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灾年
接下来的一年,在梅雨季,连降暴雨近一个月,到处水流成沟。 接着汉北河水位一天比一天的上涨,河滩上早已见不到绿色的草原,连高高的树林也淹没了。 当一个浪拍打到河堤,以前厚实的河堤,现在仿佛弱不经风,随时都有可能随之而破裂,而站在上面,行走的人,则在担心,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冲到那里。 在暴雨迷蒙的夜色下,汉北河的马灯闪闪,到处都是轮流守堤的人。 在村子里,到处都是提心掉胆的村妇与小孩,担心自己的亲人会被河水冲走。 汉北河出现管涌的时候,村民发现,堤坝可能抵挡不住了,当天就有大批的村民提前撤离到高处,当晚水声轰隆轰隆,洪水决堤了。 第二天清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放眼望去,屋子周围到处都是白花花的洪水,不能出去,也不能进来。 雷嘎湖的堤田中的水稻,和平原上的棉花地,早已经淹没在洪水中,到处一片又一片的白茫茫。 又一年,在水稻与棉花即将丰收的季节。 原本的金秋十月,变成了秋雨纷纷的冬天,连延不断,如少女的思绪,剪不断,还在乱。 那些天,农民最关切的是天气,从早上的关注,到晚上的关注,可是每一天都是失落。 “要不我们不等天了吧,先到田间收一些回来。”白枝焦急的说。 “弄回来干嘛,湿露露的稻穗,回来也是乱在家里。”汉二无可奈何的说。 “总不能这样一直等下去吧!在稻子是青的时候,天气好,田间的土很结实。现在稻子都黄了,下了好几天的雨,我担心稻子要困倒了。”白枝继续说。 “你先在家,我先出去看一下。”汉二说。 “好的,如果稻子要倒在地里,我们就抢收吧。可以放在家里铺开。总比乱在地里好。”白枝说。 细细的暖雨洒落在汉二的身上,他脚穿一双破雨鞋,沿着弯弯区区的田埂小路,走向田间。 “唉,不好,地里的土给细细的雨水浸泡了,已经很松软了。”他一边心里默默的念叨,一边赶紧拿起铁锹,把田间的沟口加大,让雨水尽快流出。 回到家,汉二把看到的和白枝都说了。 白枝想了想,说道:“咱们一起去抢收吧,能抢多少就算多少。” 少鱼也跟着拿起镰刀,戴好雨帽,去抢收稻谷。 镰刀挥向水稻,水稻中的雨水顺势,一滴滴,一片片,在空中落舞,洒落在袖子上,衣服上,裤子上,鞋子里。 一阵热,一阵凉,汗水和雨水混合交融在一起。 不一会,汉二让白枝一个人收割,少鱼和他回去一起打稻谷,原因是屋子快铺满了。 汉二在屋里,将一捆稻穗,放在板凳上面,拿起一根粗粗的棍子,一棍子,一棍子,打了起来。 稻谷伴随木棍“棒,棒…”的声音,一片一片的洒落下来,洒落在屋子的每一个地方,不一会,就堆成了一个小山头,少鱼把小山头平铺在房间空的地方。 第三天的晚上,雨势突然变大,风开始狂吹。 在屋子里忙稻子的白枝说:“不好,大风来了。剩下没有收割完的,要倒在水田中了。” “算了,既然天为灾年,也就这样吧。”汉二说。 天一亮,外面雨势继续加大,风更大,汉二冒雨看田间的状况。 回来后,汉二一脸的无奈,说到:“剩下的稻谷全部倒在水田中。这次抢不过来了。” 又过了三天,汉二从田间回来,说:“困倒的稻子已经抽青了,看来是没有用了,只能放牛了。” 白枝说:“还好抢收了这房子里的稻谷。等天晴了,那我们把乱的谷子也收回来吧。” 又过了三天,天气转晴了,金色的阳光普照在田间,只是来的太晚,没有人欢喜。 放眼望去,一片接着一片的嫩绿色,嫩绿色是稻谷发芽后抽出了青叶,青叶的下面,则是躺在水中浸泡而腐乱的稻子。 面对这晚来的阳光,无数的农民都痛悔不以。 面对这抽青的稻牙,只能期待寒冷的冬天将它们冻死。 面对腐乱的稻子,在田间低头的农民,希望还能翻找一些没有乱完的稻子,挑选着收割一些回家,当冬天里的口粮。 白枝一边赶紧安排晒稻谷,一边加入翻找没有乱完的稻子,继续把乱的稻谷收割回来。 费了好几倍的力气,才将乱在田间的稻子收割好。 “还好留下一些乱的稻子,给我们留下最后一点口粮。”白枝说道。 隔壁的金阿婆说:“还卖什么卖?今年稻子才两毛一斤,往年都是四毛一斤。说是雨淋过的稻子是乱稻子。” 白枝听到,过去答话,说:“是的,另可喂鸡也不卖!” 汉二却说:“不卖怎么办,你能全部吃掉吗?孩子还要等这些稻子卖了当学费。” 白枝一时沉默不语,她心里知道,不卖不行,继续默默的在阳光下,翻动稻谷。 水稻抽青伤透了农民的心,而棉花也是乱在了地里,将村民冬天里的棉被也拿走了。 这一年的学费,好多小孩的学费都没有交,没有交学费的没有课本,但可以继续上课,村里好几个小孩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