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豺狼在邑龙在野
东方日出,刘昭也是引马回来。 诸人皆是起来,刘昭将几只野兔赠与农家,农家并不敢收,刘昭板起脸,农家方才堪堪收下。直到刘昭一行纵马走远,农家才缓过神来,满含热泪自语道:“何时见过这等官家,好人呐。” 老农回头却见一骑白马自村口往东疾驰而去,揉揉眼睛,便不见了影踪。 平城至朔方有千里之遥,五十里一换马,快马加鞭,也要十个时辰。刘昭一行单人单骑,只好五十里一歇,快马加鞭两日方才到了朔方郡治临戎城。 刘昭城门下报了奉天使上命后,便径直去了郡寺。 王智摸不清刘昭的路数,笑容可掬道:“不知天使有何差遣?” 刘昭亦是笑容可掬对王智道:“中常侍蹇公奉天子诏巡视河北四州,日前已至平城,偶感风寒不便前来。又恐天子降罪,故而请太守前往平城一叙。一来以全人臣本责,二来王甫大人与蹇公有旧,说些贴心的话。蹇公还言诏命有期,还望太守能立时启程。” 王甫死后,王智便没了靠山。保得住这太守之位,一来是自己每年给宫里塞了不少钱,二来则是朔方偏远苦寒,无人愿来。如今听说蹇硕相邀,还如此亲切,心中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于是吩咐仆从准备金银钱款,又要家兵整备,随自己一同前往。 刘昭笑道:“太守此心,着实热忱。然此去乃见天子节杖,领家兵过境,对太守风评多有不利,可引郡兵一曲便可。” 王智听罢刘昭的提点,更是觉得蹇硕名为诏命,实是私欲。对刘昭更加感谢,着仆从塞了两块金子给刘昭。 刘昭笑着收下,又道:“太守即如此抬爱,昭便多说一句。金银钱款择贵重之物带些便可,日后太守若是有心,洛阳城门又不会拦着太守。” 王智听罢,顿时心花怒放。 王智想来,刘昭如此说,便是蹇硕的意思,此去平城估计只是表个心意态度,日后打点好,这条线十有八九算是搭上了。 利令智昏,王智听了刘昭的建议,点了一曲郡兵,带了两箱子贵重之物,便随刘昭一行前往平城。启程之时,还不忘给刘昭的随行诸人都悄悄塞了钱。 诸人打马上路,郡兵前行开道。 王智肥头大耳,经不起一时百里的疾行,一时堪堪能走五六十里。刘昭算算时间,这个速度到平城刚刚能赶得上苑康下葬。 诸人走的是直道,行程过半经过云中郡,远远便见云中郡治云中城纷乱异常。派郡兵前去侦探,原来云中已陷落,进出都是鲜卑人。 刘昭甚是诧异,一郡治所重兵把守,焉能陷落? 刘昭询问王智,王智吱吱唔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田畴上前解释道:“朔方、云中、五原、定襄四郡自武帝罢都试、废材官以来,虽是边郡,留有都尉、郡兵,然兵员不齐、武备不整,烽燧损毁严重,故而百年来唯有拒城而守,不敢出击,治下之县早已多是陷落。外夷不善守城,每每破城劫掠便去,故而如今四郡名为汉地,实则不然。” 田畴陈述了一个事实,刘昭也深以为然,没有强大的国防,百姓谈何安居乐业、纸醉金迷。 王智听来却是田畴将过错都引到了朝廷政策上,为自己洗脱了尴尬,立时对田畴好感激增,拱手致谢。 田畴微微一笑,算是还礼。 刘昭等人略一商量,便下了直道,让田畴领王智等人择路先行,自己领了张辽去云中附近一探究竟。 直道过云中南门直达雁门。 刘昭、张辽二人且行且止,渐渐迫近云中南门。 张辽忽然指向南门外道:“崇宣,看!” 刘昭定睛看去,城内涌出数十骑,后面又是涌出好些骑兵追击而上。 刘昭暗道不好,如今境地,被追击的人很可能就是大汉将士。 张辽紧握着长戟,扭头看着刘昭。 刘昭见张辽看着自己,焦急地说道:“文远,被追之人十有八九乃是我大汉将士。如今袖手旁观,并非冷静,乃是助纣为虐,良心何安?” 张辽见刘昭误会了自己,便道:“辽自幼诵读经典,深知仁义礼智信。崇宣莫要误会。袖手旁观,绝非我汉家男儿所为。走!”说罢便打马杀将上去。 刘昭亦是拍马赶上道:“救人要紧,切莫恋战。” 迫近百步,刘昭在马上弯弓便射。 苑康教过刘昭射箭,骑射和步射十分不同,故而刘昭两种射法皆是熟悉。虽然做不到苑康般三箭连珠,射速亦是不差。距敌二三十步,已是十箭射出,追击的鲜卑人落马五六人,追击之势亦是顿挫。 张辽亦是射杀五六人,收起弓箭,扬起长戟,左右挥舞,又是七八人坠马而亡。 刘昭提枪将一人刺杀马下,对张辽高呼道:“不可恋战,速速离去。” 二人又斩杀二三人,勒马便望向逃出南门的骑兵追去。 鲜卑人追了十余里地,眼见追不上,便打马回城。刘昭、张辽二人赶上逃出来的骑兵,方才知晓是云中太守车胄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