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后会有期

    阵阵春分拂过，阿力家门前的桃树枝上冒出了三三两两的粉色花朵。村南头的竹林变得更加翠绿。在竹林旁边的水面上，一群鸭子嘎嘎地游着，有的还时不时一头扎入水中去寻螺狮。

    大羿站在水塘边上，望着对面那棵披上片片绿叶的老杨树。后天在老杨树上挂好了半张玉米饼，正顺着树干往下滑。

    “阿蒙，该你了。”坐在水塘挑板上的嫦娥提醒着逢蒙。

    逢蒙早就搭箭在弦，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端起了弓，闭上一只眼，瞄着挂着的那半张玉米饼。只是他的手在不停地抖，箭久久没有射出。

    “再吸一口气，然后屏住气息。稳住你的颈子别动。”大羿提点着逢蒙，但是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那棵老杨树。

    水面又传来鸭子嘎嘎地叫声，可逢蒙的箭还没有射出去。他的手臂抖得更厉害了。躲在杨树背面的后天也觉得奇怪：怎么半天没动静？但是他不敢探出头去看，只是对着树冠喊了一声：“快点儿啊！”

    “我看啊，你这辈子还是在家编草鞋吧。打猎？哼，哼，你还是别想了。”嫦娥不耐烦地说。

    一听要编一辈子的草鞋，逢蒙就有些郁闷。嫦娥说的这话，也是自己母亲天天在耳边唠叨的。可是在逢蒙心里，觉得自己就应该成为一名猎手。如果能上战场打仗，那才算真正的男子汉。想着，他就死盯着那挂着的饼。在逢蒙眼里，那已经不是饼了，它就是一只破草鞋。

    “我射你个板儿板儿的草鞋！”逢蒙嘴里狠狠地念出声来。

    接着就看他那支箭，旋转着，在春光里划出一道弧线，“唰”的一声，穿过了那半块饼，又嵌入了麦田里。

    “吆霍！可以啊，阿蒙！”后天惊叹地叫了起来。

    听对面的后天赞叹不已，逢蒙就知道自己射中了。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但是他的眼睛已经笑得像花儿一样。

    “不错，不错，阿蒙，现在你也可以进山打猎了。”大羿也很满意地夸奖着逢蒙。

    “鬼咧！肯定是蒙着了。有本事再试一次？”本想看笑话的嫦娥却不信服。

    逢蒙不服气又拈弓搭箭。大羿还没来得及喊住手，逢蒙的箭就飞了出去，擦过后天的头顶，“哒”的一声射在树干上。后天惊出一身冷汗。

    “我说的没错吧。箭法如其名，阿蒙，阿蒙，靠蒙的！”嫦娥终于得意地笑了。

    “你这是要结果了我呀！阿蒙！看我来怎么收拾你。”后天一边骂着逢蒙，一边朝这边跑过来。

    逢蒙看见自己的第二箭射得太离谱，也很沮丧，但是嫦娥说是蒙的，他还就是不服气了，又去抽箭，发现箭袋空了，就对大羿说：“大羿，你给我一支箭，我再射一遍给她看看。”

    “不用射啦。”大羿拦住逢蒙说：“师傅教我百步穿杨的时候，我也是蒙的。射术是要一点一点练出来的。谁也不是天生就射术精湛的。”

    逢蒙听大羿这么说，心里才稍微好受些。可是后天冲过来就拽住了逢蒙的膀子，要讨个说法。然而逢蒙却出人意料地“噗通”一声跪下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后天直往后退。嫦娥也摸不着头脑了，心说：这还是那个惹了祸还死不认账的逢阿蒙吗？

    “大羿，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师傅了。求你带我一起去打猎，一起练射箭吧。”逢蒙说完，还给大羿磕了三个头，撞得土地“嘣嘣嘣”的响。

    这么大的拜师礼让三个小伙伴都大惊失色。大羿自己都没给阿力磕过这么响的头。他刚忙去拉逢蒙起来。可逢蒙还赖着不肯站起来。

    “啧，啧，啧，到是很有诚意。大羿，你就收他为徒吧，免得他成天游手好闲。”嫦娥说着，又劝跪在地上的逢蒙道：“行啦，你不用一辈子编草鞋了，快起来吧，你看，你都把地磕了个坑啦。”然后又转头问后天：“唉，要不，你也拜拜师傅吧？”

    “我不喜欢射箭。”后天摸着挂在腰上的飞石索说。

    “别师傅不师傅的了。我们都同岁，相互学习。”大羿红着脸接着说：“阿蒙，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打猎吧？”

    一听马上打猎去，逢蒙蹭地一下就蹦起来了，说：“走！”刚跨出去一步，他又掉头问：“去哪儿打猎？”

    反正逢蒙是不会去东山的。去东山要经过那个坟圈子，去年那巨蟒吞地龙，吓得他直接尿裤子，这件丢脸的事情在他脑子里一直挥散不去。

    “去北边吧。”大羿也忌惮那吞掉几个外乡人的四色大蟒蛇。

    “后天，你一起去吧？”逢蒙问后天。

    后天双手挠着脑袋，没有回答，心里觉得，去北山里打猎会不会太危险啦？嫦娥看后天犹豫不定的样子，便说：“去吧，你不是有飞石索吗？看看打猎的时候，到底是弓箭厉害还是飞石索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