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1
唯一让沐筱萝惆怅了一会的是大雁塔的名字,大雁南飞……大雁都知道回家,那她是不是也该回家呢?她的家在哪?现代还是这? 看着她和楚轻狂的宅院一天搬了一些家具进去,一天比一天多了家的气氛,这种惆怅就被冲淡了,这是她的家,身边的男子是她现在爱的,肚里怀的是他的孩子,她的家不在这又该在哪呢! 一起举办婚礼的队伍中又加进了顾擎和水佩,为此楚轻狂特意和顾擎长谈了一次,没人知道两人都说了些什么,结果两人都醉了,爬在桌子上睡了一夜。 沐筱萝让人别管他们,就由他们这样呆了一夜。第二天楚轻狂睡到午膳时才醒,梳洗了一下拉着顾擎就去老县衙。 从水佩发生了那件事后,这还是楚轻狂第一次到老县衙。顾擎也是,一直呆在温泉,回来后为了方便照顾水佩都住在沐筱萝他们的宅院中。 进去一看倒让他们大吃一惊,来锦城才整修一新的县衙,竟然又变了一个样,屋里到处是杂物,院子里东西乱放,更过分的是原来他们置办的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从外屋走到里面,一路上都不见一个人。 楚轻狂和顾擎面面相窥,楚轻狂有些心戚戚地叫着走进去:“师娘……师娘……” 一直到内院,才撞到一个人走出来,竟然是多日不见的花君子,只见他脸上茫然的样子,边走边回头,似乎有什么事想不通。 “花君子,怎么啦,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楚轻狂一把拉住他,急急问道。 “不知道……我还奇怪呢!”花君子疑惑地说:“师娘不见了,元锋师兄也不见了!” “啊……”楚轻狂这久太忙,也没注意他们,怎么都不见了呢! “刘掌柜呢?”顾擎问道:“师娘会不会去那边?” “我才从刘掌柜那边来,就是刘掌柜几天不见师娘,才让我来看看。”花君子皱眉说:“我转了一圈了,师娘的衣物都在,就是人不见了!” “其他人呢?”俞晓宁从江南带了好多人来,不可能一个都不见了啊! 楚轻狂他们分开找,转了一圈,发现真的没人了。每个屋里都被翻的乱七八糟,值钱的东西全都没了。被洗劫最彻底的是水佩的房间,楚轻狂当初送给她的东西很多都是值钱的,现在都不见了。 三人在前厅碰头,得出的结论是俞晓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失踪了,其他的人就将值钱的东西洗劫空跑了。俞晓宁和楚元锋去了哪里呢? 楚轻狂顾擎还在这边纠结,沐筱萝派人过来送信,说军营那边收到了勒索信。一个人去军营投书,让楚轻狂拿玉玺去交换俞晓宁和楚元锋。 楚轻狂和顾擎就赶紧赶回军营,沐筱萝和姜曛都在,两人正研究那封勒索信。 楚轻狂沉了一张脸走过去,沐筱萝就将信递给他看,楚轻狂没看信,先看了看沐筱萝,一口钢牙咬紧了。他嘴上不说,心下却是暗呼侥幸。 自罗林海说过沐筱萝有一大劫,可能会危及生命后,楚公子对沐筱萝的安全是小心了又小心。 玉玺在他手上,武铭元已经派平姑来抢过一次,他不能不小心。他的武功自然是不怕任何阴谋,他顾忌的是沐筱萝,她现在有身孕,虽然有武功,他也舍不得让她涉险。所以不但交待清波特别注意,还从自己手下调了几个影子楼的高手悄悄保护沐筱萝,几乎是形影不离地把沐筱萝看在众人视线中。 弄得卫涛说他小题大做,楚轻狂却觉得宁肯小题大做也不愿因为疏忽后悔,现在看俞晓宁被劫,他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没有白做。那些人一定是对沐筱萝无法下手,才将目标转到了俞晓宁身上,想用俞晓宁逼他就范吧! 楚轻狂咬牙,玉玺他本来就不想要,可是自己不想要和被逼交出去是两回事,他最恨的就是有人要挟他,一想到这人是武铭元,他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当初留他的命是顾念兄弟之情,他如果要紧逼,就别怪他无情了! 锦城毕竟是他们的地盘,楚轻狂如果连什么人进了蜀地都不知道,也不配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蜀王了。仅仅一个下午,影子楼的人就把沈天斌进了蜀地的人手都报给了楚轻狂,楚轻狂拿到名单,陷入了沉思。 顾擎从他手上抢过名单,看了看倒抽一口冷气,失声道:“沈天斌想做什么,想替武铭元拿回蜀地吗?” 楚轻狂则恼怒自己,前些日子就忙着荆州和婚礼的事了,竟然如此疏忽,沈天斌的人进来了这么多都没有觉察到,这下,是不是要将自己的婚礼搅乱,变成战场呢? 他不允许!这婚礼是自己盼望已久的,他怎么允许有人破坏呢! 楚轻狂眯了眼,阴冷地看着这份名单,突然想到自己手上还有一份名单,就狡黠地笑了,坏事未必不能变成好事啊……嘿嘿!就让蜀地作为开始,也作为某些人的终点吧! 红颜易老 相比蜀地蒸蒸日上的繁荣,武铭元现在就落寞许多了。作为后山的贺皇后被打入冷宫,贺家虽然鼎力支持他,也给他带来了新的烦恼。 贺冬卉作为贺家的一分子,她的利益自然就有人争取,于是本来很受宠的亦巧的身份就很尴尬了。贺家只承认太子妃是贺冬卉,对亦巧肚中还没生的孩子也贴上了太子妃的标签。 亦巧烦闷得要死,孩子大了,再做掉根本不可能,给贺冬卉,怎么甘心!楚云安又失去了消息,京城里的旧属从楚轻狂走了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个个失去了踪迹。 有时亦巧自己到地宫去,看着那充满贵气的大殿静悄悄地矗立在地底,她会困惑,楚云安下了这么大的血本为的是什么?他们一个个又为的是什么? 曾经,她梦想着这座宫殿属于自己,一如宫中的宝殿也属于自己,当然前提是站在那人身边,拥有这一切。可是,她向往的这一切那人都没放在眼中,连带她也只是他生命里的过客…… 那样云淡风轻的男子,一直以为什么都无法挽留他的脚步,她也满足于他偶然的垂眸,可是直到那女人出现。她才发现原来他也有爱的,也会爱一个人如此痴迷,如此的不顾一切! 她想要这样的爱,想为他做一切来得到这种爱,可是,他轻易地挥手推辞了,一如他放弃了这座宫殿,也放弃了她。 富贵仍在,寂寞沉寂,她一步步走上那象征着权力的宝座上,坐下,俯瞰着下面空旷的大殿,茫然…… 都这样放弃了吗?留下她一人坚守着这个地下宫殿,她为的是什么?是希望那扇紧闭的门某天突然开了,那人笑着走进来,然后一个个熟悉的人都回来了,他们又能并肩做事,为同一个目标凝聚在一起。 一个眼神,无心一笑,目的不重要,只要过程,可以感觉到他在身边,一切辛苦才是值得的! 往往这样的情绪下,回到太子府,亦巧就觉得这是一座人间地狱,她现在已经没了和贺冬卉争宠的心情,看那男人为了皇位连自己的母后都出卖了,亦巧就觉得什么都不值得! 她看着贺冬卉,虽然有家人撑腰,依然长伴青灯,一头青丝终日没有多余的装饰。未老先衰的贺冬卉让她觉得悲哀,似乎她就是自己的明日,这样的心情争宠就变得多余了。 红颜易老,一个亦巧可以代替贺冬卉,就会有别的亦巧来代替她,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女人在武铭元眼中都是长了同样面孔的,谁和谁都一样! 或者有一人不一样,亦巧妒忌地想,就是那个沐三小姐!真真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蜀地的事自有耳目传过来,沐三小姐怎么被四皇子休了,怎么自称蜀王,怎么建开发区,怎么和楚轻狂又走在了一起……每个消息都让武铭元发狂,而让亦巧见识了武铭元残忍的一面是得到沐筱萝怀孕消息的那一晚…… 亦巧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夜晚,在这个人间地狱里,每个人都那么可怕,每个人都那么自私……也是这个夜晚让她坚定了走的信心,她已经为楚云安葬送了自己的青春,她不想将余生为武铭元陪葬,更不愿自己的孩子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中…… 那个夜晚,根本就没有什么预兆,亦巧腆了大肚子,在亭中无聊地发完呆就打算回去睡觉,走过长廊时,看到武铭元一身酒气地走过来,铁青的脸在看到她时怔了怔,目光落在她凸出的大肚子上,流露出的嗜血光芒就吓到了亦巧。 从没见过这样的武铭元,凶神恶煞……亦巧下意识地就想躲避,武铭元却一把拉住她,狞笑道:“亦巧,想看戏吗?走,本宫带你去看戏!” 亦巧的手腕被抓得生疼,几乎是被武铭元拖着来到了后院贺冬卉的房间,贺冬卉还没睡,屋中灯亮着。 武铭元一脚踢开了门,和亦巧趾高气扬地站在贺冬卉房前。贺冬卉穿了一袭白衣坐在梳妆镜前,亦巧一直没弄懂她当时的神情是在顾影自怜还是真的看破红尘,只觉得当时的贺冬卉,很像庵里的尼姑,很老很老的那种,不止容颜老,连心也老了! 亦巧真的是来看戏的,看着两人隔着不大的空间对视着,亦巧有种错觉,今晚会改变他们的一生,改变这种半死不活的局面,一个碰撞,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只是,任她想,也不会想到结果是那么凄惨…… “王爷……” 贺冬卉僵持了一下,似乎才想到自己的身份,起身淡淡地施了一礼,就静静地站着。发髻已经卸下,青丝柔顺地散在白衣上,静得像株白莲,孤单而清寂…… 武铭元看着她,半响松开了亦巧的手腕,勾起她的下颚,阴冷地一笑:“好好看戏……以后都别把本宫当傻瓜……” 他大步走了过去,伸脚钩过椅子往中间一坐,笑道:“贺冬卉,本宫是来给你报喜的……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喜讯还是坏的?” 贺冬卉淡淡地说:“能让王爷这么好兴致亲自来通知妾身,妾身就别破坏王爷的雅兴,先听好的吧!” 武铭元盯了她一眼,赞赏地笑道:“真不愧是本宫的王妃,就这气度,也当之无愧了啊!” 他伸手一指亦巧的大肚子,笑得特别无害:“本宫今日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你的姐妹沐筱萝怀孕了,你替不替她高兴呢?” 贺冬卉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武铭元,似乎不知道他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武铭元笑:“爱妃,你不想说点什么吗?她可是你昔日的好姐妹,被法正大师批了不会有后……就是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母后帮我退了这桩婚事,成全了你我的‘好事’……这样一个人,竟然怀孕了,你觉得这事有趣不?” 贺冬卉看着他的笑,突然打了个寒颤,强自镇定地说:“很有趣……所以说法正大师也不能完全相信啊!” “是啊!鼎鼎有名的法正大师都不能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呢?你吗?我的王妃?” 武铭元突然一伸手,将贺冬卉拉过来坐在自己膝上,大手停在她的脖颈间,让贺冬卉猛然想起被他扭断脖子的那个小妾,她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我的王妃……你在害怕吗?”武铭元奇怪地问道,唇沿着她的脸亲了下去,停留在她的喉间就低低笑起来:“真有趣,一个不会有后的人竟然怀孕了。一个应该是子孙满堂的人却不能怀孩子,贺冬卉……你觉得是上天在愚弄我,还是你在愚弄我?” 他突然一口咬在她喉间,死死地咬住,从唇齿间发出了一种模糊又凄厉的困兽般的声音,这声音掩盖了贺冬卉的惨叫,也吓到了亦巧。 她呆呆地看着武铭元唇齿间溢出来的血丝,突然觉得腿软软的,无力地就瘫坐在地上。 “你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武铭元的一咬似乎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软软地将下颚搁在贺冬卉肩上,狞笑:“我要怎么感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