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国公府舌战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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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宝珠板起脸:“依四表兄的话,没有证据我就不能来”龙四公子和兄弟们使个眼色,心想你们听这个话,这位表弟妹可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龙家公子们都想,这不是废话吗没有证据你当然不能来 来 龙四、龙五、龙六、龙八,互相瞪瞪眼,差点上了表弟妹的当 她不能来吗 亲戚上门是正当应该的 公子们对袁训有不屑有嫉妒,但父亲和姑母和气亲厚,弟妹上门走动他们不能拒绝,也没法子拒绝。 龙四公子在这里居长,龙八由宝珠刚才的话觉得棘手,乐得不出声,谁年长谁对嘴去吧。龙四公子就微微一笑,回宝珠道:“弟妹,你说话真是厉害不过,听我告诉你。亲戚们走动,没有证据你也尽管上门。但你带人闯府,这没有证据,你怎么对我们交待” “对”龙素娟忿忿插话:“四弟你别放过她,今天她没有证据,把她腿打断看她下次还敢” 龙怀文从见到兄弟们进来,就默不作声。他自知和兄弟们并不好,如果不是一个父亲出来的,只怕比和袁训还要遭。龙怀文知道今天这事又将成笑话,而表弟妹不会没有证据前来,而弟弟们表面上再帮忙,也全是看笑话的。 龙怀文就对龙素娟低吼:“jiejie闭嘴” 国公夫人和姨娘们在外面悄笑,人家就差刀架到你脖子上,你还敢嚷嚷打断别人腿,这二姑娘还是个不省事。 从国公夫人们,就全站到外面不进来,寻思着先看看袁家媳妇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再把笑话看足了,横竖有公子们在房中,凌姨娘你最喜欢恃强凌弱,这会子机会来了,等你把“风头”出足了,大家再进去劝架不迟。 她们的眸光落到宝珠身上,等着听她和公子们对嘴。 宝珠轻蔑地扫扫龙素娟,再愤怒以对龙四。她的怒眸骤然发作,好似黑夜里暗角忽然放光,龙四出其不意的,吓得心头一紧,见表弟妹恼怒地话就一句接一句的出来。 “四表兄说得好没有证据不能闯府是吗那反过来就是我证据在手,我闯是应当” 龙四张口结舌:“我没这个意思” 宝珠不理他,她的话还如炮弹般的弹出来,一声赛过一声,气势高怒火足:“我厉害笑话,等我让人害了,才显得我不厉害亲戚们走动真是可笑你的大哥,这位凌姨娘,那位不要脸的二姑娘,当我是亲戚才下毒手这是公子们行事的规矩四表兄你要证据是吗证据没有,我怎么敢来此时你要看,却是没有。你若认为我闯府无礼,要和我对簿公堂时,证据自然确凿。” 四公子们面面相觑,都觉得棘手。 他们本来是想让宝珠把证据拿出来,大哥怎么害的你,派的什么人去,用的什么法子自然的这人一带来,罪名就全推他身上。 家人不好,与主人无干。 他们虽然兄弟不和,但罪名不能扣在国公府上,这是都清楚的。 等宝珠骂完,正绷紧面庞歇口儿气时,房中公子们全没了主意。弟妹怒气可以冲云天,带着势不可挡,无人能挡。而自家兄弟心中有数,这事儿一定是大哥做的,而弟妹手中一定握足了证据,不然她哪有这么大火气 再和弟妹分解,只怕她还是要骂reads;家有影帝娱乐圈。龙五公子硬着头皮出声。他是明知不行,也要试试。放着四兄弟在这里,任由哪一家亲戚上门来骂都不对。龙五公子试图和宝珠说道理:“弟妹,就是你有证据,你来闹就是不对,难道闹是处置这事的手段从家法从国法上,都没有闹这一条。你说是不是,咱们得讲道理不是” 宝珠瞅他,你倒来和我说道理 这真是太好了,我来,就是和你们说道理的 龙五公子见宝珠不言语,误以为她不过是妇人一时的气愤,现在气头下去,让自己说动。龙五公子就摆出教训的口吻,他和龙四弃武学文,本身就有些书呆子气,龙五吟诵道:“弟妹难道不知道女子有三从,有四德,三从此时咱们不说它,这四德,是妇德妇容妇言妇功,弟妹,你可知道这第一德,就是妇德,就是妇人的品德端正,立身谨慎” “红花”宝珠喝道。 红花本就站她身边,就走上一步,把小腰身一叉,红花气势更凶过奶奶。对着龙五公子大声道:“男人有三纲五常,看你一表斯文,你难道不知道吗” 红花学着龙五公子刚才教训宝珠的口吻,怒目道:“这三纲呢,咱们也不去说它。只说说这五常仁、义、礼、智、信从仁上说,怎么能对我家奶奶,你们家的亲戚下毒手从义字上说,上有国公为父,没有义薄云天,也不应该卑鄙下流从礼字上说,打小儿的公子教养长大,不知道杀人坏了良心从智字上说,亲戚你也下手,你脑子里塞的全是浆糊子吧最后信,呸,可笑无信就无德,无德就无礼,无礼就无义,无义哪来的仁这样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不要脸的小人,你来护着,你和他一样吗” 龙五公子哑口无言。 六公子龙怀无本就强悍不吃亏,和龙大算一样的人,不过心坏比龙大要好些。见一个小丫头把四哥反过来教训,龙怀无大怒:“主人们说话,哪有丫头乱插腔” 宝珠冷笑:“是我要她出来的” 而红花摆摆手,示意奶奶不要说话,红花还没有骂完。红花转向龙怀无,眉头更拧得紧紧,仿佛龙怀无是个讨人嫌的苍蝇似的。红花又把龙怀无一通骂:“六表公子岂不闻齐景公问政于夫子,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子都这样说,何况是我丫头红花几时公子像公子,亲戚像亲戚,你再来责备我红花不像丫头” 龙怀无也傻了眼。 红花得意洋洋回转宝珠身边,其实退后一步就成。但这一步退得太得瑟,红花难免的兴高采列,退得好似走了千山万水般得意。 龙氏兄弟闷声不响,这个丫头也是厉害的。 红花回龙怀无的话,出自论语中一节,齐景公向孔子请教政事,孔子回答他,当皇帝的要像皇帝,当臣子的要像臣子,当父亲的像父亲,当儿子的像儿子。红花拿这话回龙怀无,恰好还击他说红花不像丫头乱说话,把龙怀无也噎住。 如果不动武力的话,男人很少是女人对手,和念书过的女人对口,更是输得没处儿找。 房中五位公子,龙怀文不吭声在想对策。龙四、龙五、龙六都和宝珠对过口,现在唯有八公子龙怀城没说过。 公子们斜眼龙怀城,而龙怀城装看不到。 心想这事情摆明的大哥不占理,再来小弟现在厉害上来,娶的妻房也不弱他,又有这丫头书念得倒熟,现在是讲理也不成,搬书教训她也不成龙八公子要是再和红花对几句,就能发现红花会的书不过就这些,但此时宝珠主仆算是正气的,硬是把公子们全震住。 龙八再来想动武力的,呵呵,我看还是算了吧reads;重生之女神养成系统。先不说惹不起小弟和姐丈,就是父亲回来知道这件事,也势必大发脾气。 龙怀城闷声不响,掸衣裳上早就不存在的雪花,掸一下,拂一下,拂一下,再掸一下。 这个时候,一个尖叫骂声出来:“你不要脸,你才不要脸”是龙素娟从丫头和公子们对嘴的震撼中走出来,这才想到宝珠适才骂她是不要脸的那姑娘,龙素娟把对陈留郡王妃的仇恨一起加上,面庞恶毒的扭曲着,破口大骂:“不要脸,你不要脸” “放肆” “住口” “闭嘴” 顺伯卫氏梅英余氏方氏,还有郡王妃府里来的侍候mama们一起翻脸,凌姨娘在这纷乱中也发作起火,放声尖叫:“我和你这贱人拼了” 而宝珠则厉声喝命红花:“这不要脸的还敢放泼,去给我打”红花卷起袖子,精神就上来:“好” 红花忽然对坏人上了瘾,心想我又可以大开打戒,再打她一回。 龙氏公子们见势头不对,腾地都站起来,而大汉们在他们跳起来的同时,齐唰唰地对他们转过身子,一半看住怒得浑身颤抖的龙怀文,一半是对住公子们。 这院子早就让宝珠带来的人看住,见到房里乱起来,院子里大汉们同声鼓噪:“安静,不许乱动”一部分人看住院门,另一部分人则往房中赶来。 这乱当中,宝珠昂然冷笑,逼视着龙怀文,她从没有动过刀子,鸡也没有杀过一只。但此时眸中杀机出来,如果有镜子在面前让宝珠自己看,她一定说是怒火。而看在上过战场上的龙怀文和龙氏兄弟眼中,这十足的是杀气。 龙素娟更尖叫,凌姨娘往后面退,而龙怀文手中长剑扬起,龙氏兄弟们在自己家里没有随身佩剑,急切间去寻家伙。 “住手” 这个时候,国公夫人不得不高喝一声,带着姨娘们气急败坏的进来。谢氏却不在这里,她早对宝珠说过她不肯再劝,见势头不对,早抱着个孩子溜出这院。 她不是罪魁,没有人拦她,由着她离开。 房外围的有一堆女人,早落在宝珠眼中。宝珠来意,就是和凌姨娘这房大闹一场,就是让人都知道她新做下恶事。宝珠不怕来看的人多,更不怕再来什么舅母什么姨娘什么帮手。她敢来,就有底气。 见有人喝住,宝珠就叫回红花,又抬起手,让大汉们原地停下,卫氏等人也不再和凌姨娘母女对骂。大家看向进来的这一行人,见全是女眷,都面色苍白,不知是房外冷的还是气的,眉眼都带着不从容,慌慌张张地让丫头扶进来。 “母亲,” 公子们都起身见礼,龙四龙五迎住母亲鲍姨娘:“母亲。”龙六迎住洪姨娘:“母亲坐这里。”龙八接住国公夫人,把她送到居中位置上。 别的姨娘坐下,姑娘们侍立在她们后面。 这房中忽然就由杀气腾腾,转变成花团锦簇。 宝珠和红花对着看看,主仆撇嘴,无耻。 敢情都是一样,就是那刚才满口里道理的龙四公子,也是叫姨娘为母亲。那你还有脸来说别人道理上有亏 宝珠对红花轻声慢语:“你刚才骂得好。”红花拍拍胸脯,忽闪着大眼睛:“奶奶,我还想骂”骂他个无理无廉无德无行。 宝珠忍住笑,安抚小婢:“等会儿,他们再闹,咱们就再骂,咱们今天不就是来骂的吗”就是为了出恶气,再就为了警告龙怀文,以后少作恶reads;网王我是不二周助 当然警告无用,但也得警告得尽人皆知,谁叫他是舅父的儿子以后和他再有刀来剑往,也是人人知道,宝珠警告过你了 主仆说着闲话,等候女眷们坐好,准备看她们怎么说 。 天底下最奇怪的动物,女人可以数得着算得上。大气的女人,可以挥手息干戈,抬手起风云。卑微的女人,也可以把怨毒尽情书写。有女人的地方,能裂帛三尺血,也能软语化狼烟。比如此时,辅国公府的女眷们尽数到来,这房中的气氛还僵着解不开,但也奇异地往别的方向上去。 把杀气冲淡开来。 房中并不是完全安静的,还有凌姨娘的低骂,不过她见宝珠敢放泼,她不敢骂得太大声,不过是在国公夫人等人面前,显示她并没完全服软。还有龙素娟无赖似的抽泣声,还有龙怀文粗重的喘气声。 但这些响动在女眷们进来坐下的衣裳碎响,环佩叮咚中,远得似窗外冬雪外之外。宝珠也就恢复安然,在红花的侍候下坐好,梅英带的是个食盒,送上一盏安神净心的桂圆红枣中药茶,是小贺医生的方子,宝珠不顾别人的诧异,慢慢的啜着。 从国公夫人姨娘们到公子姑娘们,都啼笑皆非。国公夫人叹气,这是连我们家的茶水也不放心。她有心让人上盏茶,这下子倒好,茶也免了。 宝珠不紧不慢地喝着,无数道眼光就随着看着。 见她不行礼,国公夫人尴尬,有心唤她一声,又怕宝珠不理,自讨个没趣。国公夫人就踌躇着随意看着,眼中出现余氏方氏。国公夫人就带笑唤:“这不是余mama和方mama” 余氏和方氏知道国公夫人的意思,但她们还直挺挺站着。道:“夫人休怪不见礼实在我们今天不是来论亲的要论亲呢,也没什么。但我家奶奶不论亲,老仆我只能无礼了” 美哉,忠仆 宝珠嫣然有了笑容。 什么叫温暖,这就是冬天里风吹不散雪扑不灭的心头一把火。 mama们是国公府的旧家人,一辈子是受国公府的恩情。只要国公府不倒,国公夫人再不得宠,她还是国公夫人,行个礼也本分。 可她们不肯,她们为自家奶奶不丢这个份儿,就把自己行事的端正丢到一旁。什么是温暖就是你先给别人 国公夫人受此窘迫,索性直接问道:“那你们到底是怎样就如实的说吧”她不受姨娘们尊敬,但此时她不出面谁又肯出面 宝珠见说,放下汤碗道:“正是有话要来说的我还没有说完,贵府公子们就来找我要证据。证据,我有供词画押,样样俱全我不拿出来,是舅父不在,这里无人公道若有人有心去查,往衙门去吧,可以看得仔细。” 房中静悄无声。 龙怀文心头发冷,凌姨娘也听呆住。 此时面临一个抉择,就是讲理,还是不讲理。 讲理,大家无话可说。 不讲理,人家也做好不讲理的准备。 这就大家无话可说,只能选择讲理。 宝珠顿一顿,见凶猛的也好,发难的也好,耍赖的也好,都没有话出来,她接下去再唤一声:“龙大公子reads;青绶束花” 脸儿转寒,嗓音转冷。 “我瞧不起你们做事情,背地里一出子接一出子。若是我损伤你的钱财身体,你来找我在情在理。我安氏一十五年生长在自家,十五岁以后生长在京中,与你母子们从未见过。你若与我的夫君不和,你找他去,找不过,你就服输对着个女人使阴毒,呸,这算什么” 宝珠这一声,啐得龙氏兄弟们全都一颤。 “沙场上将军是吗难道三分英雄气概也无英雄都是这样办事,那不是英雄那是小人jian雄更不是从没听说挖空心思和女人过不去,也算人物”宝珠把打小儿积攒的尖酸全用上。 谁没有个尖酸在心里呢 谁不会刻薄人呢 涵养修养是花心思学出来的,出言不逊不用学吧 宝珠道:“我的丫头刚才说得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再加上几句,男男女女兄兄jiejie弟弟meimei你不像男人,我也没有柔和对你”再看凌姨娘:“你狠毒的不似女人,我也没有怜惜对你” 再转向公子们,眸光只把龙四、龙五和龙六看了看,宝珠再训他们:“你们不像名门公子,我也不必敬重” 看向龙怀城时,宝珠倒肯称呼一声:“八表兄,你不像表兄,进门不待客不论道理,我也一样的小瞧你” 这个家里的人,其实都让宝珠烦了。 母不母,子不子,姨娘不姨娘,这到底是个什么乱劲儿 龙怀城抹汗状,回答是也不是,回答不是也不是。他苦笑,弟妹和小弟还真是天生一对,一个不比一个差。她不但闯进门来寻大哥事,再把我们兄弟全教训了。 龙四龙五龙六,比龙怀城还要憋屈。三兄弟忍无可忍,龙六抢先道:“弟妹,就算你说的在理好,那我来问你,你弟妹不像弟妹,晚辈不像晚辈,小弟最小,这里除去meimei们,你就最小,你见长辈不见礼,见兄长不尊称,你这又算什么” “红花”宝珠沉着脸又是一声。 激昂小婢红花再次走出,大声道:“敢问舅老爷的公子们,母不母,子不子,姨娘不姨娘,叫我们奶奶怎么敬重你们” 公子们姨娘们姑娘们面上都是一红,再辣的紫涨起来。龙怀城闻言大喜,差点儿附合:“说得对啊,我们家还就是这样” 他不想在此时把哥哥们全得罪光,毕竟这是府中多年的沉苛,八公子满面喜色,但话还是闷在肚里。 国公夫人则泪水潸潸而下,二十多年过去,袁家的媳妇是头一个当面指责家里母不母子不子姨娘不姨娘的人。 她泣着喃喃:“婉秀,你娶了一房好媳妇,比我的强这一回,你又比我强”她的心不但让宝珠的话中正义给扎中,还反复沉浸在宝珠训斥龙怀文的话:“一出子又一出子的,你真让人瞧不起” 这句话让国公夫人痛得不能自己,痛得冒出无数冷汗。 背后的一出子又一出子那个人丝毫不拿自己当一回事,或者她总是高傲华贵的,从没把自己放在眼中。 那个人,有这样的一房好媳妇,她带兵而来,把家中弊病教训得不留余地。 宝珠冷眼旁观,房中羞惭过后,也生出不忿、不服等来reads;小心,内有忠犬。她觉得今天也足够了,本来也就没有打算凌姨娘母子是知错会改的人,不过这是一定要来的,就来了。 她还怀着深爱丈夫的骨血,可不能和他们拼到累再收手。宝珠伸出手,红花扶她起身。宝珠凛然对龙怀文走上一步:“我不怕你,也知道你改不了恶习我来,是告诉你。从此,开始了” 好似狂风暴雪,轰鸣着击打在房中各处。国公府的人都让这话惊得茫然不知所措,呆若木鸡。龙怀文受到的击打最深,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以为这个年青妇人仗着气头上,仗着手中有几个人,不过是跑来出出气的。 他以为这个年青妇人出过气后,心里还是会怕的。 宝珠不管他怎么想,不管别人怎么想,冷凝黑眸冰寒雪精般,一字一句道:“你听仔细以后你不犯我,相安无事我有不是,犯国法者,你可以衙门里告我。不犯国法者,你可以等我丈夫回来告诉他但再敢起坏心做毒事,我决不再来警告,你伸那只手,我斩你哪只手,你动用哪个人,我斩你哪个人,决不容情” 最后的两句话,宝珠意味深长:“盼你好自为之,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短短的数段话功夫,对于别人来说好似过上数十年。他们觉得这时候,才算是真正明白这位弟妹,这位奶奶。 她正大光明的来警告,她正气凛然的来教训,她毫不掩饰的来威胁 她说她瞧不起背后的那一出子一出子,索性,你要开始,咱们就开始吧,谁又怕谁呢 你说她说得不对,那先问问自家人做事对不对 你说她不守妇人四德,那先问问自家母不像母,子不像子这个对也不对 不犯糊涂的人早明白过来,自己做事不正行事不端的人,是说不过她,也不能让她心服嘴软的。 正,自有它的道理。 雪花静悄悄下着,窗纸上是白的,房中却是暗的。隔壁是起坐间,有红花低低的脚步声,随后,灯掌起来,烛光透到睡房中。 宝珠懒懒打个哈欠,唤一声:“红花儿,我要起来。”红花就进来,把睡房中烛点上,再对宝珠绽放笑脸儿:“奶奶不再睡会儿下午我们出了那么大的力,歇足了再用晚饭不迟。” “我倒不饿,”宝珠披上锦袄,还没有从睡意中完全走出。想到下午,宝珠莞尔。她见好就收,也看出大家是暂时的让她话压住,但心中对她这晚辈还是抱怨。宝珠就转向龙怀城,唤一声:“八表兄,既然来了,舅母若是愿意,亲戚是要拜的。” 龙怀城自然说好,因为表弟妹只会拜他的母亲,拜姨娘们则不会全礼。国公夫人还没醒过神,呆呆受了头。侍候的人提醒她见面礼给什么,国公夫人这才清醒,这一位小煞神般的媳妇,现在是认亲。 公子们都娶亲,这就好办得多。国公夫人按长媳谢氏的礼赏了宝珠,宝珠又拜姨娘,姨娘们只得给她东西,看着宝珠离去。 凌姨娘,自然是不拜的。 龙怀城送出府门,宝珠见旁边无人,还问他要了个人情:“八表兄,我为你和舅母说话,记得还我情份。” 龙怀城对这句话是什么心情不知道,估计认为小弟夫妻一样的jian,你跑来闹事,我还欠你人情 但龙八公子也没有和宝珠吵闹的心,装糊涂说了个是,把宝珠送走reads;口袋里的相公。 今天这事是由争闹而起,最后认完亲戚回来。回想的宝珠格格笑了两声,对红花微笑:“给舅母备下的东西可曾好了” 国公夫人说既认亲戚,请宝珠过几天来用宴,为她接风。宝珠回家后,自然让备下礼物,明天送过去,尽尽晚辈之心。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都肯讲理就好办,不讲理,那就看谁孔武有力了。 红花说备好,宝珠起来去看。对间那屋子,白天当作mama们的起坐间,晚上是奶妈睡下。桌子上,除去给辅国公府的礼物,还有一个蓝布的大包袱,鼓鼓囊囊。 宝珠就想起来,而红花在旁边解说:“给大姑爷的东西,是按着奶奶吩咐的,三套冬衣三双鞋子,又放进去一百两银子。” 这是给韩世拓的东西。 宝珠说好,让红花明天送到驿站,有去的人给韩世拓带去。 她今天办了一件很爽快的事情,又打破谜团舅母不是不能拜的。想到今天认了亲戚,舅父回来也能从容面对,一家人这才有点儿像一家人,虽然只是表面上是。还存有兴奋的宝珠就走出去看雪,对着雪花悠悠想自己的夫君。 几天前才给他送过两个大包袱走,比韩世拓的衣裳要多。给大姐丈衣裳减半,不是宝珠拿他和自己丈夫分出个亲疏来,是宝珠针对韩世拓以前的花花习性,心想他也应该学着衣裳不用太新,可以无花无朵,不用奢侈才是。 而日用上,宝珠不给袁训送银子,却要给韩世拓送银子,又是一封敲打的信,用隐语告诉他不要再像以前那样风流,免得大姐掌珠知道伤心。 雪夜清冷,大同城算城高稳固。但北风比京里的又狂又猛,把可以撕扯的东西,院子中树,水井辘轳上绳子都拽得飘舞。冰无处不在的结在屋檐下,结在铁马上,结在墙角那最小的缝隙中。 是极冷的,但在宝珠看来,却是水晶琉璃世界。她深吸一口气,清凉遍布全身的同时,也嗅到厨房里nongnong的鸡汤味道。 “奶妈,我饿了。”宝珠扬声才叫出来,几个mama一起答应,余氏方氏就从厨房里捧出一个托盘,上面有盖的大瓷碗,分汤用的小瓷碗,小菜还有米饭。 院门,也有此时拍响。 宝珠嘀咕:“天这么黑谁会来”卫氏关切地道:“是国公府里让人送东西来的吧”卫氏是女眷心思,宝珠去闹事,她不会反对。但宝珠最后认了亲戚,卫氏想这事情多圆满。卫氏总是往好处去想,想着国公府现在知道我们奶奶是一个人住,这动用的家什总得送几件来,才是亲戚的情意不是吗 卫氏看红花,见红花回来换过衣裳,鹅黄锦袄,出风毛的银鼠马甲,水红厚裙子,是可以见人。卫氏看自己和梅英时,却刚才在厨房里帮忙,衣上熏染到柴烟,仿佛有灰。就唤:“梅英,你我衣裳不能见人,我们换换再来。” 梅英是得安老太太交待过的,到山西不要丢四姑奶奶的人。又有安老太太不但说,还身体力行,当夜翻箱子找出她年青时的好颜色衣裳给梅英,梅英对于见人衣着上,比卫氏还要上心。 这就答应:“奶妈,我们进去。” 而顺伯,则在门响动时,尖声打了个唿哨。唿哨在北风中裂雪而过,别的院中听得清楚,就有十几个大汉穿过墙走到厨房中去。孔青和顺伯本就在大门上,他和顺伯一左一右站起。 奶奶的住处这就算过了明路,不得不防。 他们准备就绪,宝珠在红花服侍下已在屋内用汤。还是没摆大屏风,宝珠说闷气,挡住她看房外的雪reads;偷龙转凤。又要挂竹帘子,可冬天挂夏天东西,看着不伦不类,索性啥也不摆,横竖也没有太多的人来会宝珠,而宝珠一眼就可以看到大门,还有趣的不愿丢开。 “当当”门外人不耐烦,又敲了两声。 顺伯高声问:“谁呀” 门外有人怯声怯气地回:“老顺头,是我呀。” 顺伯孔青一起松懈,顺伯提高嗓音道:“是秦家娘子啊,你等着,我就来开门。”声送房中,红花不解:“天这么冷,不应该早早睡的吗对面娘子又过来闲话,她也太守不住家。”宝珠道:“横竖我才睡得饱,有个人来谈谈说说也好。” 来的人进来,一件青色半旧厚袄,眉眼儿说不上标致,是端正白晰耐看,是住在对面的老住户秦氏。 宝珠并不烦她,反而常有同感。原因无它,秦氏的丈夫秦官人,和表凶一样,也当兵去了。因此秦氏一进来,先是对着宝珠抱怨:“当什么兵在家里夫妻过日子不好吗这大冷的天,天越冷,我越孤寂。娘子,我看你从不忧愁,你倒不想你丈夫” 她说着话,在宝珠面前扫几眼。又怅然:“你一个人,倒有三五个下人侍候,这大晚上的你吃得这么好,这鸡汤上面厚厚的油,难怪你不想丈夫” 红花听得骇然:“秦娘子,鸡汤上面的油和想丈夫有什么关连”宝珠则笑得把一调羹鸡汤泼洒掉。 宝珠刚开始也听不懂秦氏的乡言俚语,但一句听懂以后,接下来就句句都懂。宝珠每每闷时,常笑得不能自己,在秦氏走以后,还要笑上半天。 在秦氏的心中,丈夫好似 “汤婆子”红花又纳闷了,红花也算得意的人。她虽不觉得自己聪明,但今天舌战众公子,小小得意一直存在心中。但对上秦氏娘子的话,红花常有无力之感。她郁结:“丈夫好像汤婆子”这是什么意思。 秦氏白眼儿她:“红花,你没成亲你不懂。”宝珠笑得又把第二勺子汤洒到桌上。 红花每天都读书,而且在今天大用特用以后,打算从今夜起,每晚再多读一刻钟。她念书的人,竟然让秦娘子这白丁鄙夷,红花虚心请教,诚恳来问:“如果只是取暖用的话,汤婆子也太小,娘子,你看换成薰笼,更好些吧” “噗”宝珠喷了汤。 秦氏瞠目结舌。 红花也就怔住,还以为自己话说得不形象,再小心翼翼地道:“要还是不好,不薰笼也罢,烧火的炕” “红花”梅英赶过来检视宝珠有没有溅上衣裳,听红花还在胡扯而她自己还不知道,梅英嗔道:“去给奶奶取手炉来换,衣裳没染,手炉里炭却要换了。” 红花还在迷糊,说好以后,对秦氏道:“娘子,等我回来再和你说话。”宝珠哈哈大笑,奶妈也忍俊不禁出来:“红花,去看你的书,这里不用你侍候,我自己来。”才把红花这小姑娘撵进去。 撵进去,红花也还是个糊涂鬼,见梅英复又进来,红花心想我没成亲我不懂,梅英你是成过亲的,你总明白。就小声问:“孔青大叔是汤婆子还是薰笼不然是火炕” “啐呀”梅英回她,转身出去。没羞的丫头,你倒还问。 红花落了个没趣,心想我还是看我的,找夫子给我解惑去。夫子好,至少他不会啐人。 房外宝珠用完晚饭,坐着和秦氏说话。秦氏虽然夸她的汤好,宝珠也没有招呼秦氏。这和平常往来的亲戚不一样,亲戚们上门,半夜的也应该现捅开火做饭reads;男神请吃药。秦氏是邻居,虽然常来闲话,但心地性情还未可知。宝珠不想招惹上来再去后悔,不如徐徐观望,再相处不迟。 满屋子的鸡汤味儿,梅英重点熏香。秦氏打小儿长到今,还没有见过这样行事的人家。她的家境不算衣食不周,也不算中等,就对宝珠这家人的行径种种,都爱看的不行。 秦氏也有酸溜溜:“娘子,你丈夫不在家,看你日用上和我一样是足够的,不过你算会挥洒的人,换成我就不敢这样的行事。” 宝珠微笑,只让她用茶。 天气冷,给秦氏的是一道胡桃松子点青果盐茶,宝珠是老习惯,纯放茶叶以消食。秦氏巴巴儿地望着宝珠的白瓷茶碗,在烛下发出圆润光泽;又嗅到宝珠的茶香得如雪中远梅,秦氏恍然:“我还给你带着东西呢。” 她每一回来,都会有些小东西送上。有时是两个梨子,有时是一把干果。今天给宝珠的,是一小盒子梅香味的胭脂。 宝珠不用这些东西,而且她有了,凡是用的东西吃的食物,全是一试再试才敢给她。但不需要,和别人的诚意是两回事。 宝珠就感谢秦氏过,让梅英收进去。她没有小瞧这一盒子市卖的胭脂,从秦氏的衣着上来看,她并不是小康的奶奶娘子,能知道会人随身带着东西,先给宝珠的就是好印象。 但宝珠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她知道人心难测,小心总没有错。 两个人烛下闲闲的说着话,卫氏和梅英在一旁做针指。一更天气,外面传来更鼓声。秦氏眸子闪了闪,卫氏和梅英都以为她要说走的话,却见秦氏笑容满面,对宝珠道:“我看你们有水井,又白天看到你们买水,怎么,你们水井冻上了么” 宝珠不明白她的用意,还以为秦氏要说自己乱花费,就笑道:“没有冻上,不过是用茶的时候,喜欢用口好水。” 秦氏笑容更深:“这院里水井是苦水不能吃” “是甜水吧,”宝珠不清楚她的用意,含糊道:“这事儿归下人们管,我却不知。”秦氏就借着这话说了一句:“看你,什么也不管可不行。明明是甜水,为什么还要花钱再买”见宝珠但笑不语,也没有半分感激,秦氏讪讪收回话,把本意说出:“想和娘子商议,我家里没有水井,街口大水井这几条街的人都在用,又井栏高,我的丫头站上去就说头晕,而且离又远,我们每天就两个人用水,从娘子家里打水使用,你看可行不行” 卫氏和梅英给宝珠一个眼色。 她们两个人都是宅门里呆过的人,倒不是小气这点水,只是秦氏每天必来几趟,打水这事情,一趟肯定不行,常在家中进进出出的,和来说闲话就不一样。 家里有什么事儿,也容易落她们眼中。 宝珠收到,也明白她们的意思。但宝珠另一种想法。秦氏在她心中印象正好,推敲她说的话也算有礼。再来两个人的丈夫都去当兵,秦氏说的又是实情,街口那大水井,红花见过一回,说又深又高,她站上去都害怕。 同是女人,同没有丈夫在身边,宝珠就同情上来,微笑道:“只是你一家用水,你来打不妨事。”再来多家进进出出,宝珠想那就不方便。 秦氏大喜,谢过就告辞。卫氏和梅英见宝珠答应就不再说什么,房中看到顺伯在秦氏后面关上门,宝珠吩咐梅英:“明天送半只鸡去秦家,当作我的回礼。” 什么主人什么仆人,宝珠不小肚鸡肠,梅英也能理解于她。梅英答应过,笑道:“奶奶从没有不回礼过,这一家子算是占着便宜。” 宝珠含笑:“若是能一直这样的诚意,却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