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嬉闹村会

    一听村长说那坟圈子里埋的不是人，人群不约而同地发出“啊”的一阵惊呼，然后纷纷议论开来。

    “埋的是蛇！”逢蒙跟着就大声地插了一句嘴。

    人群又异口同声地发出“噢”的一声惊叹。

    “阿蒙！不准胡说！”俞伯瞪着逢蒙喊道。

    接着就听到“啪、啪”两下鞋底抽嘴巴子的声音。逢蒙低头捂着脸，变得老实多了。大羿又擦了擦脸上的泥。泥又溅到老爹的光头上。老爹倒没有理会头顶上的泥，而是开口喃喃地说道：“埋的也不是蛇。我听我的祖上说过，埋的不是活物。究竟是什么，好像是神丢下的什么东西，但从来也没有人看见过。我像你们这般大的时候啊……”

    说了一半，老爹低头看向三个顽皮的孩子，村长赶紧伸手把老爹头上的泥抹掉。

    “我像你们这般大的时候啊，也看见过这条蛇。”老爹又重复了一遍。

    “噢----”人群又发出一阵sao动。

    老爹抿了抿嘴，不说了，像是口渴了。俞伯赶紧端了一碗水递给村长，村长一边喂老爹喝水，一边惊讶地看着老爹，好像身为老爹的儿子，他自己从没听老爹说起过这事？虽然是一村之长，在老爹面前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打断老爹的讲话。

    “有几个鬼迷了心窍的外乡人听说里面埋了神的宝贝，就打算据为己有。一天夜里，他们就乘着夜色去挖那坟。你们猜，结果怎么着？”说着，老爹直呆呆地望着人群，又停了下来。

    人群也都直呆呆地望着老爹，等他继续往下说。就这样相互望了有半炷香的工夫。大羿等得有点着急了，心里想，这老爹讲起故事来，可比不上娘。娘说的故事如行云流水，而这老爹，有一句，没一句的，真能急死人。

    “怎么着啦？”逢蒙实在憋不住了，就冒着被抽的风险问。然后还回头看了一眼他娘。他娘倒也没上来抽他，似乎也在等老爹说，后来怎么着了。

    “那天一大早，我去打柴，就看见那两座坟外面躺着两具白骨，一点皮rou都没有。当时我的腿都软了，想跑却跑不动。这时候啊，一条褐色的巨蟒从坟地里钻出来，张开大口，又吐出了一具白骨，还有湿哒哒的衣裳也一起被吐了出来。然后昂起的蛇头就对着我，吐着黑色的蛇芯子。我吓得就给跪下来，头也不敢抬地求饶。一直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才回头看看，原来是我爹叫我。再抬头看那坟，巨蟒已经不见了，应该又钻回了坟地里。”

    老爹又抿了抿嘴。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口渴了，还是琢磨着儿时的记忆。村长又喂了他两口水。

    “后来我爹把我抱起来，我才看清楚，那两座坟被翻开了新土，周围还散落着锹镐和烧尽的火把。我爹把我抱回村子，也就是在这院子里开了村会。我就把我见到的，一五一十地都讲给了大伙听。大伙都奇怪，那蛇为什么没有吞掉我。”

    说到这儿，老爹低垂的眼皮眯呀眯的，像是累了，又要睡了。

    对呀！那蟒蛇为什么没有吃了老爹？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老爹睁开眼睛继续讲。但是谁要不敢过来喊醒他，可能大伙都在心中尊敬这位前村长吧。但是大羿、后天和逢蒙等不下去了，尤其是逢蒙红着个脸，也不知道是被鞋底抽的，还是急的。

    “因为老爹当时还是个孩子吧。那蟒蛇不吃孩子，只吃偷宝贝的大人。”人群中传来嫦娥的声音。

    俞伯把眉头皱了皱。他一向很宠惯着嫦娥，但这里是在开村会，不比在家里随便。在这种场合，女儿的不礼貌还是让俞伯有些尴尬。

    “嘿嘿嘿，不错。”闭着眼睛的老爹居然笑了，然后又睁开眼继续讲到：

    “我的祖父告诉我，先有了那两座坟，然后才有了我们村子。最早住到此处的人就是来守坟的。有说他们是两男两女，也有说是外面的一个村子迁徙到了这里。不管哪种说法，我们这些祖祖辈辈住在这里的人都是那些人的子孙。当然，好几百年下来，也搬来一些外乡人。那挖坟的几个人就是搬来不久的外乡人。直到自己被蛇吞了，他们也没见到宝贝是什么样。那天开完村会，我祖父就让我和三个差不多大的男孩扛着锹和榔头去把坟重新垒好，那蛇果真也没出来。就在我挖土的时候，我就看见其中一个被挖开的坟里有一根铁柱子，跟我的腰差不多粗细。有多长？我也没敢挖出来看看。后来，按照大人们的要求，又在坟的外围，用土垒了一个坟圈子，为的是不让村里人胡乱闯入。从那以后，那蛇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今天，你们三个娃娃闯了进去。不过，那也不是因为你们，是地龙不识好歹，钻错了地方。那蛇应该是为了保护坟，不被地龙破坏，才再次现身的。这事与你们三个无关。”

    老爹一口气讲了很多。刚一说完，他的光头就往后一仰，不动了。

    “父亲？”村长轻轻地呼唤了一声，但是老爹没有醒来。

    “老爹！”俞伯也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