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不收徒

    魏凡知道柳映雪这么做，也是为米雪打算，便道：“这些年，我在天玄宗还算有些人脉，安排米雪进去也不算困难。”

    “这不一样，进入天玄宗势必要……”柳映雪长叹了一口气，“这样的结果又和半妖盟有什么不同。”

    半妖盟占着半妖二字，在发展之初，也确实是想为半妖谋求一个容身之所。初始成员全是半妖，大家抱团取暖也无可厚非。然而随着半妖盟的渐渐壮大，盟中部分人掌握了一些换血的途径。从那时起，半妖盟的发展开始偏离它最初的目的。

    那些换血成功的“半妖”，不是脱离半妖盟，就是继续留在半妖盟中把持的帮务。变成人类修士的帮中长老，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将人类修士引入半妖盟，自此帮内党阀相争，内耗严重。而盟中半妖和人类的比例也渐渐倾斜。以至于到如今，盟中半妖长老数量急剧下滑，且都不掌要务，半妖在盟里地位自然也跟着一降再降。

    柳映雪和其他半妖长老，渐渐心寒纷纷离开自立门户，自此以后半妖盟名存实亡。

    在柳映雪看来，将要资质优异的半妖送到人类修士之中，只会使他们的心倒向人类。只要一有机会换血，那些半妖绝不会犹豫，而换血成功之人多半不会再回来。偶尔有一两个感念青盟的培育之恩，也不过是在青盟以后发展的道路上，在他们能力范围内还点人情。

    所以柳映雪并不希望米雪这样的人才。去星罗的学院，又或者是九州那样的大门派。在她看来，人才只有自己培养，才是能最大程度保证他们的忠诚。

    魏凡看出了她的顾虑，道：“姑姑，米雪的人生还是由她自己选择的好。你这样将她束缚在青盟，且不说她能不能达到你的期望，就算将来她小有成就，也难保证她心中对你，对青盟没有怨恨。”她抬头望天。“外面的世界太大。青盟太小。”小到装不下人心。

    留下这句话，魏凡便直接回星城，柳映雪停在原地，似乎在回味她的话。

    刚回到逸仙楼。她连屁股都没坐热。屋外便传来一阵砰砰的敲门声。随着她的一声“请进”。萧何推门而入。

    这两天她太忙了，只能拜托柳映雪帮她照顾这个孩子，如今她刚回来不久。这孩子便找上门来，显然是已经等候了多时。可是究竟是什么事，让这孩子要亲自面对她？她将他交给柳映雪的时候，就已经嘱咐过，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找柳映雪，在这青盟中，柳映雪的权利仅次于她。

    趁着萧何关门的功夫，她已将所有的可能在心中过了一遍，以至于萧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也没感觉多少惊异。

    “还请魏姑姑收我为徒。”萧何额头贴地，因为没有得到回应，他一直不曾直起腰，抬起头。

    见此魏凡不免觉得头疼，她刚解决一个米雪，如今又来了一个萧何，还是和她有交情的萧正阳的孙子。当初，她将这孩子带在身边，正是准备将他引荐给天玄宗，可她自己可从来没想过收徒。

    她思索了片刻，才道：“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以你的心智，应该明白，有一个半妖师傅，对你未来的发展并没有好处。”

    萧何的身子一震，却不敢有半点迟疑：“姑姑，我没想那么远，我只知道您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灵阵师。我……我只想学本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魏凡双眼微眯，死死地盯着萧何，这这番话，真不真假不假。他想学灵阵不假，但是想要拜她为师，背后的原因，绝不只是因为她自身的本事。他跟在她身边时日尚短，却一连见识了两位大能，无论是无念，还是江九黎，她都与他们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孩子身为修士，即使年龄再小，也能察觉到这两个人的不凡。这孩子怕是看上了，她身边无形的资源。哼，有意思，萧何看的比谁都远，却又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这样的年龄，却有如此心智，若是假以时日，用心培养……

    魏凡闭上了眼睛，她又想起了那个孩子，小何，若是那孩子能够活到现在，心智恐怕也不会低到那里去。

    魏凡道：“你起来吧。”

    萧何犹豫了片刻，还是站了起来，却不敢抬头，只是用余光偷看她。魏凡知道他是怕自己的眼神，出卖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魏凡长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不能收你为徒。”

    听到这句话，萧何瘦弱的身躯明显一晃，但是很快便稳住。从魏凡的角度能够看到他咬紧牙关，却强忍着没有开口问一句为什么。

    不过即使他不问，魏凡也会解释：“你的年纪还小，对于一些事还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我这个做长辈的，自然要多为你考虑一二。你姑姑我虽然出自天玄宗，但是我这一脉情况有些特殊，做我徒弟未必是一件幸事，所以我准备多给你一点选择。”

    她故意停下来，看一看萧何的反应。果然这孩子的身体放松了许多，虽然他任然低着头，但魏凡能够感觉到他不像刚刚那样抵触。于是她继续道：“我会写封手信交给你，过几日你带着它去天玄找我师祖，我会拜托她好好安排你。我即将闭关，以后没时间教导你，但在天玄宗，你可以得到更细致教育和更全面的发展。在此期间你有很多时间，来考虑自己的出路。”

    她特意将身子倾了过去，附在萧何耳边道：“到时候你想拜谁为师，我都不会阻难。当然若是那时你还想拜我为师，我也不会再推辞。”

    她相信，以萧何的心智，只要他在天玄宗生活一段时间。必然能打探出，严芝这一脉，一脉单传，鼓励同门相残的古怪规定。

    她此刻不收萧何为徒，倒不是不喜欢他的性子，其实她本人对萧何还是比较满意的。想要在修真界站稳脚跟，光有实力是远远不够的。萧何这样的性格，反而更能适应残酷的修真界，但是也得承认，萧何本身的天赋并不占优势，放在整个修真界，与那些公认的天才还差一大截，就连米雪的天赋，都比他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现在不收他为徒，也是为他好。否则事后被他知道“同门相残”的事，这孩子怕是会背负起许多无形的压力，这对他以后的发展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