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期望与犹豫

    穿越到这个时空以来，有了辈子的生活经历，两世为人的乐天养成那种没羞没臊的厚脸皮性子，除了对自己，对任何人的事情都不太放在心。

    然而这一次，平舆父老乡亲们的眼神落在乐天的身，却让乐天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与不曾有过的无可适从，甚至那一道道殷切目光灼的自己心神不由自主有些慌乱。

    那眼神是对自己的期望，更是对公平公正的渴望，这些百姓们几乎是用拜神一般的虔诚心态来看着自己。这时乐天想起了今日下午燕小乙说过的一句话，老百姓便凡有口饱饭吃，谁又肯提着脑袋去造反。

    公田所是什么？公田所可是徽宗皇帝的钱袋子，汴都正在进行后期修建的艮岳、西北灭夏的军费，有相当一部分是从公田所的收入取来的，大宋三冗现像太过严重，指朝廷每岁的财赋收入，真支持不了这么大的财政开去，公田所的收入成了徽宗赵佶创收的一个衙门。

    童贯、梁师成、杨戬，是内侍宦官的三大座，三人各自固宠有方，童贯主军，梁师成主政，杨戬既不主军也不主政，却是为徽宗赵佶抓钱。

    童贯一心想以军功博取赵佶对自己的宠信，手握兵权又在朝颇有势力，这让一向讲求制衡之道的宋代君王生出尾大不掉之感，所以赵佶自然要让另一个人来制衡童贯，而梁师成便是最佳人选。

    梁师成、童贯一一武占据了宦官里的头两把交椅，杨戬想要争宠自然要另辟蹊径，成为徽宗赵佶的财神，远梁师成与童贯更会吸引赵佶的宠信，这才使重童贯、梁师成、杨戬三人成为北宋权势最重的三个宦官，。

    自己能扳得倒被赵佶视为财神钱袋子的杨戬么？

    笑话！这两个字是乐天的第一反应，甚至在局外人眼看来在后面还有一串似自不量力、不识时务等等的缀词，使自己成为官场的笑话。

    自己去参杨戬一本，在奏疏将公田所的弊端说个一清二楚，自己看去正气凛然，或是会引得满朝武甚至天下百姓的一片叫好，但能解决掉西城所这个麻烦么？能解决掉毁去大宋这个毒瘤么？

    当然不能，且不说赵佶舍不得丢掉这个钱袋子，内廷宦官三大座的梁师成与杨戬的关系是相当不错的，而且杨戬也是郓王赵楷的支持者，朝官员有不少是其的党羽，只是平时杨戬不会去干政，这些官员们也不显山露水的。

    但只要自己只要弹劾了杨戬，这些人会立即跳出来攻击自己，纵算自己仗着立有灭夏大功的资格，也会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将所有火力都吸引在自己的身。

    乐天相信，只要自己参劾了杨戬与西城所，为了照顾杨戬的面子，梁师成想来是要与自己翻脸的，王黼、白时、胡师等人更不要说也会借机落井下石，童贯则会一旁表面不动声色暗喜笑颜开的看着笑话，被动了钱袋子的徽宗赵佶会借势将自己外放，郓王赵楷纵是从旁好言替自己说话，怕也是没什么效果。

    显然，参劾杨戬，自己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虽然不会死，但十有八|九会被黜去实职，只留着一个平舆侯的虚衔扣在自己的头将自己架空，以示朝廷对自己的优渥。

    若自己不应允，平舆一众父老又将如何看待自己，此事日后传扬出自，天下间的百姓又如何看待自己，甚至于史书也要因此事大大的写自己一笔，让自己落得一个爱惜乌纱的名声。

    这还是轻的，或许后世书写史书的那些人还会这样写，灭西夏的军费有一半是来自于西城所，自己之所以不参劾杨戬与西城所，是因为最早的灭夏之议是自己提起的，若是削去了西城所，西北的军费会骤减，这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

    总之，写史的笔杆子是握在后世人手里的，这些人想要怎么写，实在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

    乐天陷入到了两难之。

    在乐天处于犹豫之，忽得有道如炸雷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乐天，你在犹豫什么，难道是为了头顶的乌纱不肯替乡亲们出这个头么？”

    炸雷般的吼声将乐天从沉思惊醒过来，在这能用这般口气说话的，只有乐天这个岳父秦老万，别人是万万不敢的。

    不得己，乐天推脱道：“岳父大人，此事干系重大，容小婿计划周全三思而后行！”

    “三思而后行？”听乐天这么说，秦老万不由的嘿嘿冷笑了起来，目光投向来自平舆这百十号乡邻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言道：“你们这些人临来之时，还记得老夫说过什么么？老夫说过老夫的这个女婿心术不正，寻常只知道卖乖讨巧才会做的官，不会替我们这些老百姓做主，主持公道的，你看老夫没有说错罢……”

    听到自家老头子这样说乐天，秦姨娘的母亲从内屋里走了出来，数落道：“老头子，你在胡说什么，咱们女婿不是这样的人！”