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忆的来历

    认识小忆是因为小忆的mama秦小月。【】

    那时候苏洛洛跟他分手没多久，她还是没有适应过来，一下子没有他的感觉，经常心不在焉，她很想哭一场，却哭不出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为何变得这么硬，失恋了也挤不出一丝眼泪，即使她感到压抑的快要窒息，她还是不愿意掉下一颗眼泪。记得那天她放学回家，也不知道在游魂什么，找不到方向感，看不清任何过往的来人，看不清面前的一切，导致她被一辆小车撞倒了。她倒在血泊中的时候，眼睛越来越模糊，意识越来越沉重。她以为这辈子就要这样告别这个世界了，没想到医学的发达让她活了过来，只是眼睛受了重伤，失去了光明，她的世界变得一片黑暗，没有一点的光亮，从小就怕黑的她，在那一刻却不是那么的怕了，原来黑暗的模样就是这般。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一直都很强，看不清一切她也不会哭不会闹，倒是急坏了老妈和关心她的亲朋好友，他们到处都跟医生打听眼角膜移植的事情，他们不希望苏洛洛从此生活在没有色彩的黑暗世界里。但是苏洛洛已经在做好适应这种黑暗世界的生活的准备了，她想如果这辈子上天不再给她光明，她也会欣然接受这一切并好好地活着。

    那天，她把几天没有休息的mama好说歹说，连哄带骗的让她回去休息之后，自己正准备睡觉，其实睡不睡对她来讲都是一样的，因为她根本不分黑夜白昼，但她还是觉得脑神经需要休息。病房外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我知道你的眼睛受了伤，需要做眼角膜移植手术，你的血型是o型的，刚好，我的也是”苏洛洛看不清来人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苏洛洛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面对着她，似乎她的眼睛还在努力的洞察着在慢慢向她靠近的来人。

    “反正我自己活不长了，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把我的眼角膜捐给你”对方的语气有些调皮，似乎又对生死置之度外。

    “我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会有馅饼掉下来，说吧，你要我帮你做什么”苏洛洛双手撑着床沿，借着床的力气坐了起来，她听着跟前这个陌生女人的语调，年龄大概跟自己差不多，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到放弃自己的生命。

    “如果你的眼睛好了，你要帮我去照顾我的女儿，她才四岁，在本市的平安福利院，你是个大学生，我看你送进来时，穿着本市一大的校服，能进一大，应该是个很厉害的读书人吧，换作别人要是突然看不见了肯定会大喊大叫，可这几天我在门外偷偷看你，却发现，你很冷静，让我感觉你性格跟我有些相似，不屈不挠，我想要是我的小忆经常跟着你，她肯定也会变得很厉害，我只想你多多去陪陪她，直到她被好人家收养了去为止。”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苏洛洛可以感受的到，虽然她不大爱惜自己的生命，却是极其爱护自己的女儿，她真的有个四岁大的女儿？这让苏洛洛感到有些疑惑。

    “我听你的声音感觉你的年龄也不大，怎么会就有一个四岁大的女儿？明知道她还小，又狠心将她丢在孤儿院？还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你就不怕小忆被人虐待吗？”苏洛洛最终还是没有掩盖住自己的好奇与疑惑提问了出来。

    “我就是怕啊，所以一直在咬着牙坚持着，我多么想看着小忆长大，然后读高中，读大学，甚至看着她结婚生子，可是我现在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你知道化疗的辛苦吗？你能体会到我那么爱美的人看着自己一天丑过一天的心情吗？”陌生女人变得有些情绪不稳定，原来，她也是一位不幸之人，苏洛洛没有说话，她问的这个问题显得是多么傻啊，世上又怎么会有人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呢，放弃只是因为坚持不下去了。陌生女人渐渐地呼吸均匀了起来，估计她也在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的，你想知道的话，我就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不过，我刚刚说的条件，你到底答应了没？”

    “嗯，我答应你，要是我的眼睛好了，我一定代替你去照顾小忆，不过你也不用这么急着放弃自己把眼角膜捐给我啊，我相信不用等多久，我就能等到合适的眼角膜的。”苏洛洛试图安慰着这个固执的女人，希望让她抹去轻生的想法。

    “那不知道还要等到几时呢，现在就有我一个现成的，你就接受了吧，就当我在这个世界做最后的一点事情。”她确实是个很固执的女人，苏洛洛一时半会没法开解她。她顺着床边坐到了苏洛洛的病床上，叹了一口气，苏洛洛能够感受到，她似乎很沉重，又很无奈。她慢慢地开口着，像在讲一个很长的故事，很长，很长：

    “我叫秦小月，我从农村出来再到这个城市已经将近5年了，我从小就没有mama，15岁那年我爸爸的矿地出事了，听说因为他是违规cao作，所以我没有收到任何赔偿，我在那时候一下子没有了爸爸，感觉世界灰暗了下来，于是我缀学在家，没有了爸爸我还是要活下去的，我才15岁啊，于是我就去了我们家的小镇上，在一家餐馆当服务员，不求工资高低，只求能够活下去。没想到一干就是五年，期间，我换过几家餐馆，工资也有所提升，到我20岁那年我终于做到了一个小店长，也是那天，我的一个同乡从外地回来了，她穿戴得很漂亮，手机，包包都很时尚，比起我这个小店长耀眼了许多，那时候我觉得我当小店长都不容易了，看见她我才知道自己的世界有多么渺小，于是我就要求她带我出来工作，我不要在那个小镇上呆了，我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第二天我就辞去了小餐馆的店长职位，跟着那个同乡出来了，第一次出来，被这个大城市的繁华惊叹到了，第一次看见红绿灯，第一次看见的士和巴士，第一次看见比我们小镇上的学校还大的餐馆，我感觉自己的细胞一下子就膨胀了，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广阔起来，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我的同乡就帮我从头到尾打扮了一番，那是我第一次抹唇膏眼影，第一次穿漏很多rou的花裙子，虽然有些难为情，但不得不承认，镜中的自己真的很漂亮，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吧，掩藏在心底里的虚荣一层层地被揭开，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就该这样展现出自己的光彩，而不是躲在小镇上隐藏自己的光茫。”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找苏洛洛要了杯水喝，苏洛洛能感受到她回忆着这段往事时似乎是沉浸在美好之中的，并没有伤感，她是个固执又坚强的人，或许她从骨子里就不知道后悔为何物吧。

    “那天晚上我跟我同乡在一家酒吧里喝酒，不知道为什么跟同乡一起喝了几杯酒就醉了，醉得不醒人事，我在小镇餐馆的时候酒量一直很好的，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床边多了一个人，我们两个都一丝不挂，睡在我旁边的人是个成熟的大叔，我醒的时候，他还没醒，他的睡脸很温柔，也很迷人，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当我发现床单上有一片红的时候，我也没有尖叫的原因吧，我那刻想，这个男人大概就注定了是我要用一生去爱的那个人，可是他的衣服裤子看上去都是很名贵的，我这样的乡村野丫头估计会招他嫌弃吧，我情愿把美好留给他，于是我就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偷偷地走了，他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吧。之后我就在那家酒吧当上了服务员，一来我刚到这人生地不熟，这里能让我有个落脚点，二来我还想再见那个男人一面。慢慢的我见识多了，才知道那天晚上我喝的酒里被掺了迷药，我同乡因为这件事怕被我责怪，所以一直不肯露面，至于我为什么会被带进宾馆，估计也是阴差阳差，有一次我听老板娘八卦才知道，那天晚上的那个男人是某个集团的股东，他因为签约失败心情不好才再酒吧喝多了，那天晚上他把一个女孩带走了，大家都以为那是他的秘书，可第二天，他的秘书说昨晚因为有事，根本没有去酒吧接他，所以一直不知道那个被带走的女孩究竟是谁。因为我刚到那里，所以没有人认出我来，我也省了不少麻烦。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在酒吧出现过了，一个月后，我发现我怀孕了，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并且要好好地去爱他。”

    说到小忆，秦小月的语气多了些母爱，虽然她的年龄很小，但她却勇敢的一个人偷偷的把小忆生下来了，她居然能做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人照顾着小忆。秦小月，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了一个一夜情的男人付出了自己的全部青春，甚至是一生的幸福。那个男人知不知道背后有一个女人用这种方式爱着他呢？苏洛洛用看不见的眼睛盯着她，好像要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

    “我知道我在这里只能靠自己，所以在怀孕不明显的时候我天天努力工作，我的信念就是自己存够钱把小忆平安的生下来，我一直坚定着自己的信念，终于几个月后，我存了一笔钱，够我待产和坐月子了，我生小忆时是在一家私人诊所生的，因为孩子没有父亲，我没有合法的证件，所以不能光明正大的在大医院生，只能在私人诊所生，庆幸，我们母女平安，那时候看见小忆，我就感觉我所选择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给她取名秦忆，就是不想忘记那晚的记忆，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坐完月子之后，偷偷去看过他一眼，他带着他的夫人，是那样的高贵，那样的般配，我庆幸我没有去打扰他。惟一的遗憾就是小忆一直没有户口，为了能让她以后有更好的生活，我只能把她寄养在孤儿院，然后我自己出来打工赚钱，希望有一天能帮她买个户口，小忆她很乖，从来没怪过我把她放在孤儿院，反而每次我去看她，她都能安慰我，mama，你不要担心，我在这里很开心，我一直在等着mama来接我回家的那天。”

    秦小月说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轻声地抽泣了起来，她不是一个尽责的好mama，但却坚强的不肯认输，不肯向别人低头，苏洛洛想，如果她抱着孩子去找孩子的爸爸，也许她们母女的生活会好过很多，可是秦小月却骄傲的把这一切独自揽了起来。

    “本来这几年，我也打拼了不少，存了不少钱了，足够给小忆买个户口了，可是两个月前，却查到我得了胃癌，我不怪老天，也不怪任何人，我咬着牙配合医生进行治疗，做化疗时我头发一撮一撮的掉，我看见镜子中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我开始有了放弃的念头，我曾经多么想自杀一了百了，可是我却不能，因为我不能让小忆没有了mama，我必须坚持下去，直到前几天，我听见医生说，就算我化疗成功了，我的寿命也不过五年，这样的坚持我还有什么意义呢，正好这几天又让我碰上了你，我想老天也不是全眼瞎的，所以我决定了把我的眼角膜给你，你来替我照顾小忆。”

    秦小月偏执的语气，容不得苏洛洛有半点拒绝，此刻的她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秦小月看了她几眼，然后就站起来往病房门外走去了，脚步有些沉重，又像有些解脱，她叮嘱着苏洛洛：“你要记得帮我照顾小忆，你要告诉她，她的爸爸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而mama也是个很坚强的人，所以她也要坚强。”秦小月把苏洛洛的病房门带上了，她好久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了，终于要解脱了。

    而苏洛洛的内心却很复杂，有人要在她面前自杀，还要把眼角膜捐给她，这种心情换了谁都很复杂吧，可她却又是显得无能为力，因为她没有拒绝的资格，秦小月从头到尾都没说孩子的父亲是谁，大概是在维护他吧，当今社会，这样的傻女人当真少见，秦小月，你真是太傻了。

    没过多久，就传来走廊上很多医生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嘈杂的讨论声：“315病房的秦小月自杀了，快点去看看”……苏洛洛盯着门外，这个女人，是想让她背负着一生的罪恶感吗？

    秦小月在医院自杀留下了遗书，把眼角膜捐给了苏洛洛。苏洛洛沉默了许久，不知道这样被强制接受的馈赠对她来讲，是心里负担还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的馈赠。最终苏洛洛得以重见光明了，睁开眼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阳光的可爱，世界色彩的美妙，以前她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的，可能真的是要经历过失去后才更加懂得珍惜吧。她为了还秦小月的恩，她决定了要去看看秦小月的女儿。

    平安福利院收养着将近一千个来自全国各地的孤儿，都是由一些慈善机构捐赠的资金供养着里面那些失去亲人的孩子们，直到他们有人收养了或者有自己的生存能力了。当院长把秦小月的女儿领到苏洛洛面前时，那位小女孩一直盯着苏洛洛的眼睛看，看了好久，她朝苏洛洛奔了过去，有点吓着苏洛洛了，但是小女孩紧紧箍着苏洛洛，还一边哭一边喊她mama。苏洛洛蒙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她的眼睛是秦小月给的，而秦小月是小忆的mama，所以看见她的眼睛让小忆产生了熟悉感，渴望母爱的她自然会把苏洛洛当成自己的mama了。苏洛洛蹲下身子把小女孩轻轻地抱了起来，她挺心疼这位小女孩的，自己毕竟也是受了秦小月的嘱托，所以她并没有推开她，而是抱着她，抱了好久好久。

    从那以后苏洛洛每个月都会抽出一点时间去平安福利院当义工，每次去都给在院的孩子们带些好吃的，带些福利院没有的玩具与各种儿童书集，她喜欢跟平安福利院的孩子们一起玩耍，教他们读书写字，跟他们在一起很纯真，没有杂念，她很享受看着那一张天真活泼的笑脸，那些时刻，她感到那是无比的轻松。她在福利院的大合照里看见了秦小月的照片，那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她抱着小忆，笑得很美很美。而她自然而然地跟小忆的感情很深，小忆一直喊着她mama，即使她还是个大四的女学生，她并不觉得反感，反而母性大发很疼爱小忆，她还想着以后有工作了一定要把小忆收养了并且会让她拥有真正的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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