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大烟囱顶上

    我的双手缠了厚厚的两层纱布，缠得像两个馒头。那都是沈齐的主意，他带来早餐的同时，还带来了纱布，换下了我手上之前的布条，那些布条都是从衬衫上扯下来的。我用缠成馒头一样的手，艰难地抓着大烟囱上的铁扶手，一步一步往大烟囱上爬去。大烟囱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我不知道秦远和索骏是不是上去了，或者，他们是从哪里上去的。时间还远远不到九点，但是，因为我的手受伤了，所以，我要提前爬烟囱。这群混蛋，必有诡计，否则，怎么会选在这么一个地方和我见面？只是，蓝枫也爬上烟囱了么？她会在烟囱顶上出现么？爬了将近十分钟，终于爬到了楼顶。上去之后，没看到索骏，也没看到秦远，更没看到蓝枫，一个人都没看到。他们还没到，也许，他们兄弟俩在玩我？不过，我想，他们早就想弄死我，好不容易设了这么个局，绝不会轻易罢手。这个大烟囱，和这座工厂一样，早就废弃了。全国都在发展，我们这个小城市却在逐渐衰落，这些年衰落得特别厉害。很多类似的工厂都倒闭了，留下了类似这个大烟囱一样的怪物，矗立在这个城市阴暗的角落里。时间还不到九点，我隔着衣服，摸了摸衣兜里的手机，手机的录音功能已经提前打开了。我想，今天，在这个大烟囱顶上，我会和索骏，还有秦远，一决雌雄。也许我会死去，也许我会干掉他们，结果如何，我现在并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他们敢伤害蓝枫，我会让他们万劫不复。所以，我留下录音，算是做个记录。相对很多大烟囱来说，我站的这个大烟囱并不算特别高。但站在大烟囱顶上，依然可以俯瞰周围的景色。我看见，街上行人稀少，上班的，上学的，一个都见不到。也许，时间已经过了上班、上学的时间？忽然，我想起来，这一天是星期六。妈的，竟然都周末了，一周一周过得还真快！又是一个周末！我站在烟囱顶部的边缘，距离朝烟囱中间黑洞洞的烟道不远。趁着索骏和秦远他们没来，我往烟道跟前走了走，想看看烟道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的好奇心总是那么强，好奇害死猫，妈的，总有一天，我会被我的好奇心给害死！正看着，我感觉身后有人突然推我，我反应敏捷，身体一斜，双脚快速挪动，躲过了身后那个人，好险，差点被推进大烟囱的烟道里去。我转身一看，站在我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秦远。就他一个人，我再没看见别人。这家伙竟然人不知鬼不觉地站到了我的身后，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我怎么不知道？“秦远，你他妈的太阴险了，原来打的是这个注意！”妈个逼的，他约我在这大烟囱顶上见面，就是想把我推进大烟囱里去。要不是我眼睛余光看见他推我，要不是我反应灵活，这会儿已经掉进烟道，估计命都没了。这混蛋，太歹毒，上来就想要我的命。我说：“狗日的，你没弄死我，这下打算怎么办？蓝枫呢？你交不出蓝枫，我弄死你！”秦远的脸色有点难看。我想，他之前一定觉得，肯定会把我推进这个烟道里，没想到，竟然失了手。这下，束手无策了。他不说话，恶毒地看着我，眼里满是仇恨。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和我会有那么大的仇恨。注视着他的眼睛，我似乎有些明白了。虽然秦远小时候比索骏过得好，是被父母喜欢的那个，可是为此，索骏没少欺负他，大一些之后，他更是被索骏加倍地欺负。虽然他在人前很风光，但是在索骏面前，却没有尊严，而且，他泡的妞，索骏必然要染指，弄得他不停地泡妞，而索骏不停地接收他的“劳动成果”。他敢怒不敢言，而且，慢慢地，他开始习惯了这种生活，这种扭曲的生活。只要别人不知道他的这种生活，他就可以继续风光下去，继续泡很多妞，反正他长得帅。可是，我的出现，我的干预，让他和索骏之间的关系曝了光，被人知道了。每个人都知道了，他是一个怂包，没有索骏撑腰，他屁都不是，他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饭桶。所以，他不仅要报复我，还要想出比索骏更厉害的诡计，将我打败。这样的话，不仅所有人都会觉得他厉害，连索骏也会对他刮目相看。这只是我和秦远面对面的两三分钟里想到的，是我的推测，也许我错了。也许秦远和索骏就是天生的变态，就知道耍诡计，就知道害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开心，才能爽。谁知道呢？“汤河，算你命大，运气好！”秦远说话了，他的脸色已经正常了，没之前那么难看了，“不过，你今天既然上了这个大烟囱，就别想下去！其实要下去也成，你跳下去！如何？”“去你妈的，你咋不跳下去？”我大骂，“你别跟老子废话，蓝枫呢？快说蓝枫在哪儿？你不说，老子让你跳下去，你信不信？你这个孬种，被索骏压在屁股下面的孬种，你是不是只会躲在索骏背后战战兢兢？快说，蓝枫在什么地方？”“我日你妈！我日你妈！”秦远发狂一般跳骂起来，也许是我的话刺激了他，戳到了他的痛处，他的反应异常激烈，完全失态了，“你他妈还来救蓝枫？滚你妈蛋去吧！她死了！死了！被我搞死了！我搞她，我哥搞她，我哥的兄弟们搞她，我们每个人都搞她，搞得她欲仙欲死！哈哈哈哈！我们搞得她大出血，搞得她哭爹喊娘！她死了！死了！哈哈哈哈哈哈！”我感觉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我的整个人不存在了。我感觉自己通体冰凉，我的心碎掉了。我呆呆地站着，什么都不能做，但是，我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我的两个拳头上，我听见了我手指的嘎巴声。突然，身后又是一道黑影，一瞬间，我心中清澈澄明，我明白那是谁。索骏，索骏来了。他和秦远一样，躲在大烟囱顶上不起眼的一大堆破烂麻袋之下。因为麻袋的颜色和烟囱顶上的颜色很像，之前，我并没有注意到。但秦远出现后，我已经明白了。可是，索骏还来这一招，**，你们兄弟俩真是“一招鲜，吃遍天”。索骏扑上来时，我没给他机会。索骏用力太猛，我身子一闪，他就掉进了烟道，可是，他眼疾手快，抓住了烟道边缘的钢筋。我走过去，踩住他的脚，秦远从后面推我，被我的胳膊肘一撞，就捂着肚子倒在了一边。“索骏，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语气很重，我自己都听见了语气里的杀气，“本来，我见到蓝枫，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许就一笔勾销了！可是，你，你们兄弟两个，却不放过我！而且，你们还害死了蓝枫！你知道不知道，你，和秦远，马上就要去给蓝枫陪葬了！你们，怎么会害死她？怎么下得了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歇斯底里，最后的问话，几乎是一字一句喊出来的。我感觉我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我用力踩了一下索骏的手，索骏疼得哇哇大叫。然后，我抬起脚，准备一脚将他送进那黑洞洞的烟道。索骏却尖声大喊：“别！蓝枫没死！”“什么？”我收住脚，呆呆地看着他。“你放我上来！”索骏祈求地看着我，“如果我死了，你可就真的见不到蓝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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