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临阵磨枪

    来人的身高在七尺开外，宽肩乍背，颧骨凸起，天庭饱满，高鼻梁，深眼窝，浓眉毛，很像是一名画像中的突厥战士。

    乌龙驹缓缓来到李赤心的身前，探出大脑袋亲热地拱了拱李过胯下的乌骓马。

    乌龙驹上的骑兵有着一双有神而深邃的眼睛，李赤心不知道此刻骑在马上的人正在琢磨着自己。说实话李博士是很不愿意直视这样的眼睛，给人的感觉是眼神很职业，毫不费力地就掩饰了心中的冷酷，却又不停地在探询别人内心的秘密。

    能够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仔细研究这位史书中的传奇人物，李赤心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禁不住上下打量着来到近前的李自成。

    李自成的头上戴着一顶明朝北方农民通常戴的白色尖顶旧毡帽，帽尖折了下来一簇红缨。此刻已近午夜时分，正月的深山中非常寒冷，所以这个骑兵在铁甲外罩着一件半旧的青布素面羊皮长袍。

    他将羊皮长袍上所有的扣子都松开着，在这点上，现代人会理解为是“大衣哥”拉风的举动，但李赤心明白，在当时处于弱势的农民军经常会遇到意想不到的敌情，所谓的拉风，完全是为了在随时会碰到的战斗中脱掉方便，这个人的腰上，只用一条墨绿色的战带拦腰束紧。

    来人到了大旗下，和李赤心并辔而立，眼中露出和他冷峻外表不搭界的慈爱，看了看李赤心吊着的臂膀没有说话。他的背上斜背着一张大弓，腰里挂着一柄宝剑，身侧是一个朱漆描金，上嵌八宝的精致牛皮箭囊，箭袋里面插着十几支白羽雕翎箭。

    融入到李赤心身体里的那个叫李过的意识告诉自己，这就是李过的亲二叔---李自成，自己应该表现的亲热一些。放在李赤心这样来自后世人们的眼里，这个箭囊的造型、饰物和颜色只能引起一种超美的遐想，甚至会想到海关，想到苏富比拍卖行。他们完全不会想到在这个时代——大明朝，这种可称之为珍奇艺术品的归属只有皇家可以独享，也只有“小放牛”的老朱家享用的器物上，才可能够用璎珞、朱漆和描金，别说普通的百姓了，就是官绅、士大夫等人都是一概禁用的。

    洪武二十六年，彻底完成从小放牛的到大明皇帝华丽转身的明太祖朱元璋，还特别颁诏强调，所有天下官绅、士人、百姓、僧侣所用皆不能朱漆描金，剑柄不可以饰以璎珞，还特别规制军官和军士的箭囊都不准朱漆描金，违者以谋逆论处，可当即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