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神女襄王(二) 不涉情-欲的拥抱,应当是什么样子的? 这一刻,他与她,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鲜。【】她的头埋在他胸前,她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他脊背上的蝴蝶骨。他笨拙地搂着她,第一次,不知晓应当去碰触什么地方,她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那么……那么美丽、精致,和脆弱。 像是他年少时候的梦突然成了真,像是宋玉再游巫山又遇见了神女在招引,他轻轻吻着她的发,沙哑着声音道:“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三局两局,哪里还在话下?” 话梢上扬成一个诱人的弧度,就如他长衣之下结实的胸膛。她没有作答,只微侧了头,去听那胸腔里传出的震响—— 一下、又一下,那么有力地跳动着的,就是他要给她的一切了。 “阿染,”他顿了顿,又道,“其实有一件事,我还未同你说过……” 见她没有反应,他又捋了捋她的头发,道:“其实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然亲过你了……” 她仍没有反应。 他咬咬牙,将她放开,认真地看她的眼睛,“你没生气吧?这一局仍旧算你的,好不好?” 殷染直愣愣地盯着他,眸中波光流转,倒真令他摸不着底细。许久之后,她才小声发话:“你终于承认了,我一直以为是小狗咬我来着……” *** 段云琅生气了。 生气的结果就是,这一晚他没有放过殷染。 也不知这二十郎当岁的少年哪来的那么多气力发泄在她的身上,殷染起初还能端着腔调,后来就渐渐地撑持不住,手扯着被角又去咬,被他一把抽了出来,她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睛透过黑暗望着他,一颗心随着他所给予的快乐与疼痛一同浮浮沉沉。 要怎么办才好呢,要怎么办,才能算得上珍惜,才能算得上用尽全力在珍惜此时此刻这沉默的光阴? 第二日凌晨五鼓时分,段云琅是被鹦鹉的叫声催醒的—— “美人!美人!” 他揉了揉眼睛,侧过头,殷染倒是睡得很沉,长发披散在枕上,瓷白的脸庞上长长的睫毛安静垂落。再往下看,她的一只手搭在他腰间,以一种保护一般的姿势将他牢扣在自己身畔。他不禁失笑,将她的手小心挪开,自下床蹬了鞋往堂上去,一边迷糊地低喊:“乖鸟儿,别叫啦,你家娘子还在睡觉呢……” 门窗紧闭的堂屋里,刘垂文古怪地转脸看着他。 他一怔,摸了摸后脑勺,“敢情它叫的美人是你?” 刘垂文憋着气道:“殿下怎不更衣?如此不小心,若是被掖庭中人瞧见了……” 段云琅低头,里衣散散披在身上,衣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了胸膛。仿佛是困意未消,他愣愣地打了个哈欠,才突然惊得一跳:“你给我转过去!” 刘垂文腹诽:“您逼我看我都不想看……” 段云琅连忙掀帘回了阁子去,殷染却也被闹醒了,闭着眼睛发问:“走了?” 段云琅一边匆忙穿着衣裳,一边在她额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走啦,不然都天光了。” 殷染伸手出来挡住了脸不让他再亲,“原来还没天光?” 段云琅道:“这回我做神女,你做襄王。” 殷染静了半晌。 直到段云琅都将衣袍穿好,理了理衣祍,她忽而自大袖底下露出一双眼睛来:“你羞不羞?就你,神女?就你,自荐枕席,朝云暮雨?” 他笑起来,特意贴上脸去,“我不像?” “——去你的!”殷染笑骂,段云琅便正趁这机会去轻薄她,她长了记性,往床里边躲过去不让他得逞,他委屈极了:“我都要过生了,你不送礼物不说,便连亲一下都不让了?” 她嗤笑,“昨晚亲的还嫌不够?要礼物自去找人要,我猜人家刘垂文大清早来找你,为的就是这一桩呢。” “我不要他们的,”段云琅缠着她简直要滚到了床上,“你究竟送不送我?” 殷染将食指点在他额头上,慢慢向后推,眼角微挑,清媚一笑,“好走不送。” 段云琅走后,殷染又睡了一小会,终究是没了睡意了,便慢慢坐起身来穿衣洗漱。 她清楚,段云琅今晨这番神女襄王乱七八糟的说法,无非是为了缓开昨晚他一时口误而给她造成的心上阴霾罢了。这样善解人意的少年,让人觉得舒适贴心的同时,却也让人感到危险。 好像自己全都给他看穿了一般。 她摇摇头,又发笑。自己这是何苦来的,大清早同自己过不去?忽而外间有女人声音响起来,轻柔的,仿佛与她的心跳同着节奏: “殷娘子,圣人谢您那日救了五殿下,特召您去清思殿面圣领赏来。” *** 待刘垂文终于将陈留王请回了王宅,堂屋中的贺寿礼品果然已堆了三四摞。到底是叫阿染说中了。段云琅懒着眼神点检过去,都是些小官和外官,正经三品以上的京官都不敢背这个交结亲王的锅,谨慎得很。不过内闱寺人就不同了,高仲甫、孙元继、封逑、周镜、张士昭、袁贤,一个跟着一个地送来了珍奇物事,他一在宅中落了脚,便开始不间断地迎接内宫中派出的诸多贵使。 明面上的功夫总归是谁也不能欠了谁,对着高仲甫的义子高方进,段云琅笑得和蔼可亲,还命刘垂文拿出了最好的茶来。高方进拿鼻孔扫了一遍刘垂文,轻轻一笑道:“我阿耶还有一句话,你阿耶近来可好?” 刘垂文低眉顺眼地赔笑道:“他老人家还成,只是哪里能有令尊那般健朗呢?” 段云琅听着这两个小宦官左一口阿耶右一口令尊,简直瘆得慌,这时候正好宫里来人传旨,道圣人召,他如蒙大赦,忙朝高方进赔了个礼,便入宫面圣去了。 *** 清思殿上,地龙闷烧,空气不通,浓郁的熏香味道令殷染十分不适,仓促换上的重重锦衣将伤口结成的硬痂磨得发烫,疼痒难耐。坐在上首的圣人却自然不会觉察,虽然那双温雅的眼光总是和善地凝注着她的,但她知道,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放下她。 圣人为何要召见她?如要赏赐于她,随便派人将赐物发至掖庭即可,为何如此大费周章?若是为了她“教坏”七殿下的事而欲惩罚于她,就更不该召见她了吧? “这一回,多亏了殷娘子舍身救下五郎性命。”段臻微笑道,“那几个刺客太也猖狂,朕已下令严查,一定不让殷娘子白受了伤。” 那几个刺客是冲着段五来的,同我说这些作甚?殷染心中想着,伏首道:“陛下英明。” 段臻摆摆手,“救人性命是大恩,殷娘子想要什么赏赐,只管提来。” 殷染跪在殿中,她有些晕沉沉地,只道:“婢子只是情急而为,陈留王天潢贵胄,自有洪福保佑,婢子不敢觍颜叨赏。” 段臻如是问了数遍,来来回回,她就是什么都不要。段臻只得命中人去取了点首饰赏她,又道:“小七朕是不能交给你了,不过除却积庆殿,这三宫之中,乃至十六王宅,你想去哪里,朕都答应。” 殷染蓦地抬起头来,目中光芒微闪,又立刻低下头求。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却只是压低了声音道:“婢子……婢子还未想过……” “那朕也不强迫你了。”段臻温和地道,“你过去与大郎不是相交甚笃?若有空时,可去陪陪他。掖庭的贱役也不必做了。” 殷染谢恩告退,段臻身后那扇图画二十四孝故事的十二折云母屏风背后,缓缓转出了一个人来。 段云琅容色苍白,眼神阴郁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有朋友担心殷画搅场子,放心,殷画比沈青陵聪明多了,她拎得清~而且她本质上不是坏人。 今天气温骤降,某眠出个门被冻死了……大家要注意防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