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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能人

    ;萧观在头一个感觉里,又想和袁训动拳头。【】但面对袁训的镇定,而且小王爷不是头一回和袁训打交道,他鼓着眼睛,急着早就不耐烦的心愣是没有发火。

    “要一个月这么久”他喃喃地说着,其实内心中也清楚攻城战不是好打的,打上半年也有,但对一个月这数字到底不满意,萧观又转为有气无力:“一个月”

    袁训耐心地道:“一个月已经不算长,我们要看地形,”

    “地形不是早就看过,别说是你和我,就是新来的他们,这一年里哪一个没有从这城外面转过几回”萧观忍不住反驳。

    袁训依然耐心不变:“您说的那地形,和我们说的地形不一样。”萧观听到他话里有话,问道:“我们是指你和谁”

    袁训愣一愣,心想这还用问吗我们自然是指我和新来的兄弟们。萧观由他的表情也就看出答案,对于袁训现在归自己使唤,还和别人是“我们”生出不满,翻眼道:“那你们”把这两个字着重的咬住,憋住气问道:“你们还要看什么地形”

    “咱们到沙盘旁边去说。”袁训当先对着帐篷里的一侧走去,在那里放好一个沙盘,上面堆出这附近的地形,不管是石头城还是后面的高山,全清晰入目,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楚。

    所以萧观走过来,还是道:“这不是很清楚吗”他忍了几忍才没有往下面说,他在心里暗道,你们这些人难道眼神儿有那么差吗这附近地形并不复杂,还要看什么地形

    沙盘旁边,袁训负手默默站上一瞬,就手指住高山下面道:“有几件事”

    他的语气活似发号司令,还没有说出来,萧观就彻底的急了:“你当家还是我在当家”袁训一笑:“你当家,不过我提个建议总行吧。”

    “行”萧观继续憋闷,拿眼睛眨巴眨巴,小心思全在脸上。他是一脸你们刚才背着我商议出什么妙计的神色,很是憋屈。

    袁训装没看到,手还是指住沙盘,证据铿锵有力地道:“第一,这一个月内,我们不管做什么,请小王爷不要过多询问。”

    萧观咬住牙:“第二”

    “第二,从明天开始,我要出去几天,请小王爷不要过问”

    萧观丝丝的吸冷气,从牙缝里迸出来字:“第三”

    “第三,请小王爷这就写信给王爷,请王爷以最快速度命就近的各家郡王,为我们打援兵”袁训胸有成竹。

    齐整端正的沙盘旁,他的面容齐整端正。他高挺的鼻子上面,两道睿智的眸子犀利如电,宝石般的黑亮中炯炯有神,给他的人也好,话也好,总是添上让人不能怀疑的信任。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的英俊里不但有清新如草原初晨的气息,还有坚定如山的稳重,让萧观由不得的相信他reads;。

    但小王爷到底是小王爷,虽然他和袁训相比,他的性子浮躁一些,但他却是从小锦衣玉食,先生幕僚们和老妈子丫头一样不少,陪着长大的金镶玉贵主儿。

    在心里已经认可袁训的主意以后虽然萧观还压根儿不知道袁训有什么法子但他想了想,建立在心里那种让排斥在外的不舒服上,萧观冷哼着还是问出来:“你是要立军令状吗”

    袁训狡猾的反问:“小王爷要我立吗”

    他面上那种诡异的笑容,又给萧观一种袁训是势在必得的感觉。对于自己还是没问出来什么,萧观气得又哼几声,甩甩大手:“不用了”

    他不痛快地道:“你立下军令状,这功劳就白纸黑字成你的了,我调度的功劳也就半点儿没有,最后只落得把你带出来,成了为你作嫁衣裳”

    袁训鼓励他这种想法,嘿嘿笑着:“也是。”

    看上去,袁训像是没有了话,萧观却还想再打听几句,讪讪地问道:“第四呢”

    “第四”袁训闪闪眼神,在他心里已经没有第四,但小王爷既然主动的问出来,袁训就不能放过去,他脑子一转,第四就出来。笑道:“第四给我们弄点瓜果上来行吗现在是产瓜果的季节,就地征运又不贵,什么西瓜哈密瓜葡萄无花果,不管什么都弄些来,天热,中了暑不是玩的,谁还跟着我们打仗呢”

    萧观皱起眉头:“你还真会提条件,”我问你还有没有第四,是想进一步听听你的主张,不是让你找我要吃的。

    不过他也馋了,吸溜着咽下口水,道:“行。”心思不由自主的就回到京里。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京里兴奋可以来见他的爹,他的娘拦不住儿子,就见天儿给儿子弄一堆好吃的,什么西瓜海菜,螃蟹黄鱼,由着他吃了一个够。

    小王爷微叹一声:“哎,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吃穿住上面,”他瞪瞪眼,大热天的帐篷里还套着盔甲,往这里站会儿身上汗水跟下雨似的往下掉落。他叹着气问袁训:“你脱一回盔甲能有多少水”

    这里是小王爷住的帐篷,一角有几大盆凉水,没有冰,就河里经常打些凉水来降温,跟觉不出来似的,但总比没有要强。

    对水盆看看,这是才换没多久的,现在又有冒热气的感觉。

    萧观眉头紧皱:“我晚上脱盔甲能有小半盆水,我要是对我娘说这些,我娘肯定跑来把我带回京去。”

    “我嘛,没试过。”袁训在此开了个玩笑:“还是您悠闲,我们哪有功夫管身上流多少汗出来”萧观没搭理他的取笑,茫然一下道:“好吧,我要点儿瓜果,热死也没有军功拿。”袁训听过就笑起来,又趁机地添上几句话:“请王爷为全军都要点儿吧,这是您的恩典不是吗”

    萧观听过高兴起来:“这主意算我的”

    “当然算您的,”袁训笑得诡异诡异的:“回头兵部说我们乱花钱,也算您的。”萧观哈地一声大笑出来,见袁训摆摆手:“您没话,我可就走了。”往帐篷外面走去。

    已经全在胡扯吃的,看上去小王爷没有什么正话,而袁训却又还有事,小王爷可以悠闲地在这里闲扯淡,他却不行reads;。

    萧观也知道,就不好强留,干瞪着眼看着那挺拔的背影走出帐篷,一个人围着沙盘转悠几圈,自语道:“这个人啊”

    他回想到他的爹对袁训的评论,当时不是单挑出袁训来评论,是说所有的太子党。

    像是只要说太子党,就不能抛下袁训,谁叫他是太子近臣,十分的出风头呢

    梁山王是这样说的:“这个人颇有城府,又灵活机变。他的文章我特意让人从京里发出来,我看过的,是胸中有沟渠的人,又听说是急才,时辰没到,头一个就交卷子的人,这就很了不起。”

    萧观当时还不服气,他在姓袁的手里吃瘪不是一回两回,这瘪吃的全是回过头没处找的那种。就像有一回打着打着,他把腰牌一亮,这不是坑人吗

    小王爷就对他的爹不乐意:“不就能中举,我也能中,我娘不让我下场应试,说我不用去考场里住那几天,怕味儿薰到我。可先生们愿意让我去,没办法,就寻个折中的法子,等他们考完试题出来,他们单独给我做了一回,都说一甲是中不了的,二甲也看着悬,但三甲同进士却不在话下,同进士是不好听,可总比中不了的强”

    梁山王就呵呵地笑了,同进士虽然有“如夫人”的称呼,但梁山王还是有得意之色:“这事情先生们写信给我,为父很是喜悦。你娘说得也没错,我们是什么门楣,用不到你去提考篮。但大倌儿啊,你能中,和眼睛里放着有能耐的人,这是两件事情。”

    帐篷里小王爷只回想到这里,他围着沙盘打转转,嘟囔道:“我眼睛里还不算有他吗他要什么我给什么,他不对我说主意,我也揣着呢”

    可揣着不是好过的,以小王爷性子忍到现在已经是十分。现在帐篷里没有别人,白不是早在他们说话就知趣退出,正在外面站着,听到里面咆哮的一声:“憋死爷爷我了”

    这一声好似空中打个炸雷,白不是一个踉呛,吓得差点坐地上。

    他说到做到,果然不过问袁训行事。第二天龙怀武就跑来找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回话:“大热的天,方圆就这里有片树林子能遮日头,您出去看看吧,那帮子人正在锯树林子呢这是打算先热死我们”

    萧观好奇的要命,但还装出满面严肃:“嗯,不错”龙怀武怏怏而去。

    没半天,他又过来,这次不是告状,是汇报军情。“城里都看到动静,出来一队人马往这里过来。”

    “迎战”萧观还是两个字,但这一回不是无动于衷,他心里正闷着呢,他要去打一架才能痛快,他提上双锤,不顾别人苦劝“小王爷千金之体”,萧观心想你就差骂我是姑娘了,还千金

    他自己去了,得胜而回。如是几番,龙怀武也失去告状的心情,出来进去见到袁训他们把树林子砍掉近一半还不收手,也是闷得无话可说。

    太原府里,大雨在午后再次下来,事先没有征兆,这本就是火热的天气。雨下来时,陈留郡王妃先动容:“今年这算是风调雨顺,可今年这又有大雨了,和往年相比,却是反常的天气。”

    袁夫人在她房里坐着,旁边是加寿的小木床,她轻轻推着,嘴角总噙着满意的笑容,像是宝珠只生一个女儿出来,先就把当婆婆的心填得满满的reads;。

    她回着女儿的话:“这是我们加寿带来的,”郡王妃扑哧一笑,侧过面庞同母亲俏皮的道:“您这还只是孙女儿,如果是孙子,只怕打胜仗都是他带来的。”

    “你倒不信”袁夫人也知道自己说的偏心话,但不妨碍她笑吟吟的,和女儿说得有鼻子有眼睛:“因为我们加寿是有大福气的人,可不能热到,所以这就再下大雨,让加寿凉快凉快不是。”

    可能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加寿睁开眼睛,勾勾小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的祖母这就欢欢喜喜,推一把她的姑母:“快来看看我们,她听得懂呢。”郡王妃挑挑眉头,都有点儿嫉妒上来:“我看到了不是,”

    木床上裹着水红小衣裳的加寿听到语声,还不是能起来的年纪,也就不能转动脑袋看过去,但是小眼皮子明显的往郡王妃的方向动了一动,就是方向太拗过不来,只动上一动,就又收回去,清澈黑亮的眸子颇有精神。

    郡王妃也就喜欢了,笑着摸摸加寿小手,让她握一握自己手指,夸道:“有力气呢,这个随父亲”

    当祖母的又含笑上来:“你说得是。”

    院子里在这个时候,雨声已经是“吧哒吧哒”的。黄豆大的雨滴把院中泥土打出小小的洼来,雨水在中间有个旋儿,但没有等到人看清楚,就浸入泥中。

    花草树木都舒展着身子,虽然在雨中叶片让打落好些,但留下的树叶滋润的好似无数笑脸,让人看到就心中舒畅。

    清凉的风,随着大雨而来,室里虽然原来就不太热,但这就更加的凉爽起来。红花拿着一个东西,从厢房里出来,由走廊到正房里,面对袁夫人和郡王妃蹲身行了个礼:“没想到这就凉快,只怕小姑娘要盖,我送了这个来。”

    她手中花花绿绿的,是给加寿晚上睡觉盖的小巾帛。

    “这是你有心,”袁夫人接过来,但放到一旁没有用。让红花自己过来看:“这里放的就有。”木床上,加寿肚子上早盖着一个淡紫色绣花鸟的薄巾帛,加寿眯着眼睛,正又要睡。

    见到面前又出现一张熟面庞,加寿小姑娘再弯弯小嘴角,像是给忠心侍候的红花一个奖赏,再就进入梦乡。

    红花这就很开心,悄声道:“小姑娘又是对我笑呢。”郡王妃微微一笑,心想家里不管是谁,都为侄女儿牵肠挂肚的。想到牵肠挂肚,郡王妃就想到一件事,问道:“告示又贴出去三十张,万”

    话到这里,就见到院门上出现一个人,他打着油纸伞,隔着雨水也能看清他面容,是郡王妃得用的管家。

    他冒着大雨过来,只能是有事情。郡王妃颦一颦眉头,她才从家事中出来,坐上这么一会儿,这就又有事情。

    这就不和红花闲话,等着管家过来。管家走一半,又看出他脸有喜色。红花正出来在走廊上,无意中扫上一眼,心想难道是捷报过来,就停下脚步想听上一听。

    “红花姑娘也在,”管家不但没有避她,反而主动的招呼一句,因为还要出去,就不收纸伞,在台阶下面哈着腰:“回王妃,舅奶奶要找的人到了reads;。”

    郡王妃听过还没说什么,红花先大喜:“您看清楚确定是他”

    管家眨眨眼:“这怎么说呢得舅奶奶自己去见见,才知道是不是他。”红花喜欢的道:“好好,我请奶奶去。”才要动步,袁夫人唤住她:“不必出去。”再对管家道:“雨这么大,都在房里呢,这就不用刻意的回避,把他带出来吧,倒也省事。”

    红花答应着,早回到厢房里,见宝珠穿着碧色绣荷花的衫子,眉如远山有黛,微微颦着显然是用功模样,眸子清灵专注,对着手上的书。

    “奶奶,万大同到了”

    宝珠一愣,也面有喜色,但她没有像红花喜欢得忘形,只嘴角笑容加深,不慌不忙地问道:“他现在哪里”

    对房门外大雨看着,宝珠含笑:“这么样的大雨,难为他跑了来。”

    “他不跑来,就要吃官司了。”红花笑嘻嘻打趣过,再回宝珠的问话:“夫人说下雨奶奶不必出去,让带进来给奶奶见。”

    宝珠心头融融,母亲想的总是周到体贴。看看身上衣裳,是今天才上身的新衣裳,也就不做更换之想。

    再加上她听到万大同过来,别的心思全都没有,只急着赶快见到他。就放下书,带着红花往正房里来。

    正房到二门有段距离,又下雨路不好走,盏茶时分过去以后,才见到院门外管家和一个人走进来。

    这个人原本是沉稳的气度,现在是气急败坏。原本是从容谨慎,现在是火冒三丈。因为生气,把脚底下走得啪啪作响,不管有水没水一概踩之,弄得衣裳上溅上泥点子,满身全是狼狈。

    郡王妃对万大同也好奇,这就好笑:“就是他”看着不像宝珠要寻找的神奇人物,也不像养父的人。

    “是他。”袁夫人和宝珠异口同声,早认出这不是别人,正是万大同本人。

    她们在看万大同,万大同也在看她们。登到台阶上就火大,没带好气的行了个礼,先对袁夫人说话:“姑奶奶也在您在,怎么还由着表少奶奶寻我事情”

    他身上就带着一张告示,这就从袖子里扯出来,怒火满腔地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坑蒙拐骗jian骗民女,我还是清白身啊”

    宝珠和袁夫人掩面而笑,红花强忍住笑,郡王妃微微含笑,不当一回事儿的道:“先生们润色一回,字眼儿就多出来。”

    “也不能多这样的字出来吧多写写我信誉过人,童叟无欺多好。”

    女眷们再对他微笑,女眷们的笑容都能安抚人,万大同怒气下去一些,但还是恼火,又把告示抖一抖,往下面念,越念越来火:“这骗财的事情,会是我吗”

    把胸脯挺直,万大同冷笑:“我想要钱财,还用得着骗我相中的钱,不怕他不乖乖双手送上来”

    这话袁夫人都忍不住嫣然,而宝珠就更认为自己找对人,见万大同怒气一直下不去,她是莞尔的。

    红花天天让人夸“红花大管事的”,早就积攒下小小的骄傲reads;。小嘴儿早撇得有半天高,鄙夷的道:“法螺吹得呜呜叫”

    只有郡王妃让万大同提醒,她也火了

    这位不提他的“丰功伟绩”还好,提起来把郡王妃十数年的旧恨全勾出来。坐在黄花梨透雕鸾纹扶手椅上的郡王妃,把手边梅花朱漆小几一拍,用力显然不小,放在上面的粉彩茶碗响了响。

    万大同难免也吓一跳,觑着眼睛看过来,见郡王妃粉脸儿往下一沉:“你还抱怨我又同谁抱怨去十几年里你没少哄我的钱远的先不说,就去年我父亲府上筹粮草那件事上,你哄抬粮价,害得我损失数千的银子”

    袁夫人和宝珠红花都笑起来,万大同则苦着脸,看着郡王妃怒容满面:“还我的钱”

    哄抢粮价,对于有屯粮的人家来说,卖一点儿可以赚点儿。可郡王妃却不能一直跟着万大同走,她不掌控太原府的粮价,这里的百姓可以走一大批,自然是哪里吃得起饭去哪里。

    郡王妃一面跟上万大同的粮价,一面还得试着把粮价往下抛。她不能把府中屯粮的根本抛售光,难免会有一些高价买粮,低价出售的事情。

    谁叫她是这一方的郡王妃,这事情她非管不可。

    郡王妃这就心算她亏的钱,算一笔就对万大同阴沉沉瞄一眼,袁夫人宝珠红花就忍俊不禁一下,万大同就心虚多出一分。

    这家伙能把生意做得顺溜,该低头的时候比地缝里青苔还要低。前一刻还怒气冲天,要把房顶子揭下来,在郡王妃发火以后,万大同即刻打个哈哈,变脸之快前无古人。

    “哈哈,这不是为了真实点儿,哈哈,再说您府上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儿是不是哈哈。”

    有福气睡得香的加寿姑娘终于让他弄醒,因为袁夫人舍不得把孙女儿送离眼前,只让奶妈把小姑娘木床移到里间去,还在这里呼呼大睡的加寿姑娘打个哈欠,哇地大哭出来。

    袁夫人慌忙往里面房间里去,四个奶妈和她同时进去。衣裙纷飞中,万大同本就机灵,这就更让提醒。怀里取出一个小小匣子,呈到宝珠面前,陪笑道:“闻听奶奶喜得贵女,这是我的贺礼。”

    宝珠打开一看,满意的点点头,乌木的小匣子里,是套做工精致的黄金缨络,是姑娘们项圈上可以用的东西。

    万大同又转向郡王妃,又是三个小小匣子奉上,陪笑道:“这是给府上两位小爷和念姑娘的。”郡王妃接过来看时,是三块小小的羊脂白玉,伸手不打送钱人,她也就怒气全消,重新有了笑容。

    三块白玉都只有一寸见方,可以给志哥儿和忠哥儿镶在帽子上,也可以给念姐儿镶块花钿。郡王妃随手放到梅花朱漆几上,道:“这个算你头一批的赔礼”

    “头一批”万大同舌头打个结。

    “第二批赔礼,就是以后我和我弟妹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郡王妃把柳眉稍挑了挑,万大同顿觉眉睫前全是沉重感,但没有办法,苦着脸把下巴点上几点。

    见他答应,真是的,不答应也不行不是郡王妃对宝珠含笑:“你只管吩咐他吧。”宝珠还没有回话,万大同把脑袋一拍:“原来”他板起脸转向宝珠:“是奶奶找我办事情这法子”他支吾几句,不得不表示出小小的佩服:“损了点儿,不过真见效就是reads;。”

    把他吓得从见到的那天起,一步不敢耽误,流星赶月似的赶过来,在心里一直的埋怨宝珠不守信用,地也帮你经济了,怎么又来这一手

    此时他明白过来,明白以前是难堪的,明白以后脸皮子抖落几下,也就再不难为情,静静站着等宝珠发话。

    “万掌柜的,你不要恼,我给你赔个不是。”宝珠笑容满面。

    万大同道:“不敢。”

    “我要买山头,没有你不行。除去你,这山西可就再找不出能耐人。”

    万大同脸上挤出来似的笑容,明显是在端架子,所以这笑跟擀面杖撵出来似的,干巴巴的。

    宝珠不以为意,找到他先就是件喜事。再说贴告示这事情,换成是谁都会生气。宝珠只把事情告诉他:“。不得不请你前来,等明天晴,麻烦你跑一趟,帮我掌掌眼,这山头可能买不能买”

    宝珠说完话,郡王妃又把脸往下一沉,摆出来你不答应咱们就再重头算算帐。她却没有想到,万大同再次哈哈大笑,昂着头那气势,活似战场上沐血杀完敌,还在敌人尸首上站着的大将军。

    “好,地点在哪里,我现在就去”随着笑声出来的,是他爽快的话语。

    郡王妃忍不住一笑,才想这个人倒也知趣。听宝珠关切地道:“雨大,又已经是下午,明天再去不迟”

    “生意上的事,一刻就是千金,不能等,等不得”万大同反而比宝珠还要着急:“地址给我,我自己就去了。”

    郡王妃轻吐一口长气,在刚才以前对万大同的看法全都推翻。见他听到有生意就乐得眉眼儿全花开似模样,这是个天生的生意痴。

    跟书痴见到书就走不动路,癖花的花痴是一个道理。

    隐隐的,郡王妃对辅国公生出敬佩,父亲从哪里找出来这样的人,这个人有一半儿是后天培养,还有一半儿是天生的敏锐头脑。

    暗暗的,郡王妃又为辅国公感伤上来。父亲也知道他的不容易,才弄出来这样的一个人。唉,那府上也的确是乱得不成模样。

    她一个人又起忧愁,万大同早催促几遍即刻就去。宝珠心中欢喜,就说打发人和他同去。去过那地方的只有宝珠红花和孔青。

    头一个宝珠是不陪他去的,第二个天就要晚了,陪着去的人今夜就赶不回来,红花也是不能去的。

    唯有孔青最合适,又可以套上车把万大同送回去,晚上在城外住一夜也不让宝珠担心。宝珠就吩咐红花把孔青叫来。

    对这个名字,万大同眸子闪动几下没有说话。见没多久,红花带着一个人走上台阶。房内的万大同忽地又动了,一拧身子一错腰,一步就到门槛外面,抬掌如爪,对着孔青肩头拍去,同时喝道:“我就知道是你再给你个教训,让你去年欺负我”

    劲风袭面而来时,孔青本能的一抬脸,拳头随意握起。见又是万大同,孔青冷笑:“还你去年的偷袭”肩头往前微耸,硬是扛住这一掌,同时一拳砸在万大同肚腹上。两个人闷哼一声,同时晃几晃,孔青往后一退,伞也不要了,在大雨中冷笑:“姓万的,今儿我给你好好的带路,城外面地方大,看完山头有能耐的你别跑reads;”

    万大同追上去,那嘴巴比花岗岩还要硬:“跑的是你才对”在雨中也不闲着,抓起一把雨水,对着孔青就激射过去,骂道:“尝尝我的暗器”

    孔青鄙夷地道:“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卖弄”但不回身,当先奔出院子。万大同随后,没几步就都人影子不见,院子里只有哗哗大雨声。

    郡王妃和宝珠愕然不能自持,郡王妃瞠目结舌:“他们是仇人”宝珠扶着下巴,像是不扶就要掉下来:“像是有点儿不对吧。”

    两边厢房里,各走出宝珠和郡王妃的丫头mama。兰香头一个扶着廊柱笑道:“哎哟喂,刚才是什么人啊,这个就算是大侠客吧”

    卫氏在她对面的厢房门外稀罕的道:“这是寻护院的看着倒还不错。”卫氏半年多没见到万大同,已经不太记得他。

    “听他们的话是出城打架”

    “这么大的雨也不怕,啧啧,”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正房门外红花腿一蹬,站起来了

    没错,红花姑娘从万大同出门和孔青过招时,就吓得腿一软,坐在地上。始作俑者走得见不到人,红花也气得跺脚骂上一句:“你吓到我了,该死的,明天你回来,看我要你好看”

    郡王妃和宝珠对看了看,又低头轻笑起来。

    。

    头一个接到打援消息的人,还不是梁山王,而是陈留郡王。有好事儿,小袁将军自然偏心姐丈。

    他在和小王爷灯下写书信那天,回自己帐篷就给陈留郡王去信,让周何花彭中的一人送走,让陈留郡王火速收整人马,为他攻打石头城打援。

    陈留郡王收到这封信时是黄昏,正站在校场上吹凉风看夕阳。见红日如轮,苍穹若顶,正寻思着是不是能出来几句诗,袁训的信在此时到来。

    看过信,陈留郡王原地沉吟片刻。

    他有名将之称,所谓的名将,是最知道“诡计”这类字眼。普通好打的仗,一般好攻的城,是成就不出名将声名。

    名将的由来,大多是在别人眼里叫不可能,打不赢的仗,他打下来,这才称得上好将军。

    陈留郡王就没有认为袁训是吹法螺的心,反而他对袁训太过了解,知道小弟在自己和辅国公面前还会撒个娇儿,但行事谨慎,已超出他的年纪。

    陈留郡王这就整兵马,按袁训说的,把他散在外面的兵马全收拢,命他们在各自地面上即刻拔营,与陈留郡王在同一天到达指定的地点,因为知道他来得早,袁训也给他挑上一个好地方,离梁山小王爷五十里外,有山有水,是援兵过来的必经之地,足够姐丈吃到饱。

    命人扎营,陈留郡王和辅国公带着龙家兄弟,满揣好奇心,先来见小王爷,顺便看看袁训有什么好主张。

    他们到的时候,亦是黄昏,圆月淡似无迹缓缓升起,夕阳正跳下最后一步,是放出夜间巡逻兵,收回白日巡逻兵的钟点,但萧观却回答他们:“小袁将军出营去了reads;。”

    陈留郡王和辅国公对视一眼,多年经验,更让他们觉得有不寻常的事要发生,外面有人回话:“回小王爷,东安郡王,定边郡王,靖和郡王,各带随从十数人到了。”

    萧观大喜,小王爷想我面子还算不错,虽然有老爹撑腰,但他们来得一个比一个快,足见重视。

    和陈留郡王等人出帐篷去见他们,见到东安郡王等人已经进营地。

    各家郡王收到小王爷要打石头城的消息,不消说是吃惊到不敢相信。那城要是好打,他们早就打下来。

    这就让人马全在后面来,郡王们轻骑简从,都不是大意的人,先来打听一下。

    定边郡王正对着营地中皱眉头:“这是什么”

    陈留郡王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但是他以为见到小弟就会明白,他就没有当即表现好奇心。现在小弟不在,而且感觉上今夜也回不来,陈留郡王和辅国公龙氏兄弟一起,也和定边郡王等人同样好奇。

    萧观嘿嘿的笑着,看似很保守又谦虚,其实他也不知道。就含糊地道:“瞧好儿吧,等攻城那天你们就知道。”

    一大片空地上,这地占营地五分之四。场边上堆着无数木材,营地旁的树林子早就没了,只留下一片树桩子。

    数百个士兵们汗流浃背,借着天边最后余光在锯木头,去树皮,这只是半边场地。另半边场地,有几十个人把木头往一处凑,凿的有眼,就对得紧凑。还有当兵的把火把绕场占上,是准备挑灯夜战的架势。

    而凑出来的一个半成型的东西,又有又宽又有斜面。在这里的郡王东安、靖和、定边、陈留俱是名将,但没一个人认得他们在做什么。

    东安郡王问道:“这是云梯吗云梯又哪有这么多层”

    靖和郡王也心知不异,认真的端详过,还是摇头:“这东西太重,你们打算做多高现在这么高,已经没法子运,这已经是几辆大车的长度,你们还在往上加,这东西用不了不用了。”

    见东安郡王和靖和郡王都不认识,定边郡王就更谨慎。他们大张旗鼓做这东西,不会是无用之物。可遗憾不认识,又惭愧不认识。定边郡王就道:“这东西是谁的主意”眼神儿难免对小王爷瞥去。

    萧观嘿嘿,我想说是我的主意,虽然我也不会用,更不知道是个啥,可见到你们惊奇这就足够。

    但满营地都知道这是谁想的,萧观老实地回答:“尚栋他亲手动的第一斧子。”

    定边郡王吃了一惊,尚栋是在他帐下,聪明过人他是知道的,但从来没听说过他还会当木匠。定边郡王这就喝住一个当兵的:“尚将军在哪里,让他来见我。”

    萧观回他的话:“出营去了。”

    和袁训连渊带上几十个人,一起走的。

    定边郡王就更捉摸不定,想说什么又咽回去,这里只有陈留郡王还没有说话,他转向陈留郡王,舔舔嘴唇:“你看”

    “不错不错。”陈留郡王笑容可掬。他一样不认得,又何必多添上一句不懂的话。

    四位名将郡王全干瞪眼,萧观更有解气之感reads;。

    见天完全黑下来,月色明亮,小王爷对营外黑暗看着,心里一样是起着盘算,这东西只有姓袁的他们会用,可他们明天几时才回来,又去了哪儿呢

    离此二十里左右的地方,袁训一行正策马奔驰。奔着奔着,袁训骤然勒马。马蹄往上扬起,嘶鸣一声,把别的人惊动。

    他们也纷纷住马,回首道:“小袁怎么了”

    袁训面沉如水,在夜晚看上去是黑着脸,对来路上喝道:“蒋德,你怎么又跟上我”长长的草丛中,蒋德和一匹马直起身子,蒋德上马过来,面上带着固执:“这晚上你去哪里”

    他也沉着脸:“晚上有狼,你们就这几十个人,遇到狼群怎么办”

    连渊怒了:“你他娘的是jian细吧你总跟着小袁想打探什么”尚栋也沉下脸:“把他捆了丢这儿,晚上有狼出没,命大不死,明早我们回来再放他”

    蒋德不理他们,只对袁训坚持地道:“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们来的路上说好的,兄弟们既然相交,就一直跟随”

    袁训目光如电对来路上再扫一眼,见果不其然,草丛中又站出来一个人和一匹马,红脸凛凛,正是关安。

    关安过来时,笑嘻嘻的冲淡这里紧张的气氛:“小袁,你官儿几级就不够兄弟,说好的,我们三个总在一起。这不,我们就来了,”再扮个鬼脸儿:“你甩不脱我们。”

    大红脸庞上现出滑稽,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连渊没忍住,“噗”笑出一声,用马鞭子捅捅袁训:“你招人爱没法子。”

    “你们不能去”袁训一口回绝。

    蒋德关安同声道:“为什么”

    袁训把他们打量一打量:“得水性好的人才能去。”

    蒋德关安再次同声,把胸脯重重一拍:“我们都会”

    “还得会憋气久”

    关安犹豫一下,但蒋德不示弱:“我行我在水里能憋一指香的钟点。”这个一指,是横放的一指,不是竖起来的手指头。

    尚栋来了兴致:“真的”

    “当然不信到时候你们把我抛水里淹死得了,我不怪你们”蒋德斩钉截铁回话。

    尚栋满意地道:“行行,”

    对还在考虑的袁训道:“他们也跟来了,让他们回去,只怕要暴露我们去的地方。我还是对你们说的那句,我不太相信小王爷那张嘴,他一张嘴,就人人知道。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军中这么多人,只怕有猜出我们计策的,走漏风声就不好。我们带他们去吧,路上不老实,宰起来也方便。”

    蒋德和关安才缩缩脑袋,尚栋又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望向他们,嘻嘻坏笑道:“我先提你们个醒儿,到了水里不老实,你是条鱼精我也能溺死你”

    马鞭子摇摇:“咱们有一晚上的活要干,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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