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烧岁火

    离开地府唐念念几乎一刻不停的奔向事发地，希望能够跟上那些勾魂鬼差的脚程，鬼差对时间很敏感，从刚才陆酬的描述里就已经明白，两个当场死亡，两个死在医院里，一个待定。

    不知道他们之中哪个是罪犯、哪个是警察。

    唐念念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路飘得飞快，她强迫自己去想与肖凯无关的事，却又总会把思路拉回来。

    她不愿去想这个事实，就仿佛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一切就不能成真般。

    可是心底另一个声音无比清楚的提醒她：肖凯要死了，他很可能再也不会对她说话了。

    她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虽然她经历了无数的生死别离，但轮到自己的时候一切都是不一样的。可是所幸，她比旁人经历的多一点，太多的过往都教会她：别恐惧，去面对。

    看来这真是个大日子，木材厂聚集了满满当当的人和鬼，有救护车和警笛，混战已经平息，这里纷乱嘈杂，似乎今晚狂风大作，鬼差感觉不到风，可是头发和衣袂还是随风摇摆，给这个原本就拥挤的地方更添了几分聒噪与不详，只是普通人人都看不到而已。。

    一瞬间里，唐念念面对这个阵容有点惶恐，她心绪纷乱，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不想承认自己害怕，但她着实惊惶无助。

    “这里。”两个鬼差招呼唐念念，示意她跟上他们。

    他们没有多余的话，很难相信陆酬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他们在为唐念念指路。

    这一刻除了信任无法做更多，唐念念下意识的跟着他们，朝着那辆救护车飘过去，鬼差无需伸手就能穿过门，唐念念和两个鬼差一起，在那辆救护车开动之前跟上了它。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唐念念还是心头一紧，是肖凯，他躺在担架上，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衫，伤在近心脏部位的左肩，医生已经开始急救，时宇在一边带着哭腔跟医生嚷嚷：“他不能有事，要不老子一枪——”

    然后他被同样焦急的同事们拉到一边，唐念念竟然还有闲暇看到他狠狠抹了一把脸。

    然后，警车给救护车开道，他们一刻不停的去往医院。

    “我们拖延不了太久，长欢。”退到一旁的鬼差忧心忡忡的说：“下边很快就会发现错误。”

    “会没事的。”唐念念恍若未闻，她想握他的手，却怎么也握不到，徒劳的努力了几下之后，她无力的笑出了声：“会没事的，肖凯，我在这里呢，相信我。”

    短暂的静默，唐念念拿起了通讯器，她忍住心里的害怕，声音异常冷静和平稳：“小黑，我需要你帮忙，到我住的地方找白小樱，让她打电话给高越，让他在医院等。”

    小黑到来之前，白小樱先接到了时宇的电话，她这一晚上都在等待，听到电话响起很快的接起来：“喂？！”

    “给他爸妈打电话不通，给唐念念打电话不通，那我只能给你打了！”时宇听起来好像逮着谁都要发火似的：“你快联系唐念念，让她去医院！我继续联系他爸妈！”

    “医院？！”白小樱觉得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怎么了？”

    “肖凯——受伤了，”时宇那边似乎在哽咽，他平静了很短的一瞬：“快点，联系他们，快点。”

    听起来很严重，虽然对一切尚未了解，但是白小樱相信唐念念的嘱托都有道理，她立刻给高越打了电话。

    高越也在等，因为白小樱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他相信唐念念不是说着玩的。

    “师父，师兄受伤了，现在在医院！”白小樱急匆匆出了门：“我现在往医院去，你也快——”

    “我已经在医院了，”高越的语气出奇的平静：“我在这里等。”

    “好，那我马上就——”白小樱刚踏入电梯，险些吓得一个激灵，因为她差点跟飘出来的鬼差撞了个满怀。

    “长欢让你给高越打电话让他在医院等。”小黑完全不在意白小樱为什么能看到她了，她急切的重复了这句话，很高兴看到白小樱焦急而了然的点头：“我已经通知了。”

    然后她们一起下电梯，小黑突然间反应过来，问了一句：“可是通知这个高越……又有什么用呢？”

    高越毫不意外唐念念会跟在肖凯身边，身后还有四个人被推进来急救，一时间大厅里也是一片忙乱，时宇寸步不离的跟着肖凯，紧蹙着眉头不停地在打电话，气的几乎要跳脚：“接电话啊，接电话啊你们！”

    “肖凯？”高越紧跟了推车几步，伸手去探看肖凯的脉息，却摸到一手的血，肖凯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对周遭的喧闹一无所觉。

    医护人员一路疾奔，一直到进了抢救室，鬼差和生人一起止步了。

    时宇颓然倚到墙边，很慢很慢的蹲下去，他身上手上也有血污，嘴里依旧在嘟囔，似乎不说点话心里就更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