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交会

    “在亿万人海相遇，有同样的默契，是多么不容易。”

    听着隔壁病床的大爷广播的歌曲，那个被撞飞的青年舒服得眯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秒，那位满脑子只有国粹的跳广场舞摔断了腿的大爷气呼呼地就将收音机按了切台。

    “这什么狗屁不通的歌！”

    随即，一声“咿呀~！”响起，青年不得不无奈地继续听起了京剧，不是说京剧不好听，但是每天白天听京剧，晚上就听广场舞舞曲，连续一个星期，纵然不厌恶这类曲，也听得耳朵起茧了。

    “早啊，长寿，我们给你带饭来了，呀，大爷，你还是这么精神，就是能不能把曲子声音开小点，我们长寿也需要休息呢！”

    只见一个俏丽的身影拎着一袋饭盒，十分有元气地说道，身后一个大光头眼神有些躲闪又有些尴尬地提着一个果篮小步小步地挪了进来。

    正是女司机小丽与光头男柱子。

    青年见状连忙惊喜地道：“小丽姐，还有……柱子哥，早啊！”

    柱子木讷地点了点头，随即僵硬地举起了手似乎是要也打个招呼，但是手举在了半空中，却是张也不是，握也不是，然后慌乱地收了回去，躲在了小丽的身后偷偷地瞄着青年。

    青年与小丽见到柱子这副模样也是有些尴尬，关键时刻，还是大爷解了围，只听大爷骂骂嚷嚷地说道：“什么嘛，不就是收音机嘛，我老人家耳背，听大点声怎么了。”

    然而随着小丽与青年对大爷歉意的一笑后，声音仿佛小到戛然而止的京剧却是再次将氛围带到了冰点。

    原本哪怕没话说，还有京剧可听，现在却是连京剧都没得听了。

    本来只是叫大爷关小点声，此时却是几乎听不到，空气顿时死一般的沉寂。

    隔壁病床的大爷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丝毫没去理会隔壁气氛奇妙的三人，你大爷果然哪怕是老了，开始跳广场舞了，始终都还是你大爷！

    “那个……柱子哥，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不怪你……”

    青年率先打破了沉默，朝着柱子说道。

    柱子连忙慌张地说道：“都怪我，尽把人往坏处想，你都被小丽撞到了，我还以为你是装的，还砸了你的腿，要不是小丽拦得及时，可就望你头上招呼了！我就是想着我这样打你，看你还怎么装，你肯定会起身躲开，没想到，差点我就……”

    “杀人了”这三个字柱子没敢说出口，此时此刻这个将近一米九的汉子却是再也没了当初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小丽听到柱子对她撞人的事旧事重提，回想起她当初踩油门的一幕顿时脸色又是一阵煞白，和柱子两个人低着头可劲儿地道歉。

    青年连忙道：“小丽姐、柱子哥，你们不用这样的，如果不是我不学好，去碰瓷儿，也不会闹成这样，现在还要你们破费让我住院，甚至还给我打饭吃，唉，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们好！”

    小丽却是倔强地摇了摇头：“长寿，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那条路出了名的碰瓷儿街，好几个碰瓷儿的轮班讹人，但是就属你最知足，我问了我一姐们儿，上个月在你们那被一个老太太碰瓷儿到现在还没处理完，前前后后赔了十几万了都，甚至有些人要过路的熟了都专门等你值班的时候过路，因为你们那里一次最多只能有一人轮班，而且你讹过一次就绝不会讹人第二次，出了名的敬业！”

    被唤作长寿的青年此刻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碰瓷儿还被人夸敬业，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也是，那条街的“熟客”都认识长寿，长寿“值班”就代表这条街现在可以走了，很多人能因此少绕很多路，而知道长寿故事的人都挺同情他的，有时候还会给长寿小费感谢他帮忙挡住了其他碰瓷儿人员，只不过长寿也有自己的原则，从来没有收下过。

    长寿与小丽柱子等人互相委婉推脱了好一会儿才跳过了这件事儿，开始聊起了天来。

    小丽等人跟长寿相处以后也觉得长寿虽然干的勾当见不得人，但是却绝对是个善良的好青年，小丽不禁开始有些好奇，随即问道：“长寿，这样的你，为什么会干起了碰瓷儿？”

    长寿闻言微微一窒，实际上，这并不是长寿第一次被如此问，很多在“碰瓷儿街”认识了长寿的人都有此疑问。

    长寿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敷衍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哈哈，反正我已经筹够钱了，以后再也不用碰瓷儿了，就是没有和街上的熟人们通知一声，怕是对上那几个爷爷奶奶要出些血了。”

    见到长寿尴尬的笑容，小丽还是有些不解风情地想要追问：“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