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水天教主(三)
三十、水天教主(三) 江浪一凛,惊道:“平安的解救回来?岳母的意思是说,小昙她现下很危险?” 公孙教主微微点头,道:“据我推测,她极有可能身不由己,被软禁或扣押在甚么地方。【】” 江浪倒抽了一口凉气,怔了半晌,喃喃的道:“怎么会这样?小昙,小昙她又怎么会被人软禁?” 其时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曙色已现。但过不多时,四下里涌起了大雾,纵目望去,湖面上一团团白雾弥漫,连那三只客船也隐隐约约,变得模糊起来。 公孙教主见江浪一脸半信半疑之色,便向花小怜点一点头。 花小怜对江浪道:“姑爷,请跟我来!” 说着转身走到水边,弯腰捡起地下的三片木板,猛地用力将一片木板往湖中掷去,左手提了另两片木板,右足一点,轻飘飘跃向湖中,左足在木板上一借力,向前窜出,跟着将另一片木板又掷了出去,右足点上木板,同时掷出最后一片,如此连环借力,向前飞行。 突然间娇躯一晃,已经跃上了左侧船上。 只见她缓缓回过身来,俏立船头,伸手相招,淡淡白雾之中,衣袂飘飘,姿态美妙,真如晓风中一朵荷叶。 江浪转头望望公孙教主,见她正笑眯眯的瞧着自己,目光中颇有嘉许之意。 便在这时,忽听得雾中有人影快速奔近,躬身道:“启禀教主,黄山派的飞松道人求见!” 公孙教主道:“让他过来罢!” 那人应道:“是!”退后两步,这才转身离去。 公孙教主对江浪道:“浪儿,你且跟着小怜先上船瞧瞧罢。我要先和飞松道长叙叙旧,顺便商量一些事情。” 江浪便道:“好。”径自走到水边,提气运功,倏地双足一点,跃向湖中。他早已看准了湖面上那三块载沉载浮的木板,此刻体内真气滚转,轻飘飘的向前飞行,突然间真气一浊,身子下沉,当即伸足落在一块木板之上,又即向前跃去。 但见他身形如风,也只三个起落,便即轻飘飘的跃上船头,落在花小怜身旁。 花小怜拍手笑道:“好轻功。佩服,佩服!” 江浪脸上一红,拱手道:“花总管见笑了。” 花小怜小嘴一扁,道:“啊哟,这么见外啊,还叫我‘花总管’,一点儿也不好听。” 她一双妙目凝视着江浪,掠了掠头发,突然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唉,我真的很不服气,难道便拿你没办法?” 江浪道:“你说甚么?” 花小怜叹道:“我自问对付这世上的jian诈邪恶之徒,有的是手段。可是对付你这样的好人,我却是无计可施。昨天夜里对你如此引诱,用你们汉人的话说,我可是不惜‘牺牲色相’。唉,想不到在你面前竟然一点用也没有,当真失败之极!” 江浪想起夜来之事,只觉眼前女郎原本冶艳妩媚,这时却脸上一本正经,眉目之间,另有一层凝重的风姿。暗想:“这些江湖女子当真深不可测,似乎有许多面目一般,令人不知其真假善恶。也不知哪一个才是她们的真面目?” 花小怜俏脸微侧,向他掠了一眼,噗哧一笑,道:“你是我花小怜见过的世上最好的汉人男子,既不贪财,又不好色,侠肝义胆,有情有义。一个女人得婿如此,夫复何憾?姑爷,我很敬重你。这样罢,我看你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 江浪便道:“小怜姑娘。” 花小怜嫣然一笑,将嘴凑在他耳边,低声道:“这还差不多。姑爷,遵照教主指示,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先称呼你‘江公子’吧。对了,教主让我带你来这艘船上,还是先瞧瞧这人的画像再说吧?” 江浪问道:“什么画像?” 花小怜笑而不答,转身绕过船舱,来到船尾。一名船夫正自闲坐,见到花江二人走来,便即站起,躬身行了一礼。 江浪站在花小怜身后,探头一张,却见船尾右侧赫然停着一具黑漆漆的棺材。 那船夫向花小怜道:“花总管,要不要打开棺材板?” 花小怜秀眉一蹙,回眸一笑,问江浪道:“江公子,这里面的人已经死了快三个月啦,虽已稍作处理,但又臭又脏,面目全非,腐烂得也差不多了。你还要不要开棺看看尸体?” 江浪一怔,皱眉道:“小怜姑娘,你让我看一个死人做甚么?” 花小怜仍是笑而不答,转脸对那船夫道:“取出来罢!”那船夫应了一声,便即俯身从棺材下抽出两张纸片,呈了上前。花小怜接过,随手展开第一张,却是一幅人物图画。 她笑嘻嘻的道:“听小菊meimei说,这副画乃是江北画仙的杰作。画的便是这棺材之中的死人生前模样,江公子,你可认得此人?” 江浪转头张望,细瞧画中之人的样子。但他一看之下,忍不住“啊”的一声,失声而呼:“岳父大人!” 只见画中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生得尖嘴削腮,唇边两撇鼠须,面皮焦黄,甚是丑陋,却非别人,正是自己的“岳父大人”,鲍小昙的父亲鲍老夫子。 花小怜笑道:“不错,这里面躺的,便是你所谓的‘岳父大人’。在你跟新娘子成亲当日,他便背着一只包袱,意欲悄悄逃往海上。” 江浪愕然不解,道:“逃往海上,为什么?” 花小怜道:“因为他本来便是隐名埋姓,潜入中原。他可能觉得不太对劲,他的敌人随时会抓到他,这才逃离小王村。”她又掠了江浪一眼,见他一脸茫然之色,便道:“你的这位‘岳父大人’其实是个江湖中人假扮,并非是个教书先生。你只要细细检察他手上、腿上、肩上,便不能看出。他是个练过‘劈空掌’的人,右手明显较左手粗糙,指节也很坚硬,可惜你以前未曾留意!” 江浪一惊,默不作声。 花小怜噗哧一笑,白眼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笨啊?你也不好好想想,你自己的新媳妇儿长得美若天仙,能生得出这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绝世无双的美人儿的,她老子怎么会是这么一副狗熊模样?” 其实江浪也曾对鲍老夫子和鲍小昙父女的容貌悬殊之甚起过疑心。鲍老夫子形容委琐,偏生其女雪肤花貌,清丽秀雅,貌相判若云泥,任谁见了,也决计不信二人是亲生父女。 江浪想起律灵芸、邓莲儿、小菊诸女都曾经女扮男装,骗过不少人耳目,心中一动,道:“难道我岳父是易容改装过的?他当真是江湖中人?” 花小怜微笑道:“然也!” 江浪皱起眉头,思来想去,终究不信清瘦文弱的鲍老夫子竟是江湖人物,抑且自己所见的,竟尔并非他本人真容。 花小怜将前一张画像翻过,露出第二张来,对江浪道:“这是撕掉他假面皮之后的本来相貌,你瞧清楚一些。” 江浪定睛望去,见第二张画上却是一个瘦削清癯的中年男子,至少要比鲍老夫子年轻十岁,左颊上斜斜一条疤痕,自眼角外侧伸到嘴角,皮rou翻卷,甚是丑陋狰狞。但是除了这条疤痕之外,这老者皮肤白净,其实容貌应该算得上英俊。只是从眼神来看,仍有鲍老夫子的七八分味道。 花小怜缓缓的道:“这人叫做‘剑底游魂’鲍东来,是当年点苍派的第一剑客,也是侠义道出名的美男子。但三十年前,他曾败在天魔宫宫主‘飞天魔王’高岩手下。听说当时他们比的是剑法,他脸上的这一剑伤,便是大魔头高岩所赐。只因当时江湖上众所周知,高岩手下从无活口,但鲍东来居然得以侥幸未死,算是奇迹,因此便有了‘剑底游魂’的外号。” “当年本教前任律教主率领中原武林各派剿灭天魔宫一役之后,功成身退,率领全教退隐江湖。而这位鲍东来大侠和柳正义大侠等人仍在江湖上走动,二人均颇有侠名。但在十七年前,也便是本教律教主去世、公孙教主接任的那一年,鲍东来突然间销声匿迹,无声无息。江湖上众说纷纭,有的说他去了海外,有的说他封剑归隐,有的说他死了,还有的说他出家做了和尚。” 江浪听到这里,已可确信自己的这位“岳父大人”,必是鲍东来无疑。 花小怜见江浪皱眉不语,微笑道:“似鲍东来这般英俊的美男子,倒是有资格做你那位新娘子鲍姑娘的爹爹。只不过啊,你也千万别误会,你的正牌岳父大人,乃是本教前任教主、现任教主的夫君、昔日的‘武林第一人’律天南大侠。” 江浪念及自己的真正岳父竟尔便是大名鼎鼎的律天南大侠,不禁呆在当地,说不出话来。隔了半晌,凝视着鲍东来的肖像,伸手接过两副画,对比了几下,叹了口气,皱眉道:“这两张画又是怎么来的?” 花小怜道:“鲍东来大侠离开小王村的第三日,刚到盐城,便被高手追杀,边打边逃,最终丧生于盐城郊外一片树林之中。” 说到这里,她望了江浪一眼,道:“鲍大侠的尸体是被当地‘飞鱼帮’几名贩鱼的帮众无意中发现的,就地给掩埋了。前几日小菊奉小姐之命一路追查此事,才辗转从飞鱼帮帮主‘浪里金鳌’余顺嘴里打听到的。小菊赶到现场,起出死尸,便见到这张丑脸不妥,揭去面皮后,竟是另一张脸,因此她专门请来江北画仙‘毛秀才’画出此人容貌。” 江浪始知小菊江北之行,着实去过不少地方,甚至连毛老秀才家里也造访了。 花小怜格格一笑,道:“江公子,你寻妻之路,多半是到头了!下一步,便是如何救回娇妻啦!” 本首发于看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