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临近晌午到了开宴的时候,提醒的钟声一敲,就有内侍小跑去传在外候着的宗室子弟和勋贵郎君们,按着分封的爵位头衔纷纷入内落座,宗室子弟大都位于首列,其次就是公侯伯爵家的公子们,再者就是朝堂大臣家的。【】 各个穿着华衣锦服,风流倜傥,大步流星的走进揽月轩,内侍到了入口垂首退至一边,宫娥们随即接替内侍,给各家公子们引座,倒茶。 对面的女眷座位也是按着同样礼制落座,设的是两人一座的小案几。众星捧月的白玉台阶正前方有三个位置,其右侧同样设有三个,主坐的三位正是太后,皇后和宠惯六宫的越贵妃,侧坐紧挨皇后的分别是当朝太子妃,楚德宫的德妃娘娘,玉华宫的淑妃娘娘。 这些贵族子弟们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有着京都三少名声的六王爷顾景行太傅之子封于修和一品侯镇国大将军长子方子墨,最重要三人都未娶亲,若是这宴会上被谁看中都是莫大的荣耀,少女们虽心情激动,可自然不敢表现的过于明显,微微抬着娇羞的眼眸翘首以盼。 众少女们目不转精,先是瞧见了一个穿着银丝白袍,系着翡翠腰带,下着紫云长靴的男子,心跳莫名加快…… 当其整个身影都从拐角隐显出来时却是个略显肚腩的壮硕公子,五大三粗的模样,宗室子弟,伯爵公侯子弟等向来好逸恶劳,贪吃玩乐,这种膘肥rou多的也不在少数,少女们闪着亮光的眼眸陡然一暗,纷纷掩唇嗤笑,接着进来的一些或高或矮,或胖或瘦,都是些入不了那些高贵身份女眷的眼,尤其是云卿公主和交好的锦屏郡主两人恨不得牙尖嘴利的全数落一个遍。 其实这些公子穿着锦衣,玉雕玛瑙的打扮,倒也没有那么差劲,其中也不乏一些姿容俊俏的,可气质气魄这种东西却是装点不出来的,让一些人比着生生就下去了,正如忽而进来的此人就是这般。 长身玉立,窄袖胡服,剑眉星目,腰间配着柄雕云青龙吐雾的长剑,年轻才俊中被陛下恩准允许佩剑行宫的除了镇国将军之子方子墨再无他人。那柄长剑正是陛下赏赐,南疆有蛮人入境侵袭,方子墨年纪轻轻便作为主帅挥剑嘉峪关抗敌,大获全胜,凯旋归来之时陛下赐酒三杯,并赏了一把上好的宝剑准其配身入宫,这便是莫大的恩宠。 方子墨能摘得京都三少的名声,其一自是相貌出众,其二当是军功赫赫,比之其他只知斗蛐蛐玩乐的公子们魅力十足。 少女们一见倾心,忍不住议论纷纷。 锦屏郡主难得眸光灼灼,烧得脸红。 云卿公主早有心嘱之人,她更喜欢书卷气的文人,瞧着也是一愣,随即打趣锦屏郡主道,“这方少将军常年不在京城,如今可算见着了,倒是一点也不比我六皇兄逊色。” 锦屏郡主点点头,嘴角轻勾,眸中幽幽放着绿光,慢悠悠的饮了一口茶,有些痴迷的道:“正是……我喜好的。” “郡主jiejie有何打算?我可听闻方夫人早就看中了赵家那位嫡出的大小姐,想替方少将军求娶回家,她虽名声不好,可也算的京中第一美人,自是有些资本的,身份当是不及jiejie,但国公府的嫡长女论起来也配的上镇国将军府的门地了。再说是男人的哪有不好美色的,万一被赵文宛的美□□惑,那些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少儿郎也不是没有,你且瞧瞧那位。” 锦屏郡主随着云卿公主的手指顺着望去,打量到一个眉眼轻佻,带着阴柔姿色的华衣男子,连衣服都是穿的极为出挑的朱红色,锦绣纹滚边的斜襟袍子,姿态悠闲,眉眼肆意,正朝朝着对面空出来的几处案几张望,那分明是被太后叫去赵家三姐妹的位置。 “他是我长公主庆阳姑姑家的独子,平南王世子。” 锦屏郡主显然是有些恼火,心中暗骂赵文宛那个狐狸精,不过是美貌示人,算不得本事,今个定要叫她丢人丢在宴会上,于是咬牙切齿的吐了一句,极为不甘,好似那人真的会被赵文宛抢走一般,“何人能逃得过的我的掌心。” 钟声再次敲响,原本还在叽叽喳喳讨论对面少年的女子们当即歇了声音,各个忙不迭的抚鬓摆衣,正襟端坐,宫娥们近皆屏退左右,垂首而立。 宦官公公尖细的嗓音高高唱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到……” 赵文宛三姐妹极显恩宠的跟在太后身边,尤其太后极为喜欢赵文宛,拉着她的手一路前行,赵文宛内心叫苦不迭,今儿就没想这般出风头,原本剧本里应是拉着赵文熙的手走的,却不想太后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非要让自个儿陪着走这段,底下无数双美眸有羡慕的,更不乏嫉妒的…… 云卿公主说的没错,是男人哪有不喜美色的,即便不是动的歪心思,也是瞧着赏心悦目,尤其是平南王世子瞧赵文宛的目光就好似一匹野狼,幽幽的邪魅从眼底迸发出强烈的占有欲,就好似赵文宛是个猎物,紧追不舍。 坐在首列后面的贺靖远瞧着出彩的大表妹竟然心生了能将她藏起来的心思,忽而感受到平南世子那强烈的灼光,更是急的不行,恨不得立刻就上去去将平南世子的眼睛捂住,不由心中阵阵发堵,情绪恹恹。 赵文熙和赵文萱低垂眸子,自是觉得不甘,赵文萱用极为微小的声音添油加火,“本来该是二姐受这万人瞩目的,哎……” 赵文熙被说道痛点,攥紧了手掌,强忍着不喜,她来宴上的目的也是想见一见六王爷的,若是能大放异彩夺得琼花宴的魁首,或许能入了王爷的眼,她不由自主的悄悄向男客的席位瞥去,匆匆一眼扫过,未曾找到,她不敢明目张胆的探望,只得赶紧收回目光。 一旁的太子妃头插步摇朱钗,步履轻盈,拽地长裙,婀娜清雅,正好将赵文熙瞧人的一幕收入眼底,暗暗摇头冷嗤,这等礼数作为实在登不得台面,如此重要的登台,却不知收敛,也不瞧瞧是什么场合,若是在下面女眷中倒是无谓,果然是山野出身的丫头,不知皇家规矩礼仪之严格。 太后故意在宴会之前召见赵家三姐妹,自是有她的用意,世家之女芸芸众人,哪有领着入席体面,窦太后实在帮着赵家三姐妹露脸,多给世家公子们瞧一瞧,这等机会向来不多,平日姑娘们闺阁深藏,也就这两年一次的琼花宴能召齐待娶的年轻郎君们,露脸是个机会,可也伴随着风险,若是规矩礼仪周到自然受的欢迎,若是不懂规矩,呵,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有些本想多留意定国府二小姐的,一瞧这般没得矜持礼数,纷纷转头了其他目光,赵文熙虽是失了一方“阵地”,可好在相貌不俗,一些只贪图美色,口水流连的公子,且喜好柔美的自然不会放过这等美人儿。 赵文熙此番还未意识到自个刚才失了礼仪,她觉得那一瞥应是无碍的,只是悄悄的,悄悄的,可只要做了,就不能保证不被人瞧人。 赵文宛自然也是微微瞥见,一声叹息,别人都没放招儿呢,自个先作死了。 一旁的赵文萱小声又开了口,“二姐,这等场合可别再乱转眼珠子了,丢了咱们的国公府的人。”赵文萱毕竟是打小在国公府长大,夏姨娘又不肯松了规矩,自然懂得许多。 赵文熙本就紧张的很,一听整个脊背都僵直了,暗恼自个,也提醒一会儿一言一行必要处处更为谨慎才行。 赵家三姐妹到了座位,于太后他们提前提裙入座,赵文萱和赵文熙占了一个案几,本就是两人座的,宫娥小心翼翼的招呼赵文宛,赵文宛瞧自个案几只有她一人,瞥了一眼宫娥。 待太后皇后和贵妃们入席,众人随之齐齐离座,一致见礼。 礼毕后,众人又重回座位,这时候宫娥才上前屈膝跪地在各个负责的案几旁伺候,那宫娥会意出赵文宛刚才的意思,这会儿出声解释道:“永平公主原本吵闹着要同姑娘一座,所以便将公主安排至此,可永平公主今个身子不适,不曾出席,就空出来一位。” 赵文宛点点头,脸上挂着微微的吃惊,永平公主干嘛好好的宗室子弟座位不坐,非要凑到这里? 窦太后说了一番客套礼仪的话后,忽而却问道,“怎么不见景行啊?” 宗室皇族里只有景行到了年纪还未纳妃,五皇子以后又都太小不到年纪,男客首座上自然是六王爷的位置,确实空荡荡的,要说这次琼花宴,顾景行就是重点,而他身后的一处案几也是空的,正是封于修的座位。 越贵妃是顾景行的生母,这会儿也时有些不解,怎么自个儿孩儿不在? 而离揽月轩不远的暗处,立着两个高挑身影。 “都这时候了你又抽哪门子疯?”一人顺着他视线的着落点瞧着一张熟悉面孔,嘴角勾起一抹调笑,“总不是怕了罢?” 身旁之人凉薄的视线掠过,后者倏地噤了声,瞥向园子里的莺莺燕燕,颇是惆怅道,“你自个不愿娶妻,可也别耽误我啊。”他一点都不想成为京城百姓口中黏顾景行黏得不要不要的死断袖啊他爹现在看他的目光都不对味了好么 墨色颀长身影挺立,不置可否,目光沉沉落在赵文宛的身上,眸中晦暗。 赵文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