “你甚至可以一刀捅死我，我绝不还手！” “因为我们是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赵吉说完这些话，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他。尽管四周黑暗一片，看不见他的脸，但人们仿佛都看到了他坚定的眼神。 “铮！” 清脆的剑鸣声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蛇影剑如同蟒蛇吐着信子，****赵吉的脖子。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剑尖在赵吉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线，唐琴屋狂傲地笑道。 “你如果想杀我，早就动手了。”赵吉淡然说道。血水顺着脖子流下，如同毛毛虫在上面爬行，有些痒。森林里的瘴气混杂着剧毒凶兽释放的毒气，致命的毒素从伤口渗入。赵吉只觉得头晕目眩，睁大眼睛说道：“就你那点脾性，难道我还不清楚？” 文雨墨将唐琴屋的剑移开之后，太一西绫为赵吉处理了一下伤口。两位姑娘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化解赵吉与唐琴屋之间的矛盾。 唐琴屋立刻回道：“既然是兄弟，那你为何要隐瞒事实？” 稳住波动的情绪后，唐琴屋收起蛇影剑，安静地等待着赵吉的回答。关于赵吉放走照君一事，他没有确凿的证据，更多的是凭直觉作出判断。即便他从一开始是为了一己私利才接近赵吉，但共同奋战一年有余，说没有兄弟情那是假的。只是，唐琴屋绝不会容许人族叛徒存留世间，绝不会容许赵吉走上不归路。：醉心张節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照君或许还活着，或许已经死了。”赵吉有些颓丧地说道。犹豫良久，他终于还是说出了真相。 “她是死是活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为何要放走她？我们是人族，没必要对魔族手下留情！”唐琴屋逼问道。他之所以说赵吉与魔族勾结，是因为他猜到赵吉故意放走了照君。 当时古漠国修士铺天盖地的飞来，赵吉让其他人先行撤离，然后与目川云子一起去杀照君。目川云子是唯一知晓真相的人，但她已魂归星空，也就无法证实。 “在鹿呦岛的两天，她和你说了什么？”太一西绫紧握着赵吉的手，说道。她最关心的不是赵吉与照君同眠的事，而是照君对他说过哪些话。 赵吉沉吟片刻，说道：“她虽是魔物，但有自己的思想，来东方九国并不是她的本意。人族与魔族之间的怨恨，不应该就这么无情地积在她身上。” “呵，你这是在同情她的处境？看来你和秋山凛一样，被她迷惑了心智！”唐琴屋的话咄咄逼人，容不得赵吉作任何辩驳。 “我确实是放走了照君，但不代表我与魔族勾结，更不是人族的叛徒。”赵吉并指按压在唐琴屋的湖口处，为他注入水魂元，说道：“稍后你们继续向北逃，我只会拖累你们。” “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文雨墨恼怒道。 “我已经走不动了，与其全部死在这里，不如你们全速逃出去，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赵吉红着眼睛说道。虽然为他们四人注入魂元，并没有让他体内圣湖的魂元枯竭，但他重伤未愈，毒素在体内扩散后，速度减损大半。 黑暗森林里魂元稀薄，瘴气浓厚，连桑田戒都无法发挥功用。而且，就算能用桑田戒进行瞬移，也会暴露行藏，被古漠国戍边将士围杀。 “牺牲少数，保全多数”，这是在雪域高原的时候，黎叔教给他的道理。仔细想来，这句话不无道理。 从进入黑暗森林的那一刻起，每个人心里都不安起来，唯恐被凶兽杀死。唐琴屋责难赵吉，可以看作是在转移注意力，或是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毒素侵袭全身，去毒丹的药效退去。若不赶快逃离，过不了半个时辰，这里的六个人都会死在森林里。 等到了必须做出决定的时刻，所有人都慌乱起来。唐琴屋也不再追究赵吉为何要放走照君，而是保持沉默。 太一西绫眼眶湿润，抱着赵吉的腰说道：“不我要留下来陪你！” 汩汩如泉涌的水系魂元灌进唐琴屋体内的圣湖空间，枯竭的圣湖如沐春水，不过片刻就盛满了湖水。 赵吉与太一西绫额头相抵，众人都不再言语。远处时而传来凶兽的咆哮声、怒吼声和悲鸣声，让气氛变得格外诡异和悲情。 文雨墨心中泛起醋意，却又觉得这是份罪恶。她已是唐琴屋的未婚妻，即便对赵吉产生倾慕之情，也只能将其深藏于心底。 假若赵吉孤身一人留在森林深处，那样存活的几率几乎为零。以太一西绫的医术，在缺乏纯魂元的情况下，无法驱散毒素，留下来亦是一死。这不是文雨墨想看到的。 至于唐琴屋，他了解赵吉的行事风格：决定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往深处说，就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他也明白赵吉的意志，不由得为方才的事感到愧疚。在生命尽头，所有的算计与利益，都是何其渺然。 庆原极不情愿地转过身去，拭去眼角的泪水。他不想抛下自己的兄弟，但又不能违抗赵吉的意志。在庆原看来，赵吉牺牲自己，为他人谋求生机，或许是为了赎罪！ 不知过了多久，赵吉将自己的双唇从太一西绫的双唇移开，低声说道：“到了横云雪山，你就可以补充纯魂元，采摘一些幽火雪莲，帮他们驱除体内的毒素。” 然而，太一西绫死死抱着赵吉不肯松手，将头埋在他怀里轻声呜咽。 “我会想办法活下去的，相信我！”赵吉拍着她的后背，认真说道。 文雨墨无声落泪，心绪冗杂。去年七月，吉字号内部闹过一次内讧，文雨墨对赵吉失去信任，但后来矛盾化解，她对赵吉的话深信不疑。此刻，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向圣祖祈祷，希望他能活着走出森林。 凶兽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展露出撕毁一切的野性。 那是一群凶兽，数不清有多少只。 数十只？还是数百只？ 狂躁的凶兽完全丧失理智，撞毁高达百丈的古木，不断张合血盆大口，嘴角黏着腥臭的血涎。森林里黑尘大作，满地碎石翻滚。混杂在瘴气内的毒素，在凶兽的残虐杀意下积聚浓缩，令众人呼吸困难。 “快走啊！再不走就都死在这儿了！”赵吉眸中含泪，嘶吼声在夜里扭曲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