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遇之不期天意深
兰迁大致将自己离开建木林出来找师父的经历说了一遍。【】但对于那些围攻他的修行人,他却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连对方的样子、法术都没有说,等于是直接略了过去。一旁的赤灵可不答应,几次三番兰迁追问那些修行人的形貌。 兰迁不敢自作主张,看了一眼陆正。陆正微微一笑道:“兰迁,你是担心给师父惹麻烦吗?你放心吧,师父不想惹麻烦,但也不会怕麻烦惹上身。你把那些修行人的形貌、法术都说出来,尽量清楚一些。师父只是想告诉他们一个道理,成为别人麻烦的人,别人也会成为他们的麻烦!” 陆正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至极,目光柔和,但周身偏偏散发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兰迁乃是精灵之身,感触尤为敏锐,很是吃了一惊,眼前的师父还是师父不错,但跟在建木林时候似乎不大一样了。兰迁不由自主地看了赤灵一眼,想要从赤灵那儿看出些师父改变的缘故,却见赤灵也是愣了一愣。兰迁顿时明白原来赤灵大哥是和自己一样,便先不理会这一节,按照陆正的意思,详细地把那些围捕自己的修行人的形貌说了出来。 这一路上,兰迁算起来一共遇见七次修行人的围追堵截。那些修行人大多数是在半路偶遇兰迁,恰好窥破兰迁的天赋隐身之能,知道他是不可多得的草木之精,起了贪求之心,这才出手想要收服兰迁。 修行界的修行人对妖物和精灵的态度是有些不一样的,对于妖物,受到数千年前的人妖大战影响之余,修行人的始终都有一种十分恶劣的印象,可以说是从打心眼里瞧不起妖物。修行界大多数的宗门、世家都是耻于与妖物往来的。在他们眼中。这些妖物跟禽兽并无分别,若是遇上了,不是直接杀掉取其身上的天材地宝。就是收服回去作为镇山神兽以及奴役为仆。 当然还是会有一些宗门和修行人也会结交妖物,但对于整个修行界而言。这毕竟是少数。因此,修行人杀死一头妖物,乃是十分平常的事,并不会获得什么指责。尤其是近些年来,随着人妖之间的冲突越来越多,加上渊无咎的宣称天地大劫、人妖之乱将至,积极与佛山一起联手准备对抗妖物之事,更是让修行人和妖物之间的关系愈发恶劣起来。 与对妖物的态度不同。修行人对于那些草木之精,则是完全不同的态度了。草木之精乃是天地之间的奇花灵木孕育而成的灵神,既稀有罕见,更与人无伤。不仅如此,有草木之精所在之处,往往能使得在一定方圆之内山川润泽,百草繁盛,出现灵药遍布生成之景,对修行人而言,若是能发现这样一处所在。自然是大大有利。 草木之精乃是灵神,往往身无瑕疵,很少有雌雄男女之别。即便是有,也往往个个秀美绝伦,令人一见生喜。因此,修行人对于那些收服、炼化、残杀草木之精的行为是十分鄙夷的。尽管仍有不少的修行人为了增强法器之妙用等等各种目的,还是会出手针对草木之精,但这都是私底下的行为,是见不得光的,没有修行人敢明火执仗地干这种事,这是会引起众怒的。 因为这一点缘故。在兰迁所遇的这七次危险之中,大部分的修行人在兰迁逃脱之后便没有再继续追踪。因为这太容易引起其他修行人的注意了。但是这七次之中的最后一次兰迁遇见的三个修行人却除外。这三个修行人是三个男子,修为不算高但极为强悍。出手狠辣无情,不像之前的修行人为了活捉兰迁还留有余地。这三个修行人一出手,就是要致兰迁于死地的架势,好像根本没有要活捉他的意思,就是要将他当场杀死。 起初遭遇之际,兰迁身上已经有了不少的伤,但他趁着在这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逃走了。不料,这三个修行人并没有因此放弃,很快就追了上来。兰迁不得已使用建木弓和他们斗了一场。在兰迁精绝高超的箭术以及触不及防的时机之下,相斗的结果是那三个修行人中有一个稍微吃了点亏,而兰迁趁机遁入一棵大树逃走了。 兰迁按照前几次的遭遇判断,以为那三个修行人应该不会再追上来,加上一身都是伤痕,所以在逃出一定距离之后便放慢了脚步。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三个修行人与之前的修行人大不一样,并不肯放过他。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追踪法术,很快又追了上来。 因为领教过了兰迁的手段,这一次,那三个修行人不再慌张,一出手就是毫不留情的攻击,出手之际更显示出已经商议好的配合手段。兰迁很快就受了伤,几次用建木箭施展爆裂法术,试图趁机逃走,都在最后功亏一篑,还是被拦了下来。 这三个修行人不知是什么来头,身上带着好几件困缚的法器,除了一个出没不定、会发出嗡然扰动元神的声响的环之外,还有一条如蛇进退伸缩自如、能够随神识变化而捆人的长索,最厉害的则是可大可小的丝网。这张网有一个妙用,那就是能够锁定兰迁身上的气息,即便兰迁已经遁入树木,在一棵棵大树之中转移,这张网都能感应他的方位,直接捆住了兰迁进入的树干,让他遁身不得。 就这样,兰迁就落到了这三个人的手里,身上的建木弓和建木箭被他们拿走。那三人还是用那张网将兰迁捆住,还将长索也绕在了兰迁的身上,确保兰迁已经丝毫动弹不得,这才得意的大笑起来。兰迁那时才反应过来,这三人出手虽然凶狠,但根本就没有想要杀死自己的心思。正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出手就如此果决,自己才落到了他们的手里。 事已至此,兰迁已经认命,可惜的是自己还没有找到师父。这时候,三个修行人之中有一个身形瘦小的修行人被其他两个呵斥着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将他扛了起来。兰迁看得清楚。这瘦子就是一开始被自己射了一箭的人。当时自己那一箭本射不中他,是另外两个修行人故意慢了一拍,没有及时配合。才让他被自己的在左边胳膊上蹭了一下,倒不是多严重的伤。看这瘦子现在手臂行动如常。便知根本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只不过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并不情愿来扛着兰迁,但又反抗不过其余两个修行人,是以不得不从命罢了。 这瘦子将兰迁扛起之前,不知是是为了发泄被欺负的怒火,还是报一箭之仇,嘴里骂骂咧咧地。使劲踹了兰迁几脚,几乎将兰迁踢飞起来。忍住剧痛,兰迁默默盘算着,这瘦子和另外两个修行人不合,或许便是自己脱身的机会,只是必须等待时机出现。 上路之后,兰迁在那瘦个子修行人肩上注意着他们说的话,先听见那瘦子低声抱怨兰迁太重,让他费力吃苦;又听见走在前面的两个修行人商量着走哪一条路才能避免遇见其他修行人,好直接回去师门。兰迁听见他们的师门所在之地叫做白琅山。 最后,那散个修行人带着兰迁走入了一片极为茂密的树林之中。这片树林不知长了多少年,仿佛从有树林开始就没有人进入过。一看就是人迹罕至之地。别说路,就连下脚之处都没有,需要那两个修行人在前面施展法术硬生生挤开草木才能前行。兰迁不料他们如此谨慎,原本想着如果能遇见修行人,引起修行人之间相互争斗以求脱身的念头只好收了起来。 这几个修行人到底要将自己带去哪儿呢?在路上的时候,兰迁听见那两个在前头开路的修行人在前面抱怨在这荒烟蔓草之中开路辛苦。那扛着自己的瘦小修行人听见了,则低声得意笑了两声,似乎是开始庆幸自己只是扛着兰迁。但笑了两声之后,他又忽然吭哧吭哧地喘息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起兰迁越来越重。 兰迁楞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瘦子是故意这样说。免得他自己太过舒服,引起前面两个开路的修行人的嫉妒。又来找他的晦气。果然,这瘦子骂了几声之后,前面的两个修行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便继续施法开路。那瘦子因此更是显得分外得意,兰迁出身建木林,怎么都想不通这三人既然是一伙的,为什么相互之间居然如此算计。 正思忖着,又听见前面两个修行人讨论起来把自己献给他们的师父,会得什么奖赏?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说想要得到师父传授功法,一个则说想要师父的灵丹,全然没提及身后的那个瘦子会要什么,好像要霸占掉他的功劳。那瘦子听在耳里,气得浑身发抖,但却始终不敢发作,似乎对前面的两个修行人甚是忌惮。 那两个修行人争执了半天要什么奖赏之后,突然又默契无比地表示这次一定亲自将这草木之精献给师父,要绕开三师兄,否则功劳又要被三师兄抢去。提起那个三师兄,他们两人又都显得极为愤怒,咬牙切齿地破口大骂了一阵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双双转过头盯住了那瘦子,目光之中满是冷意。 兰迁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瘦子却是吓得停住了脚步,连忙也开口骂了几声那个三师兄。那二人这才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其中一个冷笑道,我们两个是二师兄带着的,他是三师兄亲自带着的,骂一骂别的带路师兄和骂自己的带路师兄,罪过可是天差地别,谅他也不敢说出去。 那瘦子忙不迭地点头称是,陪笑了几声,却不敢多嘴多说什么。那两个人这才放心继续开路前进,自顾自聊了起来。又说起师父这一回得了天意花,修为大大突破,从此白琅山在修行界可是大大出名,到时候自己等也可以跟着沾光,出山行走可以抬头挺胸横着走云云。 兰迁心里奇怪,为什么走路要抬头,那岂不是看不清路?忽然他感应到极为强烈的一股怨毒和恐惧之念,从扛着自己的瘦子那儿传来。他是建木之精,极擅感应万物生灵之心念,加上那瘦子念头尤其强烈。因此感应的十分清晰。 兰迁不解,这瘦子有怨毒之念也就罢了,为什么感到恐惧呢?本来还想找机会看能不能挑拨这三人。但看着瘦子居然如此恐惧,只怕是绝不敢对那两人动手的。看来想要挑动他们内讧也是不大可能了。而且就算是内讧,这瘦子也怕是挡不住那两个修行人多久,还是需要另想别的办法。 但一直等到他们走出那片密林,兰迁还是想不出任何办法,尤其捆住他的那张网也不知是什么法器,似乎特别就是为了困住草木之精而炼制的,让他想尽办法也丝毫难以动弹,更不要说挣脱了。 出了林子。那在前方开路的两个修行人走出几步,忽然停住转过身来,看着那瘦子冷笑。而那瘦子本来下一步就要走出林子,但却一下停住在原地不动,浑身剧烈地发起抖来。兰迁疑惑地看了一眼那两个修行人,见到他们脸上的诡异笑容,一下子明白过来,他们这是想要将瘦子杀死! 一定是了,难怪刚才那瘦子在半路上会有如此恐惧的念头,他一定是早就猜到了这两个修行人有这样的想法。却不敢丝毫表露出来。更不敢逃走,否则就会当场被他们杀死。那为什么那两个修行人一直要等到除了林子再动手呢?想来应该是让着瘦子把自己扛出密林的缘故吧,反正迟早是杀。这样便省下了他们一番力气。 正当兰迁想清楚这些时候,对面那两个修行人笑嘻嘻地一步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那瘦子似乎受不了这样的恐惧,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极为刺耳的尖叫。叫声灌耳,兰迁耳内一疼,随即又感脖子一紧,却是那瘦子一把扼住了自己的喉咙。瘦子这一下用力极大,差点就要将他的喉咙捏碎了,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那两个修行人顿时停住脚步,其中一个道:“池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那瘦子向后退了两步,浑身依旧抖个不停。右手死死扣住兰迁的脖子,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两人道:“姓谭的、姓陈的。你们俩要是再过来半步,我就捏死这个草木之精,一了百了。师父他老人家,总不会要一个已经死了的草木之精吧!”说着,手上又加一分劲力,兰迁再度惨叫一声。 “快住手!”那个开口的修行人正是姓谭,听见瘦子这话,连忙阻止道:“池师弟,快住手!呵呵,池师弟,你这是怎么了?这个草木之精是我们三个费了这么大力气抓住的,不是说好了献给师父炼成器灵,从他老人家那儿得到奖赏吗?你干嘛要捏死他,那我们一番辛苦岂不是白费了嘛!” 那瘦子这会儿冷静了许多,也不再颤抖了,冷笑一声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们两个真的会向师父禀报是我们三个一起抓住的草木之精吗?” 那谭师兄道:“这是当然的了,难道师弟还信不过我们两个做师兄的吗?你是多心了,一定是听见刚才我们说起要师父的奖赏的时候没问你对不对,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虽然平时让你多做了一些事情,但这也是做师兄的历练师弟,真到了关键时候,怎么会忘记师弟你的好处呢!” 那瘦子哈哈大笑,道:“谭师兄,到了关键时候,你们当然是从来不忘记我这个做师弟的。之前抓这草木之精的时候,不就是因为你们想起了我,所以才让着草木之精射了我一箭吗?如果不是我反应快,那一箭偏了几分的话,只怕就不会只是蹭破我一点儿皮了吧!” 当初这两人的确是想借兰迁的建木箭杀了这瘦子,好独占捕获草木之精的功劳,只是不想这瘦子竟大难不死,还被他识破起了疑心。那谭师兄还想解释,一旁一直没开口的陈师兄突然冷冷插口道:“跟他废什么话!姓池的,明白告诉你,我们两个就是想要弄死你,独占这草木之精,你能怎么样吧!” 这陈师兄开口挑破一切,显然是懒得啰嗦了,语气之霸道让那瘦子忍不住浑身一颤,他喉咙一动,想咽口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发现嘴巴干涩无比,便道:“姓陈的,你总算把实话说出来了。只是你们别忘了。你们跟从的二师兄已经死在率意山了,我跟的可是三师兄。若是被他知道了我死在你们手上。三师兄会放过你们吗?” 那陈师兄一翻白眼,道:“那就让你死得无声无息,不让三师兄知道就是了!” 那瘦子忽然松了口气,道:“嘿,这恐怕就由不得两位师兄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体内除了有师父种下的蛊虫之外,还有三师兄种下的一种特别的蛊虫。为什么说这蛊虫特别呢?因为若是我死了。那蛊虫就会立即离体飞回三师兄那里。三师兄以特殊秘法可以从那蛊虫里得知我经历的一切。” 那瘦子突然说出这番话,不由地让那陈师兄和谭师兄一惊,互相对望了一眼,都在怀疑这瘦子说的是不是真话。那瘦子见状,又道:“你们也不用想着一把火烧了我,连同那蛊虫一起烧死。这蛊虫无影无形,修为不足,极难察觉。嘿,你们若是不信,不妨好好想想。三师兄平时的为人,或许能让你们想得更明白一些。” 谭、陈二人一听这话,脸上都现出犹豫之色。那瘦子说的的确不假,在白琅山谁不知三师兄城府最深,举止诡异,得了师父蛊虫之术的真传。要说他暗中另外在他手下的那些弟子体内种蛊虫,那是绝对有可能的。只是那蛊虫有没有这瘦子说的这么神奇,可就不一定了。他二人心知,这极有可能是这瘦子为了活命编出的瞎话。但抵不过万一是真的呢?以三师兄的个性,倒是未必在乎这瘦子的一条臭命,而在他是个极要面子的人。若是向他们报复起来,二师兄已死。自己两人可没了庇护啊! 瘦子见两人犹豫之色越来越重,心知计谋得逞。不觉捏住兰迁的手也松了些,要是不小心真捏死了兰迁,他可就真没活路了。他生怕两人多想,找到自己话中的破绽,又继续道:“其实身为白琅山的弟子,早有这份觉悟。如果是我得了机会,一定也会杀两位师兄,独占这份功劳,所以我并不怪你们。眼下咱们还不到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时候,只要你们两位不抢占我抓住这草木之精的功劳,哪怕多分一些奖赏,做师弟的也认了。
不然的话,那你们就尽管动手,我知道自己是肯定逃不出两位师兄的手心的。但多年修行,虽没有什么大成就,师弟还是自信能够在被你们杀死之前将这草木之精杀了的,到时候你们除了得到三师兄的怒火之外,只怕什么也得不到。你们也不过是比我多活那么几天而已,但三师兄会不会让你们死得那么痛快,可就不一定了,嘿嘿!” 这瘦子又是恐吓,又说出了解决办法,也算是应对得当,应该是想了一路的结果。那谭师兄思索了一会儿,哈哈笑了起来,道:“好好好,池师弟真是高明,我们两个今天算是输在你手上了,一切就照你说的办。既然师弟愿意多分出一些功劳,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陈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这谭师兄已经松口,自己这条命就看陈师兄的意思了,那瘦子全神贯注地盯住了那陈师兄。那陈师兄想了想,扫了一眼那瘦子,鼻子冷哼了一声,道:“便宜了他!下一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此言一出,等于是默认了,那瘦子知道自己终于保住了性命,忍不住松了口气,但他当然不敢真的全部相信,只是把扣住兰迁喉咙的手又松了几分,却是不敢移开的。那谭师兄见他如此小心,笑了一笑,夸道:“佩服,佩服!”说完,就和陈师兄一起转身向前走去。 那瘦子见到两人转身走出几步,这才真的放下心来。其实他全身已僵硬不堪,扛着兰迁的肩膀更是早酸胀不已,这口心气一松,再也忍不住,当即松口兰迁的喉咙将他移换到了另一个肩膀。他的动作极快,左手刚一离开,右手便往左肩上扣去,而兰迁正好被转过去,这样右手便又扣住兰迁的喉咙。他早已想清楚,这一路哪怕不吃不喝,也是绝对不会松开兰迁的。 “你是什么人!拦住我们的去路想干什么?” 就在那瘦子右手刚刚扣住兰迁喉咙之时,前方的谭师兄忽然暴喝了这一声。前面居然有另外的人埋伏,是想要抢这草木之精吗?瘦子当即就将目光向前方看去,整个心神也移转过去。心念电闪,正盘算若是强敌便让谭陈二人抵挡,自己正好趁机溜走。保住性命不说,还能独占功劳。 他想得挺美。但这一眼看过去,前方乃是一片开阔之地,一眼就看尽了,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修行人拦路。瘦子顿时一惊,心道不好之际,脚下忽然一动,一根黑色长索破土而出。黑色长索如灵蛇一般沿着他的身躯向上游走。速度之快,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将兰迁一下卷住,从他肩头扯走了。 肩头一空,瘦子的第一反应是立即飞速向身后密林跑去,那里面林密草深,十分难行,应该还能为自己夺取一线生机。但一切已经迟了,就在他身形刚一动的时候,身后一股大力撞来。直接将他打在了地上,骨裂之声响起,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那瘦子破口袋一般摔在地上。身体软成泥一般动弹不得,但双手仍奋力抓土,想要爬走逃生。 这时,两道身影飘然而至,一人一脚各自踩住了他一只手,脚上劲力微吐,当即将瘦子双手齐肘踩断。那瘦子剧痛之下,仰头悲号一声,匍匐在地。呻吟不已,竟还没死。 那谭师兄啧啧两声。道:“池师弟,都伤成这样了你还不死。这一份求生之志,真是让做师兄的敬佩啊!” 那瘦子气若游丝,但元神仍旧清明,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道:“你……你们……真……真不怕……不怕三师兄的……蛊……蛊虫吗?” 那陈师兄哼了一声:“你不是说那蛊虫要等你死了才会离体吗?所以刚才我那一击故意没有出全力,留你一口气,这蛊虫不就不会立即离体了吗?” 那谭师兄笑嘻嘻接口道:“蛊虫没有立即离体,三师兄就不会马上知道你是怎么死的。看师弟这样,在这里撑上两天不死应该没问题。这两天时间也足够我们查清楚,三师兄到底有没有在你体内种下那种特别的蛊虫了。若是没有,自然最好;即便真有,我们也会找大师兄收下我们,有大师兄出面,三师兄应该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得罪大师兄吧!池师弟,你说做师兄的说的对不对?” 那瘦子想不到自己的计谋如此轻易就被破解,又气又恨,又吐了几口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极尽怨毒的目光盯着谭、陈二人。那陈师兄毫不在意,谭师兄却俯下身在他肩上拍了拍,露出一脸悲悯之色道:“师弟,你也别怪师兄们心狠手辣,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对付明师弟和李师弟的。我们今天只是依样画葫芦,将你对他们做的事情还给你罢了。 好了,多说无益,谁让我们都是白琅山的弟子呢!嘿嘿,池师弟,那师兄们可就走了!本想多陪你一会儿,但看着你这个样子,师兄实在是心里难过的很,不忍再看不下去了。你可要尽力多撑几天,让那蛊虫尽量晚一些时候离体,多师兄们多争取一些时间,保重!” 说完,这谭师兄再也憋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听他的语气,显然已经完全看破瘦子的谎话了。他笑着站起身和已经扛起兰迁的陈师兄一起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发出极为得意的笑声,再不回头看那瘦子一眼。 那瘦子心中翻涌滔天恨意,却无奈一身法力已经被废,rou身残损只剩下最后残喘之息,淤血闷在胸口,就连想要说话都做不到,只能在心中一边又一遍对谭、陈二人发出最狠毒的诅咒。就在这时候,忽听那边传来一声惊呼:“你是什么人!拦住我们的去路想干什么?”正是那谭师兄的声音。 瘦子浑身剧痛,仇恨迷心,本来已快要昏迷过去了,但一听这声音,元神一清,心道奇怪,这谭师兄刚才就是用这句话蒙骗自己上当的,现在自己已经中了他们的算计,在此等死了,他又喊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只有一个可能,这回是真的有人拦路! 瘦子心中顿时大喜,难道自己诅咒真的这么快就生效了吗?他又不知从哪儿得到一股力量,振作之下,居然被他转动了一下已成一滩烂泥的身子,转过头向叫声来处看去。在地上几片杂草遮挡之下,瘦子看见谭、陈二人就在离自己十几丈远的地方站着,那草木之精仍旧被陈师兄扛着,但是两人都是一动也没动。 瘦子想要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人挡住了他们,想要奋力把脑袋抬起来,但不管他如何用力,始终都办不到,他已经没法移动自己的脑袋了。瘦子心中虽极度不甘,但却感觉到自己的元气正如流沙一般从体内倾泻而出,怎么也都摄藏不住。难道真的是至死都不能看见这两个仇人死在自己面前,看不见是谁杀了他们吗? 正当瘦子绝望之际,忽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那里的半空之中似乎有个身影。定睛一看,果然是有一个黑衣披发之人盘坐半空,就在谭、陈二人前方上空。瘦子顿时大喜,难怪自己看不见是谁拦路,原来那位修行人居然是一位飞天高手,这么说来,对方至少有知道境的修为。 瘦子知道,谭、陈二人都不过是勉强知心小成的境界,对不可能是一位知道境界修士的对。对方既然现身拦住他们,不用想也知道是是为什么,肯定是要抢夺他们手中的草木之精。而修行人既然要做这种事,一定不会留下活口泄密的。这么说来,谭、陈二人是必死无疑了! 报应啊!瘦子激动地几乎落泪,什么时候自己的诅咒那么管用了,若是那修行人早出现一会儿,自己也许就不用死了。但现在一切都晚了,瘦子心中唯一的疑问是,既是飞天高手,在修行界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不知道来的究竟是谁呢?(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